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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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靜生回過頭,用柔和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稍顯冷酷的女孩,“為什么?” “因為當時陳大叔的胸前絕不只有一個傷口?!?/br> “你翻轉(zhuǎn)尸體了?” “在救人的過程中,必須知道傷者的狀態(tài),這也是醫(yī)生的必要常識?!?/br> 我見小洋的表情很堅定,便又問道:“小學妹,憑你和陳平的接觸,你覺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很好的大叔,張老師時常請他到教室來吃飯。” 張老太太給小洋做著補充:“我們在他去世前,都不知道,原來他是一個警察。他從來不穿警服,又是一個人住,跟我們談話也很有禮貌。有時我見他一個人挺可憐的,就叫小洋和他一起留下來吃飯?!?/br> 我看了看眼前的小洋和時尚的張老太太,如果再加上陳平,在這一層公寓中,還真能找到點兒家的感覺,“看來陳平是個人緣不錯的人啦?” “是啊,對我們挺和藹的,而且我們有晚上的舞蹈班,音樂無論怎么吵,他也沒提出過意見,所以為表示歉意,我才總讓他到我這里來吃飯?!?/br> “您平時不住在這里嗎?”又換劉靜生在提問。 “這里只是兒子買下來給我當教室用的房子而已。因為房價便宜,而且又在市內(nèi)。我晚上要回兒子那去住的?!?/br> “在案發(fā)的前一天晚上,這里有什么異常嗎?” 張老太太想了想,“那天我和小洋一起吃的晚飯,走的時候是七點多,因為那天正好沒有晚班。按說如果陳大叔在家,他應該跟我和小洋一起吃飯才對,但是他那天在我們走的時候,都還沒有回來。” “他那時會不會已經(jīng)在屋里了呢?只不過你們不知道?!?/br> “不會,因為我教室的門是敞開的,那天晚上又沒有舞蹈課,樓道里有什么動靜,我們一定會知道的,再說我們也一直在等陳大叔回來一起吃飯?!?/br> “出事之前,有沒有人來找過死者?” 張老師恐怕已經(jīng)被警察們問了很多遍這個問題,想都沒想便說道:“沒有。這個陳大叔性格很孤僻,向來是獨來獨往,反正我沒見過他家里來過什么客人。” “小學妹,”我突然向小洋問道,“這個陳大叔是不是對你特別好?” “啊,是的!他還總說我長得像他女兒。不過,我們問過他女兒怎么了,他卻什么也不說。對了,我記得有一次張老師談到他的兒子要結(jié)婚的時候,陳大叔突然哭了,說他是不能看到女兒結(jié)婚了?!标惼浇o小洋的印象顯然不錯,最起碼在小洋心里,他是個慈愛的父親形象,這和鄭宜風提起他便咬牙切齒的感覺完全不同。難道生活和社會中的角色轉(zhuǎn)換,差異會如此大嗎?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他去世的前幾天吧,那幾天陳大叔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br> 我本想問問小洋陳平情緒低落的原因,但劉靜生又把提問權(quán)搶了過去,“你們對他的女兒一點兒也不了解嗎?” 張老師有些為難地說道:“說到女兒他總是欲言又止,我想他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好多問了?!?/br> 張老師和小洋的出現(xiàn),確實給我和劉靜生帶來了意外之喜。但這次來陳平房間的目的是為了做進一步調(diào)查,來驗證石秀美鑒定的準確與否。所以,我和劉靜生隨后便展開了對整個房間的勘察,但是在整個房間中搜索了三遍,卻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而在這個過程中,張老師已經(jīng)回到了教室,小洋卻一直在房間中看著我們。 當令人失望的搜查結(jié)束后,我看著眼前的小洋,她好像真正詮釋了生活和工作的迥異,真是個讓人一見難忘的女孩,“小學妹,你覺得跳熱舞,對自己的專業(yè)有好處嗎?” “醫(yī)生需要超常的冷靜,但并不代表醫(yī)生就必須是個內(nèi)心冰冷的人,我想用舞蹈喚起我對生活的熱情,這和醫(yī)生這個職業(yè)沒有關(guān)系?!?/br> 我笑著再次拍了拍小洋的肩膀,三人一起走出了陳平的房間,又來到了舞蹈教室。 此時,張老師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說道:“這位警官你的氣質(zhì)很好啊,為什么不試一試在這里練一練舞蹈呢?讓你學妹教你!” 我迅速地搖了搖頭,雙手在胸前使勁地搖擺,“我……我從小就不太適合做這種運動。” “沒關(guān)系的,可以先免費來練兩次。這是我舞蹈教室的簡章,如果有需要就過來?!闭f著張老師便把一張宣傳單遞給了我。 我看了看,原來是舞蹈教室的招生簡章和各個舞種的簡單介紹,我看了看小洋,心里有了一些動搖,“小洋教的這個舞蹈,周幾晚上有?因為我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周末都不行?!?/br> “對不起,晚班以前是有的,但是發(fā)生命案后,這里的學生數(shù)量不斷減少,晚上更是沒人來了,再加上這座大樓里有一半是住戶,一半是從事各種行業(yè)的人,女孩們太晚回去,也不太安全,所以晚班就取消了?!?/br> “晚上也不是沒有人來啊,半個多月前,不是有個男生來過這里問這里開不開晚班的事嗎?”小洋突然說道。 我和劉靜生對望了一眼,就已經(jīng)有了共識,難道是他? “來的不是警察嗎?”劉靜生追問道。 “應該不是。沒穿警服,也沒有亮警官證,只是來問我們晚上辦班的事情。” “長什么樣子?” “很高很帥的一個男孩,身材很適合練舞蹈,就是臉上戴著墨鏡?!?/br>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說著,劉靜生把殷尋的照片放在了小洋的面前。 “應該就是他。這個人怎么了?難道他就是兇手嗎?”小洋的表情中終于帶出了一絲驚懼。 劉靜生見兩個人誤會了,趕緊擺著手解釋道:“不是!不是!請不要亂猜,他當時沒有詢問你隔壁的事情嗎?” “完全沒有。我說這里不辦晚班了,他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張老師當時也在場?!毙⊙筠D(zhuǎn)過頭征求張老太太的肯定。 張老師也點點頭,“總有男生來報班的,這種事我們也就沒有在意?!?/br> “這個情況你們之前跟警察反映過嗎?” “沒有,因為他是在警方調(diào)查之后來的,況且,我們也沒感覺有什么不正常。” 劉靜生此時像是又明白了什么,他轉(zhuǎn)身又走進了案發(fā)的房間,而我也跟著他走了進去,這次小洋很識趣沒有跟來。他站在窗前,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殷尋怕是在跟那個姑娘打聽音樂教室的人何時下班?!?/br> “你是想說,殷尋是想在隔壁沒人的時候,進入這個房間來調(diào)查?!?/br> 劉靜生點了點頭,“想想看,第四張照片中桌子上已經(jīng)有了人形的白線,很明顯是在警方結(jié)束調(diào)查后拍的,這起案件是市局調(diào)查的。殷尋從警方那里獲得照片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最有可能就是,他在晚上潛入了這個房間,進行了秘密的拍照和調(diào)查?!?/br> “但是,這里有個問題啊,殷尋是怎么進入房間的?”我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劉靜生。劉靜生閉上了眼睛,恐怕他此時也正被一連串的問號搞得暈頭轉(zhuǎn)向了。 殷尋,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不為我所知?我一遍遍地追問著。 第十二章 1 對陳平尸體進行復檢時,劉靜生急匆匆地趕來要求參加觀摩,石秀美沒有提出異議。 劉靜生在來解剖室前,跟石秀美談了很長時間。從石秀美的辦公室出來,劉靜生的表情很怪,他似乎是想對我說什么,但是什么也沒有說出口。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便投入到了這次解剖中去。 解剖室里除了我、大周和劉靜生,大周還特意從醫(yī)科大學法醫(yī)專業(yè)中借來了兩名實習生做助手,負責現(xiàn)場記錄和拍照的工作。這是難得的實習機會,實習生都很珍惜。兩個小學妹面目都很清秀,卻難掩初次進入解剖室的緊張,這種反應跟我當年完全一樣。 進入解剖室前,大周給我們發(fā)放了一次性手套、套袖、鞋套和工作服,手套是兩層的。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戴上了護目鏡和塑料口罩,因為這次要重新打開已經(jīng)縫合的尸體胸腔,由于尸體已經(jīng)在太平間里的冷格中放了一個月的時間,胸腔里可能會積聚大量的腐蝕氣體,一旦外泄就很可能會影響法醫(yī)的健康,所以一定要全副武裝才能保證安全。 尸體雖然經(jīng)過冷藏,但也已有了尸臭,這次解剖一定要快,因為多把尸體暴露在常溫下一分鐘,腐敗就會加快一些。 陳平的尸體被擺放在了解剖臺上,赤裸裸的,他胸口有長長的一道裂痕,是胸腔被打開過的痕跡,這次我必須再次打開他的胸腔。 在開胸前,我對陳平胸口的傷口進行了確認,并且要對刀口的深度進行測量,工具是專用的傷口探測尺,行話叫鏟尺。 “請記錄,刀口共有十一處,深度最深為六厘米,最淺為三厘米?!蔽乙贿呎f著,一邊對刀口的棱角進行了測量,“刀刃寬度為兩厘米,傷口比例均勻,傷口棱角一致,為同一把刀所傷?!?/br> 一個小學妹對此進行了拍照,而另一個將我所說的話全部記錄了下來。 劉靜生只露出了一對眼睛,他的眼神中很明顯能讀出與前幾日不同的感覺,帶著一種迷離。 下邊是開胸的工作,這次不像是上次給殷尋的尸體開胸一樣需要電鋸,因為石秀美之前已經(jīng)對尸體實施過開胸,我只須用手術(shù)刀按照原來的刀口把縫合好的部位再一次拉開即可。 胸腔被打開后,并沒有出現(xiàn)胸腔里的腐蝕氣體外膨的現(xiàn)象,這恐怕是石秀美特意在縫合時留下一些縫隙,這也正證明她是一個十分有經(jīng)驗的法醫(yī)。 我率先查看了內(nèi)臟的情況,內(nèi)臟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腐爛的跡象,但還是能夠看清里面各器官的樣子。心臟的動脈上有一處致命的傷痕,這是引發(fā)大出血的直接原因。 “請記錄,心臟主動脈被割斷,這是造成死者死亡的主因,其他內(nèi)臟無異常,未發(fā)現(xiàn)毒素?!蔽抑钢淮蜷_的陳平胸腔里的器官說道。 下面一步是這次復檢的重點,我先把陳平的前胸縫合,然后讓大周把本次案件最重要的證物拿來,那把彈簧刀。 死者的尸體經(jīng)過尸僵后,已經(jīng)完全軟化,我開始彎曲陳平的右臂。 “死者側(cè)向手臂彎曲最大值為里側(cè)84度,刀的長度為十四厘米,死者手臂持刀完全可以覆蓋到十一個刀口創(chuàng)傷面,而且手臂握住刀口的姿勢,與刀口、刀痕的方向完全吻合?!?/br> “這說明什么?”劉靜生在一旁問道。 大周在一旁解釋著,但這好像并不是只和劉靜生說的,也是說給兩名實習生聽的:“如果是有人故意從正面捅向死者,這十一刀的強度和刀口的角度都會相同。而小敏剛才的鑒定證明了,死者的刀口位置是他自己用刀刺向心臟的,而并非他人所為。” 我聽大周說完,繼續(xù)說道:“死亡現(xiàn)場的報告中,根據(jù)桌面上的血滴判斷,死者的血滴呈現(xiàn)尾巴向后倒錐形狀,血滴毛刺不明顯,距離死者位置最遠的血滴為七十七厘米,這很明顯是由于傷口的創(chuàng)傷造成了血流的噴射造成的。死者的刀口最深為六厘米,死者最近一期的體檢報告上顯示死者血壓為高壓120,低壓90,對照《臨床法醫(yī)鑒定指南》中血跡噴射的距離表,血跡噴射長度與表上的標準距離基本符合?!?/br> “張法醫(yī),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劉靜生再次發(fā)問。 我沒有說話,看了看大周。 大周又用眼光瞟了瞟旁邊的兩個學妹,“你們說說看,從現(xiàn)有的尸檢和現(xiàn)場勘察的證據(jù)來看,能證明什么?” 正在記錄的學妹顯得很靦腆,慢吞吞地說道:“證明死者確系自殺無疑!”照相的學妹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劉靜生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看來石主任的檢驗沒有任何的問題?!?/br> 到此,陳平的尸體復檢工作算是基本結(jié)束了。 尸檢的收尾工作做得很快,工具收拾好后,陳平的尸體很快被兩個學妹送回到了太平間的冷室中,不知道為什么,此刻我的心情舒暢了很多。 退回到解剖室的準備室中,大周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敏,漂亮的尸檢。信息采集準確,分析有理有據(jù)!” 我摘下口罩,對他淡淡地笑了笑。 劉靜生的臉色卻不十分好看,恐怕是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讓他有些不爽。 “怎么,劉警官,你還是不相信我們主任的鑒定結(jié)果嗎?這次小敏可是再一次證明了陳平是自殺的?!贝笾茉谝慌源蛉さ溃吹贸鏊菜闪艘豢跉?。 我在后邊推了一把大周,大周也會意,便不再說話了。 劉靜生皺著眉頭,“我只是覺得這個案子還是有些問題?!?/br> “那你的判斷是什么?陳平不是自殺?”大周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 “案件看多了,就會有些第六感,也就是常說的直覺。如果遇到了謀殺偽裝成自殺的案件,我憑經(jīng)驗就能感到哪些地方不對勁。這個案件實事求是地講,我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比如之前發(fā)現(xiàn)尸體的小洋就說,尸體身中這么多刀,怎么看也不像是自殺!” “自殺是一種很特殊的狀態(tài),其實活著需要勇氣,去死也同樣需要。國外也有案例,自殺者用刀自殺的時候,將自己的身體刺了五十多刀,才最終刺中了心臟。這其實正說明陳平在自殺時的心理狀態(tài),他對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留戀的。” “可是,自殺有很多種方式,難道非得用這種最痛苦的方式嗎?” “昨天我仔細觀察了案發(fā)的房間,其實采取這樣的自殺方式恐怕也是陳平迫不得已的。整個房間我看了兩遍,都沒有一扇窗戶可以完全打開,沒有一根橫桿可以拴繩子,也沒有煤氣管道?!?/br> “你的意思是說跳樓、自縊和煤氣中毒都是不可能的。” “劉警官你說過的,案發(fā)的公寓是商業(yè)地產(chǎn),它的設(shè)施與其他的商品房比,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可陳平為什么不選擇服毒呢?那種方式既簡單又高效?!?/br> “諸如氰化鉀之類的快速毒藥,管制很嚴,并不好弄到手。況且陳平家的隔壁就是一個醫(yī)科大學的學生在教舞蹈,使用諸如安眠藥之類的藥物自殺,如果及時發(fā)現(xiàn)就有被救活的可能?!?/br> “刺了自己這么多刀,很明顯是不想死,但是又不想讓隔壁的那位準醫(yī)生去救他,這說明他恐怕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去自殺的!自殺后,他又想讓人趕快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是什么樣的事情才讓陳平如此矛盾呢?”劉靜生的眉頭皺得跟丘陵一樣。 “你這倒提醒我了,小洋發(fā)現(xiàn)陳平的尸體時,門是開著的,如果是陳平故意沒有關(guān)門的話,那么就是說陳平想讓隔壁盡早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br> 此時,我們都洗了手,脫掉了不透氣的手術(shù)服。 大周搓了搓手,“不管怎么說,謝天謝地!法醫(yī)研究所的鑒定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問題。劉警官,下邊的事情要看你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