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笑著離開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干爹養(yǎng)成系統(tǒng)、錯愛成癮,邪魅首席不好惹
岳渟川的頭皮跳跳地疼。 這個王福祥,一驚一乍的,是嫌他不夠忙嗎? 岳渟川掃了一眼樹葉刷刷響的清晨小徑,懶得理他,繼續(xù)朝前走。 王福祥一邊撓頭,一邊朝出現(xiàn)人影的方向張望,當(dāng)他再次看到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在林間跳躍時,他捂住嘴,眼睛瞪大,喔。。喔低叫了兩聲。 岳渟川再次停步,回頭。 王福祥捂著嘴,朝遠(yuǎn)處指。 岳渟川看了看,還是什么都沒有,他剜了王福祥一眼,“毛??!” 王福祥有苦說不出,也不敢說。 他緊跟著岳渟川,老老實實的來到停尸樓前。 “吳班長在里面嗎?”王福祥看中隊長立在臺階下不動,他揉了揉發(fā)紅發(fā)燙的眼睛,輕聲問他的隊長。 好久,他才聽到一聲變了調(diào)的回音,“哦?!?/br> 就在眼前的這一幢灰樓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靜靜地躺臥著他的好戰(zhàn)友,好兄弟,吳磊。 從昨天出事到現(xiàn)在的十幾個小時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記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講都是折磨,每一次闔上雙眼,眼前都會出現(xiàn)吳磊的音容笑貌,每一個熟悉的背影,也都變成了戰(zhàn)斗救援中的吳磊。 無邊無盡的疼痛蔓延全身,無休無止,仿佛他也變成了一具殘破不全的尸體,躺在冰冷的地上,被親人的淚水澆灌。 能解救的他的,只有工作。 似乎不讓自己有回憶的空間和時間,才能暫時解救他瀕臨崩潰的精神狀態(tài)。 岳渟川強忍著腦子里炸痛般的痙攣,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向臺階上邁去。 “祥子,你在外面等我?!?/br> 殯儀館關(guān)于遺體冷藏有著嚴(yán)格的制度規(guī)定,不是每個人都有見到英雄遺體的權(quán)力。 他叩響緊閉的鐵門。 不一會兒,同樣也是頂著一雙通紅眼睛的郭師傅打開門。晨光中,他叫了一聲郭師傅,郭師傅和他對視幾秒,默默地把他讓了進(jìn)去。 在去停尸間的路上,他們之間有了一段簡短對話。 “他還好吧?!?/br> “挺好?!?/br> “謝謝您?!?/br> “不客氣?!?/br> 四句話,余音未散,已經(jīng)到了一扇門前。 岳渟川抬頭,看到遺體整容室五個大字。 他把裝有新軍裝和一面鮮紅黨旗的袋子交給郭師傅,然后,退到一邊。 郭臺莊看看他,指著接待室的椅子,“你坐吧,我換好了,叫你?!?/br> 岳渟川說了聲謝謝,走過去,端端正正的坐下。 郭臺莊取出一套新的口罩和手套,戴上,然后指指角落里的飲水機(jī),“喝水了自己倒?!?/br> 不等岳渟川回答,他就拿著東西走進(jìn)了cao作間,并且關(guān)上了房門。 岳渟川盯著門上有著四方玻璃的窗口,體內(nèi)有一種壓制不住的躁動和急切,想沖上去,看看郭師傅口中說的,挺好的,吳磊。 可他還是強忍住了。 每一種職業(yè)都有它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他不能逾距,這是對對方以及對方職業(yè)的一種尊重,一種禮貌。 似乎聞到了什么,他微微蹙眉,望向味道的來源,一個沒蓋蓋子的垃圾桶。 大眼一看,他就迅速判斷出了幾種食物的名稱,根據(jù)味道的持久度分析猜測,郭師傅之前在這兒剛剛吃過早飯。 對于這個認(rèn)知,岳渟川驚訝之余又有了幾許感動,如果吳磊泉下有知,他一定會和自己一樣,感激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那份面對亡者的悲憫和從容。 吳磊,這一夜,不寂寞。 岳渟川等了一會兒,起身參觀這間接待室。 當(dāng)他走到衣柜前,無意中看到一角白褂從柜門的縫隙里露出來時,他猶豫了一下,打開門,準(zhǔn)備把露出的衣物放回去。 柜門一開,一股淡淡的橘子的清香味道便傾瀉而出。 他愣了一下,彎腰,拿起從衣服撐子上掉落半空的白色工作服,抖了抖,掛回?fù)巫印?/br> 手指移動之間,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一個質(zhì)地堅硬的東西,他好奇,透過燈光,低頭一看,口中喃喃,跟著念道:“米果?!?/br> 米果。 是這件工作服的主人嗎? 他直覺她是個女的,因為接下來,他看到了衣柜中放置雜物的隔板上,竟靠著一個和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泰迪熊玩偶。 憨態(tài)可掬的泰迪熊,笑意吟吟地望著他,不知為什么,岳渟川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嬌憨可愛的人影。 他甩甩頭,剛想關(guān)上柜門,聽到里間的郭師傅喊他:“小岳,你進(jìn)來吧?!?/br> 岳渟川渾身一震,他后退一步,啪的一下關(guān)上柜門,朝里間大步走了進(jìn)去。 米果在公交車上和曹娜串好了口供,她怕回頭米mama問起曹娜來,曹娜給她來個不知道,就完了。 不過,電話里曹娜的語氣有點怪。 她得知米果在殯儀館加了一晚上的班修補遺體之后,不是像往常一樣心疼得要死,而是用一種不可理喻的口吻罵她,是個瘋子,罵她神經(jīng)病還知道好馬不吃回頭草呢,她是賤啊還是賤啊,離開殯儀館就不能活了? 米果被曹娜罵得是狗血淋頭,掛了手機(jī)好久,她都深陷在情緒里,拔不出來。 連帶著回到家,也是神情懨懨的,米mama問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了一句太困了,就鉆房里睡了個昏天黑地。 翌日。 睡飽覺的米果,又恢復(fù)了元氣,她蹦跳著從房間里跑出來,“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啊”她驀地驚叫,撲上去,緊緊抱住客廳沙發(fā)里哭得稀里嘩啦的米mama,“mama!你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是爸爸嗎?” 在廚房里辛苦做飯的米爸爸一臉怨氣地探頭出來,“胡說!這個家,只有你mama欺負(fù)我的份兒!” 米果嘴角一抽。 也是,老米家,向來是米mama當(dāng)家做主,他們一眾都是米mama養(yǎng)的小寵物,愿意怎么撥拉著玩,就怎么撥拉。 這是怎么了啊! 米mama指著墻上的60吋電視大屏,抽噎著說:“太感人了。。太可憐了。?!?/br> 米果重重地吐了口氣,癱倒在沙發(fā)里,原來,她家太后是看電視劇看的。 “唉。。您能不再小一點嗎?” 正打算起來去洗漱,卻被米mama強制摁住,坐倒。 “跟我一起看,接受教育!” 米果掙扎了兩下,沒力量,也沒膽量,只好乖乖順從。 可當(dāng)她的視線一轉(zhuǎn)到屏幕上,“啊——”她竟如同看到了針眼,硬生生的從米mama的鉗制下脫離,蹦了起來。 她指著屏幕,“岳。。岳。。” 沒錯,電視里正在播昨天展覽館爆炸案犧牲的消防英雄吳磊的事跡。 而此刻記者采訪的,正是夜幕中在一處倒塌民房前搶險救援的特勤中隊中隊長,岳渟川。 屏幕上的俊臉被無限放大,就連他眼底的血絲,也看得分外清楚。 米mama被她這一攪和,剛剛堆砌的傷感頓時消失無蹤,她扯了米果一下,“坐下,果果!” 米果呼吸一窒,坐下,抱住米mama的胳膊,“我。。餓。?!?/br> 米mama恨鐵不成鋼地剜她一眼,沖著廚房喊了嗓子:“老米,粥煮好了,再攤兩個雞蛋煎餅,你閨女要吃!” 米果眼睛一亮,頓時精神百倍,她用力睜大眼睛,對著屏幕,“mama,我最愛看電視了?!?/br> “……” 廚房里的米爸爸一邊嘮叨著心善被人欺,一邊拿出一根油汪汪,紅嫩嫩的自制香腸放進(jìn)蒸屜里,他家果果最愛吃他做的香腸了。。 過了半響,米爸爸端著香噴噴的早飯從廚房走出來,“果果,曹秀云,吃飯了!” 等了一會兒,沒人動,米爸爸一邊盛飯,一邊朝那邊張望。 這一看,傻了眼。 客廳沙發(fā)里,一對母女正依偎著痛哭呢,尤其是果果,居然后來居上,比她感性的媽還夸張,她一手捧著紙巾盒,一手抱著米mama的胳膊,“我要。。我要去參加。。吳磊的。。追悼會。。一定要去。。送。送他。” 米mama擦了把眼淚,拍拍女兒圓潤的臉盤,“mama支持你!” 對每個人都意義不同的休息日,終于過去。 米果又投身于偉大的紅娘事業(yè)當(dāng)中。不過忙碌之余,她又有點失落,因為李成勛幾天沒和她聯(lián)系了,她有想過主動給李成勛發(fā)個短信問候一下,可她最后還是放棄了。 她和李成勛目前的關(guān)系,只能算是朋友,雖然,他們在最近一段的接觸中產(chǎn)生了一點小火花,小共鳴,可是,誰也沒勇氣向前邁出那一步。 所以,她不能檀越界限,對李成勛的私生活橫加干涉。而李成勛有他擇偶的標(biāo)準(zhǔn)和理想,不然,他也不會報名入會,更不會對她表示好感之后,去和女會員見面。 失落再所難免,可是米果卻從未曾頹唐自哀。她想,最差的結(jié)果,也就是從朋友變成朋友,李成勛是個值得深交的君子,她不想因為戀愛這點小事,就失去他這樣的好朋友。 一切順其自然吧。 如果李成勛在相親途中找到心儀的姑娘,即使那人不是她,她也會笑著送出祝福。 不過,最近的米果有點忙。 她趕著加班,就是想在周五的時候,跟著葉梅去殯儀館參加吳磊烈士的追悼大會。 那天的節(jié)目,并非她迎合米mama的喜好堅持看到了最后,而是,因為岳渟川的一席話,讓她對英雄這個字眼,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 岳渟川在采訪結(jié)束時,對稱呼他為英雄的女記者說:“我從來不認(rèn)為我是一個英雄,吳磊也從未把自己當(dāng)做英雄,但是我們面臨危險和死亡時,都有一個共同的信念,那就是。?!?/br> 他頓了頓,“笑著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