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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魚不服在線閱讀 - 119.小人之利也

119.小人之利也

    夜幕籠罩,龍爪峰依舊人聲鼎沸。

    看到這番景象, 其他寺廟道觀都嚇得不敢打開門, 想要躲過這場禍事。

    僧人道士們都在山里開辟了幾塊地,種了蔬菜瓜果, 可是平常用的米糧油鹽仍然需要下山購買。原本他們打算靠著地窖里的存貨熬著, 可是這些江湖人并不跟他們講道理,見到了這些廟宇道觀就過去把門擂得震天響。

    其實真要是尋常百姓家,他們倒不會這么直接。

    出家人嘛, 理應大開方便之門, 這些人行走江湖經(jīng)常在荒郊野外奔波, 習慣了在道觀寺廟里借宿,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丟出那么十幾個銅錢,就要吃要喝, 也不管夠不夠使。

    僧人道士們稍有怠慢,他們便要發(fā)怒。

    這些可都是一巴掌能把桌子拍斷成兩截的主兒,身上帶著兵器,兇神惡煞的,瞪起眼睛來就跟要吃人似的,誰敢招惹?

    于是僧人道士們苦著臉開了廂房, 把人請進去歇息, 回頭一算,存糧被吃了許多, 連柴火都要不夠了, 這可怎生是好?

    “再忍忍吧, 官兵明天便來了?!?/br>
    “那能抵什么用?這些江湖人都很油滑,官府的人來了他們就溜掉,等官府的人走了他們又大大咧咧地住進來,趕也趕不走,這樣下去怕是廟都要被吃窮了?!?/br>
    太京富庶,龍爪峰的香火向來旺盛,這些寺廟道觀的底子很厚,一時半會是吃不窮的。他們更怕這些江湖人斗毆起來砸毀物件,或者干脆提刀殺人。

    怕什么就來什么。

    撈不著寶藏,再碰上昔日的仇家,可不就打起來了嗎?

    這般鬧了一通,眾人留下打得稀巴爛的院子,拖著兵器氣哼哼地回廂房睡覺去了。

    寺廟跟道觀的人欲哭無淚,紛紛派了人下山去官府報案,也不敢等到明天早晨再出發(fā),天知道多拖半日還會出什么事。

    這些人提心吊膽地走著夜路,隨后發(fā)現(xiàn)山中到處都是江湖草莽。

    ——口音還特別雜,好像什么地方的人都有。

    這么多江湖人聚在一起,到底干什么來了?

    想起白日山上又是“地動”又是暴雨的,加上連著兩日天現(xiàn)異象,實在令人不得不多想。頓時有人大著膽子偷聽了一番,隨后就被厲帝陵寶藏這五個字震得目瞪口呆。

    “不可能,龍爪峰上什么時候有帝陵了?”

    “這可真沒準,從來沒人發(fā)現(xiàn)過陳厲帝的陵墓?!?/br>
    “真是笑話,就算真的在這里,這些江洋大盜是怎么知道的?看風水點墓xue,怎么說都跟他們無關吧!”

    “這……不管真假,還是速速下山,讓官府把這些人攆走?!?/br>
    眾人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摸著黑繼續(xù)走山道。

    結果走著走著,熟悉的山道似乎變了樣,最后連石階都不見了。

    有的人直接迷失在了林子里,還有一些人因為方向緣故沒有選擇六合寺附近的山道,倒是順順利利地下了山。

    剛到山下,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無數(shù)火把涌了過來,然后是鋪天蓋地的箭雨。

    那些原本在山腳附近等消息的江湖人紛紛奔逃,武功不濟的當場就死在了冷箭之下。

    “怎么回事?”

    到處有人在問,或憤怒,或驚駭。

    金鳳公子當機立斷,命人都往山上撤。

    反正龍爪峰這么大,什么地方都能躲人,根本不怕朝廷放火燒山。

    幾輪箭雨過后,原地只剩下尸體。

    火把照耀下,有位將軍打扮的人冷著臉說:“陛下有旨,剿殺匪類,凡是從山里出來的人,格殺勿論!”

    “譚將軍,我們副指揮使還在山上!”一個錦衣衛(wèi)過來,驚怒地說。

    “本將軍已經(jīng)收到了確鑿的信息,宮同知以及麾下肖百戶等人,遭遇江湖匪徒襲擊,整整一百人無一生還?!?/br>
    “敢問消息何來?”

    “也是你們北鎮(zhèn)撫司的人?!弊T將軍陰沉著臉看著這個錦衣衛(wèi)說,“他們帶著傷跑回了京城,本將領的是圣旨,是軍令,別的一概不知?!?/br>
    “你!”

    這錦衣衛(wèi)又氣又急,他是宮鈞的心腹許千戶派出來的人。

    即使心腹屬下也不會什么事都跟著上司,宮鈞臨走前隱晦地說要去辦一件大事,這就讓許千戶格外在意,總是記掛著。

    在金龍跟黑龍出現(xiàn)之后,京城忽然戒嚴,錦衣衛(wèi)指揮使被召進了宮,然后就沒再出來,北鎮(zhèn)撫司與南鎮(zhèn)撫司都是人心動搖。

    因為大門被禁衛(wèi)軍堵上了!

    多新鮮啊,讓文武百官聞之色變的錦衣衛(wèi)被禁衛(wèi)軍堵在了自家衙門里。

    從來都是錦衣衛(wèi)去堵人,什么時候反過來了?

    北鎮(zhèn)撫司與南鎮(zhèn)撫司都位于宮城,距離宰相們議事的文遠閣也不是很遠,這里雖然是禁衛(wèi)軍的巡邏守衛(wèi)范圍,可是錦衣衛(wèi)平時也不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陳朝的時候,錦衣衛(wèi)還是禁衛(wèi)軍十二衛(wèi)之一,到了齊朝已經(jīng)完全從禁衛(wèi)軍里獨.立出來了,他們是皇帝的親信,名下有單獨的刑獄,為皇帝刺探機密,督查百官,惡名昭著。

    禁衛(wèi)軍就不一樣了,他們的指責是守衛(wèi)京城,特別是皇城。

    除此之外,京畿還駐扎有兩支大軍,共計十萬人。

    錦衣衛(wèi)原本覺得自己在京城里橫著走,直到自家大門被堵了,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事情不是這樣。其實要硬沖的話,他們也能出得去,只是事情還沒有搞明白,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究竟是自家指揮使圖謀不軌被皇帝拿下了?還是有人處心積慮要造.反,掌握了禁衛(wèi)軍,對他們錦衣衛(wèi)下手?

    沒關系,大門堵上了他們照樣能派幾個武功高的錦衣衛(wèi)出去打探消息。

    京城里氣氛不同尋常,還沒到晚上,坊間就下了鎖,跟宵禁似的。

    所有城門都關了,巡城衙門跟禁衛(wèi)軍在清理街道,看到在外游蕩的人就抓起來,看架勢不像有人謀反,倒像在防備什么。

    據(jù)說各處衙門也接到了圣旨,命各自閉衙,直接歸家不許外出。

    打探消息的錦衣衛(wèi)定了定心,溜回去稟告了。

    只有這個宮鈞的下屬,因為心神不定,想方設法跟著禁衛(wèi)軍溜出了城。

    譚將軍是京畿左營的副將,半日之前,左營有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潛入,左營的統(tǒng)領大將死于暗器,據(jù)說同樣的事還發(fā)生在右營,只不過右營的統(tǒng)領將軍命大沒有死。

    刺沒有抓住。

    不止皇帝震怒,左右營的武將都怒不可遏。

    到了傍晚,有圣旨到左營,譚將軍點齊一萬兵馬,氣勢洶洶地朝著龍爪峰過來了。

    “譚將軍!龍爪峰這么大,上面有許多寺廟道觀,那些人也是普通百姓,你怎能下這種命令?”宮鈞的屬下看到地上躺著的尸體里有僧人,不由得質(zhì)問。

    譚將軍沉著臉重復了一遍:“奉上諭,格殺勿論!”

    眼看著后面的輜重部隊連火炮都拉來了,這個錦衣衛(wèi)忍不住譏諷道:“既然如此,將軍還是趕緊下馬為好,騎著高頭大馬待在旗幟下方,可不就是個暗器靶子?!?/br>
    “大膽!”

    譚將軍是三品武官,跟錦衣衛(wèi)指揮使同級,雖然他們手里的權力一個天一個地,而這個錦衣衛(wèi)只是個從七品的小旗,正因為官卑,溜出來才不會引人注意。

    錦衣衛(wèi)在京中橫著走成了習慣,誰都給幾分面子,此刻譚將軍暴怒呵斥,不想給面子了,他也只能低頭。

    “下官妄言了,將軍息怒。”

    譚將軍不氣地說:“圣旨稱有匪類混入京城,圖謀不軌,你雖是錦衣衛(wèi),但無手令也沒有同伴,孤身一人自稱出城辦事結果耽擱在了城外,在半路上巴巴地跟到了龍爪峰,現(xiàn)在又阻止本將執(zhí)行圣意。本將看你十分可疑,左右將他拿下!”

    他說的雖是拿下,可是身邊的親衛(wèi)抄刀動狠的架勢,分明是不留活口的模樣。

    錦衣衛(wèi)不好得罪,要是沒問題事后反而麻煩,不如殺了省事,人死了扣罪名也容易,再不濟就推說是混亂中被江湖匪徒所殺。

    這個錦衣衛(wèi)大驚,想都不想,立刻踢開了劈來的刀,飛也似的鉆進林子。

    他官職雖低,但武功很不錯,否則許千戶也不會派他出來。

    他先是躲過了幾把大刀,緊跟著是十幾竿長.槍,然后是幾十根冷箭,最后硬被他突破重圍,只有臂膀中了一箭。

    進了林子立刻找樹木躲避,然后靠著樹干,抽.出佩刀將箭桿削斷了,箭頭沒有拔。

    他一刻不敢耽誤,直接進山。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江湖人,都在大罵朝廷官軍。

    為了防止意外,這個錦衣衛(wèi)只能把自己的外袍脫了,又在泥地上滾了兩圈,縱然官靴跟制式的佩刀還是能夠暴露身份,可是夜里別人看不太清楚,勉強能蒙混過去。

    龍爪峰的地勢并不復雜,山道修得也不錯,基本上只要順著山道走就能遇到一間道觀或者佛寺,岔道沒有死路,只是通往不同的地方。

    這個錦衣衛(wèi)想要去錦衣衛(wèi)暗屬在龍爪峰上的駐扎地,那個地方距離六合寺不遠,結果走了一陣,就覺得有點不對。

    山道越走越黑,連路都沒了,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稀里糊涂地繞了一段路,聽到很多人聲,好像大家都分不清方向。

    這個錦衣衛(wèi)一心要避開大部分江湖人,刻意往沒有聲音的地方走,好幾次都撞到了樹干上,就就這么誤打誤撞,竟然被他走對了路,沒有跑到弦月觀那個山谷。

    像他這樣運氣好來到六合寺的江湖人也有一些,他跌跌撞撞走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人注意。因為大部分人都像他這么狼狽,衣服又濕又是泥,灰頭土臉的。

    逗留在這里的江湖人,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大坑。

    他們小心翼翼地下了坑,翻出了一些笨重的石俑,以及臟兮兮的漆器。

    漆器擦干凈,視完整程度跟花色、紋路還能賣點兒錢,可是他們不是沖著這個來的。這點錢頂個什么用,去吃一頓酒rou嗎?

    “這肯定是疑冢!”

    “真正的厲帝陵根本不在這里!”

    眾人大失所望,怨聲載道。

    有人不死心,拼命往下挖,他身邊的人立刻阻止,更多的人則是慌忙避開。

    “下面有毒氣,別挖!”

    “有毒氣就說明這是真的!”有人反駁。

    眾人剛遲疑,又有人放聲大笑道:“什么毒氣,不過是陵墓封閉之后產(chǎn)生的陳腐之氣,盜墓的見得多了,過兩三日就消散了,到時候再挖不遲?!?/br>
    這話說到了眾人心坎里,好不容易找到了陵墓,誰愿意走?

    “官軍打上山了!”

    剛才林子里出來的江湖人高喊。

    “什么?”

    “怎么回事?難道他們也要搶寶藏,如此說來,這里肯定是真的厲帝陵!”

    “笨蛋,就算是真的我們也帶不走了!”

    坑洞不能挖,外面還有官軍,這里沒有人是絕世高手,面對□□都能全身而退。

    他們不甘心地把坑洞四壁都摸了一遍,最終確定沒有半點金銀,反而差點弄出塌方,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山里這么大,先躲一躲再說。

    很快坑洞附近只剩下十幾個人。

    他們都是自詡武功高強的人,覺得官軍來了也來得及跑,索性留下看情況。

    宮鈞帶著受傷的錦衣衛(wèi)待在一個避風的大石附近,聽到官軍打上山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隨后又緊張起來。

    宮鈞忍不住去六合寺廢墟附近找墨鯉。

    “事情有些不對?!?/br>
    “怎么說?”

    墨鯉站在六合寺殘留的正殿跟樹木投下的陰影之中,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身影。

    這時樹梢墜下了一滴水,恰好要落在墨鯉左肩上。

    墨鯉看都不看,極快地一伸右手,把水珠接住了。

    水珠落在掌心,本來應該迅速化開濡濕皮膚,可是這顆水珠偏偏能保持著完整,像剔透的琉璃珠子一樣在掌心滾來滾去。

    宮鈞知道這是內(nèi)力外放到達了極致的表現(xiàn),連最細微、最脆弱不著力的東西都能掌握,正是武學境界所說的飛花摘葉皆為利器。

    ——都是練武功的,怎么能差這么多?

    想他宮鈞也是武林中少見的高手,天賦亦是不凡,刀法出神入化,偏偏在內(nèi)力方面欠缺了。俗話說越是沒有什么,就越喜歡追捧什么,宮鈞同樣不例外。

    “沒想到,僅僅是一日的工夫,尊駕的內(nèi)力更精深了,想來是頓悟有所得?!?/br>
    宮鈞語氣苦澀,武功高到一定地步,苦練不如頓悟。

    別說一天了,或許一頓飯一炷香的工夫,實力就會突飛猛進。

    墨鯉聞言一默,哪來的頓悟,他就是被太京龍脈強行喂了一頓靈氣,撐得身體動彈不得,奇經(jīng)八脈都不聽使喚,路都不能走還是孟戚背著到六合寺的。

    等到重新恢復過來,上云山的靈氣就變得“親密”了許多。

    這些源源不絕的靈氣,讓墨鯉施展內(nèi)力的時候可以掌控更加細微的東西。雖然他的內(nèi)力沒有一分一毫的增多,但是能做到的事情變多了。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然而一想到“頓悟”的過程,墨鯉就覺得難堪。

    “……你說的情況不對,是指官軍打上山?”

    “沒錯,除非有人把厲帝陵寶藏的事奏報給了陛下,否則帝陵寶藏現(xiàn)世只不過半日,江湖人在這里再怎么鬧騰,官府的反應也該是兩三日之后?!?/br>
    江湖人都是烏合之眾,只有少部分武功高的比較棘手,抽調(diào)京畿左營或右營的三萬大軍圍山就行。

    那些江湖人只要得到一點好處,便會自覺退去,畢竟大件的物品他們也帶不走。如果謀反的人掌握了其中一營,趁著另一營過來圍剿叛亂,里應外合迅速占領皇城,這才是宮鈞推測出的事態(tài)發(fā)展。

    墨鯉聽完宮鈞的猜測,搖頭道:“或許他們的計劃是這樣,可是現(xiàn)在……那兩條龍驚動了多少人?就憑這個,謀劃造.反的人趁機說有異寶現(xiàn)世,皇帝心動了,就派人過來爭搶寶藏。”

    宮鈞欲言又止,一臉的古怪。

    “……我方才所言,有何不妥?”墨鯉沒有架子,他不懂就問。

    “大夫沒有看到那兩條龍出現(xiàn)的模樣?”

    “看到了,金龍……還有黑龍?!?/br>
    墨鯉耳廓有點發(fā)熱,他臉上表情沒有半點異樣,夜里又黑,宮鈞自然不知道墨鯉在想什么。

    “當時先是金龍出現(xiàn),隨后黑影慢慢組成一條黑龍,然后兩條龍緩緩靠近,首尾交纏的廝殺。最后兩條龍一起消失,天降暴雨。這怎么說都不能算上吉兆吧?”

    “……”

    墨鯉松了口氣,原來看著像廝殺?

    廝殺就好,特別好。

    “這異象只會引起皇帝的警覺。”宮鈞原本想要繼續(xù)稱呼陛下的,不過看墨鯉的口氣,他知趣地換成了類似的稱呼,他繼續(xù)道,“如果謀反者這時候跳出來說什么異寶現(xiàn)世,反倒是愚蠢之舉,誰都不會相信。同樣的,皇帝已經(jīng)有了懷疑,怎么會輕易把京畿大軍派出來,忙著肅清撤查內(nèi)廷跟官員還來不及呢!”

    聽起來很有道理,墨鯉點了點頭。

    他不懂權謀,這時候就忍不住想到孟戚。

    如果孟戚在這里就好了。

    “那你覺得是怎么回事?”墨鯉問宮鈞。

    宮鈞苦笑著搖頭道:“我們被困在龍爪峰,不知道京中情況,只能亂猜了?;蛟S這是引蛇出洞的計策,封閉城池,切斷內(nèi)廷跟外面的聯(lián)系,再裝作中計把軍隊派到龍爪峰來,只要謀反者的勢力有人沉不足氣亂了陣腳,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再順著線索查下去……”

    話說到一半,忽然有宮鈞的屬下跑過來。

    “同知,許千戶派人來了。”

    “什么?”

    宮鈞先是一喜,隨后臉色發(fā)白。

    墨鯉不由得問道:“怎么?”

    “許千戶是我的心腹,他是留在北鎮(zhèn)撫司的,我沒帶他來龍爪峰。如果不是發(fā)生了大事,他不會讓人連夜上山找我?!?/br>
    宮鈞立刻過去查看,墨鯉見無人再下坑挖掘,也跟了過去。

    且說坑洞附近的江湖人走了之后,那個錦衣衛(wèi)心懷疑惑,準備查看“帝陵寶藏”,結果寶藏沒看到,遇上了同僚。

    當下驚喜異常,等到宮鈞出現(xiàn),他匆忙行禮把京中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

    宮鈞連忙問:“指揮使被召進宮就沒出來?王同知呢?”

    王同知就是錦衣衛(wèi)另外一個副指揮使,他的前任三年前被孟戚扭斷了脖子,他則好運氣地填補上了這個空缺。

    “王同知……出事的時候他在南鎮(zhèn)撫司,因為門都被堵住了,不好打探,也不知道他是被召進宮還是被困在南鎮(zhèn)撫司。京畿左營的譚將軍一口咬定宮同知跟兄弟們都死了,屬下覺得事情不對,斗膽建議同知千萬不要回京,萬一回去了被拿下,就糟了!”

    宮鈞聞聲嘆了口氣,拍了拍對方的肩說:“你跟許千戶的好意,我知曉??墒沁@里還活著的人,還有家小在京里,難不成也不要了?”

    不回京?他家里的八只貍奴怎么辦?

    宮鈞正在發(fā)愁,忽聽墨鯉道:“別動!”

    聲音里透著無形的壓力,錦衣衛(wèi)們都不禁一愣。

    宮鈞莫名其妙地轉(zhuǎn)過頭,只見墨鯉走過來,俯身看著那個來報信的錦衣衛(wèi)臂膀,沉聲說:“他受傷了,箭傷?!?/br>
    宮鈞一驚,這才仔細看去。

    這里沒有光,黑沉沉的,不是內(nèi)功高手基本什么都看不清。

    這個錦衣衛(wèi)身上都是泥漿,他又為了趕路方便將箭竿完全削斷了,宮鈞拍了一下對方的肩,動作不大,仍然牽動了傷勢。宮鈞沒有發(fā)現(xiàn),墨鯉卻靠著過人的耳力聽出來了這人呼吸驟然變化。

    ——通常這樣的動靜,不是受驚就是忍痛。

    墨鯉直接看傷勢,那個錦衣衛(wèi)有些驚疑不定,宮鈞連忙說:“這是墨大夫,醫(yī)術很高?!?/br>
    “不能拔箭,箭頭上有細微的倒鉤,一拽就是一大塊rou,箭頭上還有放血槽?!蹦莻€錦衣衛(wèi)苦笑道,“他們在山下射殺江湖人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們用的箭。”

    對付江湖人,自然不可能用普通的箭支。

    宮鈞想要罵人,這里沒有藥也沒有繃帶,連干凈的水都沒有,怎么取出箭頭?

    墨鯉點了那個錦衣衛(wèi)幾處xue道,然后就開始找火折子。

    “大夫的行囊呢?快去找!”

    “先不用?!蹦幹苯尤〕隽俗约盒渲械牡?。

    宮鈞一愣,這不是武器嗎?

    然后他就傻眼地看著墨鯉直接用火折子湊近刀鋒。

    所謂火折子,是一個短小的竹筒,里面用棉花、硝、紙、蘆葦各種東西搓制的繩裝物,打開之后可以看到暗紅色的亮點,類似灰燼里的余火,不會滅,需要使用的時候使勁一吹,火折子就會冒出火來,這時候就可以用來點火。

    墨鯉用手一拂,火折子忽然就亮了起來,然后一團火違反常理的脫離火折子,輕飄飄地落到了刀鋒上。

    火焰很穩(wěn)定,沒有絲毫晃動,它被內(nèi)力裹著,以極快的速度把刀鋒滾了一遍,隨后化為數(shù)點火星子飛散消失。

    墨鯉順手把用完的火折子丟還給宮鈞,手指輕輕扶住傷口,探查到了箭頭扎入的深度跟位置,迅速切開了肌rou。

    內(nèi)力阻斷了放血槽,再將箭頭整個裹住直接拔。

    受傷的人整條胳膊都因為點xue是麻痹的,疼也能感覺疼,只是遲鈍了很多。

    箭頭丟出來的時候,墨鯉才抬頭問:“藥囊呢?”

    那個錦衣衛(wèi)連忙說他身上帶了金創(chuàng)藥。

    根本找不到干凈的布裹傷口,只能敷藥,靠點xue止血。

    宮鈞忍不住道:“都是我的緣故,累你吃這番苦?!?/br>
    “同知平日里待屬下寬厚,如今遭逢大變,榮華富貴也好,高官厚祿也罷,我等小人物是撈不著的,卻正是報答同知昔日恩義的時候?!?/br>
    墨鯉心有所感,正想說什么,就聽到那個錦衣衛(wèi)說:“出京之前,我已經(jīng)到同知家里,把您床底下的那箱子財物跟八只貍奴都送到了許千戶家里。就算有什么抄家的禍事,同知也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