第三百二十五章 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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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頭好痛啊....”馬車中,一個捕快摸著腦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映入他的眼簾的是一個不斷搖動的車頂,他立刻渾身一個激靈,自己這是在哪? “呦!終于醒了?怎么樣?我們瓊樓的瓊酒味道不錯吧?”一個人的聲音從他的旁邊傳來,他轉(zhuǎn)過頭去,看到是李忠,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喝了不少酒,想到自己居然醉倒,不由奇怪的說道“我也沒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呢?” 旁邊另外一個做公的也晃晃悠悠的起來了,李忠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道“你們都醉了一天了,我們已經(jīng)過了鄆州,小郎君說了,你們喝酒誤事,這件事他不會和留守大人上報的,你們路上聽話一些,知道嗎?” “是!是!小的絕不敢亂說!” 一路無話,一行人不是騎著馬便是坐車,速度極快,過了數(shù)日,便來到了登州境內(nèi),登州府也就是后世的煙臺、威海一代,四周多山少田,又時常有些大風(fēng),因此人丁不多,算是一個中下府,登州的治所是蓬萊,而沙門島便是在登州城的對面。 “師兄,之前已經(jīng)關(guān)照過了,你先自去見那州官,自有計較?!苯聦ΡR俊義說過,便讓那兩個做公的帶盧俊義去州府下公文。 那府官收了公文,看了看,疑惑問道“此人既然是犯了殺人罪過,為何不刺字也不帶枷鎖?” 兩個做公的一聽,頓時有些支支吾吾起來,這時旁邊一個師爺走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又指了指外面,那府官點點頭說道“原來是有重病在身,既然如此,也是無奈,你們二人辛苦一遭,待會拿了公文,吃些酒飯便可自行回去。此犯自會判至沙門島?!?/br> 二人心中放下石頭,知道那小郎君果然是打通了上下關(guān)系,便拜了拜自行離去,而盧俊義也被人帶到牢房中,準(zhǔn)備擇日派往沙門島。 牢中有一個牢子,看到被押送進(jìn)來的盧俊義長得器宇軒昂,說話也和氣,覺得不是凡人,便對旁邊人問道“這送來的是何人?為何身上干干凈凈,不像是來坐牢,倒像是來做官的?!?/br> 那送過來的牢子笑道“這可是個好漢啊,你可聽說過那大名府的玉麒麟盧俊義?便是這人,此人據(jù)說在大名府因為奴仆背主,憤而殺之,故而被判到此處,他身上干凈乃是有人前后照應(yīng),就連州府大人在堂上看到了也當(dāng)不知。” 之前的牢子一聽,頓時又驚又喜,說道“可是那棍棒無雙無對的盧員外?我早有耳聞,只恨未得一見,今日見到,卻是不得不交,你且在此處,我去買些酒rou孝敬于他?!?/br> “哈哈,那你可得多買一些,也得給兄弟們解解饞不是?” 那牢子應(yīng)了一聲,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來到一家酒樓便喊道“掌柜的,來兩壺酒,切一斤羊rou,再來一只燒雞,一斤饅頭,一些果菜配著帶走。” 那酒店老板出來一看,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樂和啊,怎么?可是有喜事?” 樂和點頭笑道“卻是來了個朋友,你酒rou都快些,莫要餓到我那朋友。” 酒樓老板應(yīng)了一聲,便進(jìn)去吩咐廚子,樂和坐在門口等著,兩個大漢走了進(jìn)來,都是獵戶打扮,背著鋼叉,鋼叉上挑著飛禽走獸,一個黑臉,一個紫臉,紫臉的一進(jìn)來就道“掌柜的在嗎?收貨了?!?/br> 掌柜的走過來一看,道“是解兄弟啊,有什么好東西可以收的?” “都是常貨,獐子、兔子和野雞,掌柜的是老主顧,看著給些吧。”紫臉獵戶說道,酒樓老板點點頭道“嗯,你們也不容易,這幾只便算一百文吧,不算少了?!?/br> 二人也不爭辯,便解下野味給那掌柜的,樂和見那野味鮮活,想著盧俊義這一路雖然有人照料,但必然沒吃什么好吃的,剛剛叫的那些羊rou什么的都是尋常物,沒有這野味美味,便道“掌柜的,我看這些野味不錯,我都要了,幫我做好也都帶走。” 黑臉獵戶見樂和要的多,又見他是做公的打扮,以為他是為那個大官采購,便道“這位差爺平日可也要這些野味?我們兩是附近山上的獵戶,就是大蟲也可打的,如你有需要,不如和我們說說,價格好商量?!?/br> 樂和笑著搖手道“這倒不是,只是我新來了個朋友,想準(zhǔn)備一些好的招待他?!?/br> “一個?”黑臉的疑惑道“一個人哪里吃的下這么多的野味,莫非哥哥見我們是粗人,不愿意相告,這卻是沒意思了?!?/br> 樂和連連擺手道“我樂和從來不胡說,的確只是一個朋友,但我也不知道他喜歡吃啥,故而多準(zhǔn)備一些,總不會有錯?!?/br> “樂和?”紫臉的一聽這名字,頓時問道“可是在那州府牢中當(dāng)差的鐵叫子樂和?” 樂和點點頭,拿出自己帖身帶著的一個玄鐵簫道“便是在下,你們也聽過我的諢號?” 那紫臉的笑著拍手道“日日聽,夜夜說,卻是今日見到了,我乃解珍,這是我弟弟解寶,我們有個jiejie,是我爺面上的,卻與孫都監(jiān)兄弟為妻,聽我jiejie說,孫都監(jiān)妻子有個弟弟,在牢中當(dāng)差,可是舅舅?” 宋人在親戚叫法上是可以跟著孩子叫的,故而解家兄弟叫樂和舅舅。 樂和一聽也笑了,道“原來我們還是一家人,這倒是巧了,可惜今日無閑,否則非得喝上一會?!?/br> 解寶道“舅舅的朋友到底在何處,不如請來一起吃喝便是?!?/br> 樂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說是朋友,其實還沒結(jié)交,今日我牢中來了個豪杰,乃是大名府的玉麒麟盧俊義,棍棒天下無雙,因殺了背主之仆而被判此處,我平日里最喜槍棒,便想借機和他交往,也不知道人家看的上我這樣的小人不?!?/br> 解珍聽樂和說完,摸了摸下巴道“這樣說來,我倒是想起一事,就在幾日前,我在我jiejie那里,聽我姐夫說,最近孫都監(jiān)的師兄來了,正在上下打點一個官司,好像就是姓盧,恐怕便是這個盧員外了,舅舅既然是孫都監(jiān)的妻弟,我想不如借此名義,相信那盧員外必定愿意接受?!?/br> 樂和喜道“還有這樣的事情,這樣正好,多謝二位兄弟了?!?/br> 解珍又對那掌柜的說道“掌柜的,這是我的舅舅,這些野味我都送給他,你也不要給我錢了,如何?” 那掌柜的笑道“你們都是老主顧,既然是有朋友蒙難,這些吃食我家便免費做了,也算是我等心意?!?/br> 幾人夸了一遍掌柜的仗義,然后又說了一會話,等酒菜好了,樂和便帶著吃食趕回牢中。 盧俊義此時在牢中坐著,腦中不斷思考著一路上姜德給他說的梁山兵馬情況,想著等到了枯葉島如何統(tǒng)兵作戰(zhàn),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牢子提了一個食盒,問道“這位差爺是?” 那牢子打開牢門走了進(jìn)來,笑道“在下樂和,人稱鐵叫子,乃孫都監(jiān)妻弟,聽聞員外蒙難,特送來一些酒rou吃食,還請不要見外?!闭f著便打開食盒,只見有酒有rou,端的豐盛異常,不由謝道“既然是孫都監(jiān)妻弟,在下也就不氣了?!?/br> 樂和見盧俊義愿意接受,心中大喜,給盧俊義倒了一杯酒,陪著吃了一會,就聽到外面來了人,不由心中一慌,連忙起身看去,一見來人,頓時笑道“姐夫,你怎么來了?” 只見來人,身高八尺,絡(luò)腮短須,看到樂和笑道“我聽外面的牢子說有人在伺候盧員外,還說誰比我們還快呢,原來是你小子啊,師兄,這是我的妻弟,人稱鐵叫子樂和的就是,你放心,他是信得過的。” 被稱呼師兄的那人自然就是提前被姜德派到登州的欒廷玉了,而剛剛那人就是孫立,欒廷玉手里也拿著個食盒,笑道“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個門吧,走,我們一起去見盧員外?!?/br> 盧俊義早就聽到外面的聲音,看到樂和帶著兩個人進(jìn)來,還也帶著食盒,其中一人道“小郎君賬下欒廷玉見過盧員外,這位是登州兵馬都監(jiān)孫立,也是在下的師弟?!?/br> 幾人見過禮,又加了酒菜,欒廷玉說道“小郎君讓我和員外帶話,都監(jiān)是我們信得過的人,沙門島上的管事也已經(jīng)打通關(guān)節(jié),請員外放心前往就是。” 盧俊義謝道“幫我謝謝師弟,想來此次花了不少錢財吧?!?/br> 欒廷玉笑道“員外乃小郎君師兄,師兄弟之間怎么會在乎錢財呢?” 此話一說,聽得旁邊的孫立心中也是暖暖的,只覺得姜德和盧俊義之間的師兄弟情誼便是自己和欒廷玉的楷模。 酒足飯飽,欒廷玉和孫立告辭而去,樂和在牢中照應(yīng),等到了外面,二人來到登州新開的瓊樓找姜德,而姜德此時正在和登州知府吃著酒飯。 “小郎君到時候可一定要為下官美言幾句啊。”登州知府一臉媚笑的對姜德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姜德的下屬呢。 “大人說的是哪里話,你的品級可是比我高得多了,這次我?guī)熜值氖虑槎嘀x你幫忙了?!苯戮戳艘槐普f道。 登州知府名喚李浩,是一個真正的見錢眼開的官。登州卻是一個貧瘠的地方,并沒有多少油水,故而他一直想找機會調(diào)離,而姜德這個官家面前的紅人,當(dāng)朝太師的侄孫,自然就成了他巴結(jié)的對象。 姜德和他又說了幾句,表示日后必當(dāng)重謝,這時,許貫忠走了進(jìn)來,對姜德耳語道“主公,時遷表示上次要他注意的宗澤有了新調(diào)職。” 宗澤,岳飛的另外一個師父,在開封組織各路殘兵敗將的擎天一柱,此時卻還是一個不得意的文官。 姜德哦了一聲,問道“什么職位?” “登州府通判!” “噗!”姜德一臉怪異之色,心中暗道還真的是無巧不成書了。 李浩好奇的看著姜德,姜德看了看他,心中知道,李浩的好日子恐怕就要結(jié)束了。 通判,又稱為同判,是宋朝初創(chuàng)的一個職位,由皇帝直接任命,作為知州的副職,凡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都可過問裁決,并且還有一個特殊的權(quán)力,就是可以直接上書皇帝,是一個集合了行政與監(jiān)察于一身的職位,這個職位的人如果干得好,自然是一方之福音,但要是個jian人,那么也是監(jiān)守自盜的好位置。 但宗澤這個人嘛...姜德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來到登州會怎么做,官聲在外的李浩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宗澤盯上了。 宗澤的確可以說是一個好官,但卻是宋朝朝廷的好官,這樣的好官...姜德現(xiàn)在可不需要,姜德摸了摸下巴,然后對李浩說道“李大人,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你們的新通判已經(jīng)任命好了?!?/br> “哦?不知是何人?”李浩好奇的問道。 “李大人可聽過宗澤這個人?” “宗澤?是他??”李浩一臉惡心的說道“我知道此人,此人昔日在殿試時就上書陳言,言直蔡確一事,可謂是膽大至極又不守規(guī)矩,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年近六十了吧,還是如同愣頭青一般四處招敵,故而長期為各地知縣,此人居然升了?” “也該升了,宗澤從政二十年,可謂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李大人,登州有福了!”姜德意有所指的說道“想來有宗通判,登州的土豪劣紳,jian商權(quán)貴,都要倒霉嘍?!?/br> 李浩皺著眉頭想了想,自古權(quán)錢交易,李浩貪財,自然有不少的把柄在登州的權(quán)貴手中,這些人已經(jīng)互相勾結(jié)而成了一個利益網(wǎng),宗澤想來此處撕開這張大網(wǎng)可不容易,但李浩想壓制宗澤,也是極難,畢竟宗澤有直接上書的權(quán)利在,這便如同一把尚方寶劍一般了。 李浩拱手道“多謝小郎君相告,日后我等必有酬謝,小郎君師兄之事盡管去辦,只要我李浩在一天,便不會有人過問?!?/br> 我等?姜德微笑了一下,知道宗澤還沒到登州,便已經(jīng)有了一堆對手等著他了,希望宗澤會在這里玩的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