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家看似其樂融融的團(tuán)圓飯，實(shí)則暗藏苦澀。

    夜里，曹娜睡不著起來上廁所，在客廳里遇上同樣睡不著起來看電視的米mama。

    米mama指指黑乎乎的陽臺，曹娜點(diǎn)點(diǎn)頭。

    關(guān)上陽臺門，才知道臘月里的a市冷得徹骨。

    米mama把晾衣桿上一件米果的外套拿下來披在曹娜身上，“小心凍著了?！?/br>
    “謝謝阿姨。”曹娜拉緊衣領(lǐng)，朝米mama望過去。

    “你怪阿姨了吧，這么久沒和你聯(lián)系?！?/br>
    “沒有，我也挺忙的，出去學(xué)習(xí)了幾個月，剛回來?！?/br>
    米mama瞅著外形漂亮的曹娜，低低地嘆了口氣，“娜娜，阿姨終歸是對不住你。要是你當(dāng)初報(bào)志愿的時候，我能擋一擋，或許，你和果果的人生都能少走些彎路。”

    “我現(xiàn)在挺好的，果果不是也挺好的嗎？我聽米拉說，她現(xiàn)在是婚介公司的大紅人了，多好啊，這不正是阿姨您希望的嗎？”曹娜說。

    米mama看看曹娜，欲言又止，最后，下定決心，說：“娜娜，正是因?yàn)楣覍α寺?，所以阿姨接下來的請求，才難以啟口?？勺鳛橐粋€母親，為了孩子，我卻不得不講?！?/br>
    曹娜垂眸，嘴角輕輕向上，扯起一個自嘲的弧度，她截住米mama的話頭：“阿姨，您想讓我今后和果果保持距離，對嗎？”

    米mama愕然頓住。

    過了片刻，她伸手拍了拍曹娜的肩，“阿姨對不起你。”

    曹娜搖搖頭，一半臉隱藏在黑暗中，“這不怪您，您是果果的mama，女兒的心思，自然做mama的最懂?！?/br>
    別看米mama平常沒心沒肺的，大脾氣，好像萬事不cao心，其實(shí)，她的心里跟明鏡似的，米果強(qiáng)顏歡笑，私下里還在為殯儀那檔子事牽腸掛肚的小秘密，早就被米mama堪透了。

    米mama好不容易把米果從殯儀館撈出來，又熬到如今米果事業(yè)上有了點(diǎn)成績，她可不想曹娜的出現(xiàn)，又勾起米果的記憶。

    米mama再次嘆息，“要是果果有你一半聰明和懂事，就好了。”

    曹娜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shí)米果哪里笨呢，她只是看待問題的角度比較特別罷了，她就是太善良，太喜歡顧及旁人的感受，所以，才落了個笨的名聲。

    “娜娜，你聽阿姨一句勸，盡早離開殯儀行業(yè)吧，只要你脫離那個環(huán)境，以后的前途一定和果果一樣光明。需要幫忙就跟阿姨說，只要阿姨和叔叔能幫到的，我們絕不會推辭。你也清楚，我們一直把你當(dāng)成自家女兒一樣看待?！?/br>
    米mama這番話發(fā)自肺腑，曹娜也聽得動情，她低頭思忖了片刻，語氣堅(jiān)定地說：“謝謝阿姨的關(guān)心。不過，我不打算換工作了。畢竟，當(dāng)初的路是我自己選的，沒人逼我，而我在這兩年的實(shí)習(xí)和工作中，也找到了自身存在的價(jià)值，我覺得，這就是我今后要走的路?！?/br>
    “娜娜。”米mama還想勸，客廳的燈卻忽然亮了。

    緊接著，一張睡意朦朧的圓臉就貼上了陽臺的玻璃門，“你們在干什么？聊星星嗎？”

    曹娜嘩一下拉開門，食指點(diǎn)在米果圓圓的腦門上，輕輕一戳，“是啊，聊你這頭大猩猩?！?/br>
    “……”米果淚目加怒目，緊跟著曹娜鉆進(jìn)了衛(wèi)生間。

    米mama在她們離開之后，又在陽臺站了一會兒，才回到臥室，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總覺得心里不踏實(shí)，好像剛才做了一件多么虧心的事情一樣，心口堵得慌。

    “你還讓不讓人睡了！一晚上出去進(jìn)來幾次，這會兒又開始翻騰了！”米爸爸被攪了清夢，一臉怨氣地嘟囔。

    “睡，就睡，就睡。”米mama甩甩頭，強(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