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默默小聲說：“說不定他以前就喜歡你?！?/br>
    何雨“哈”地笑了一聲：“你可別嚇你媽，他當(dāng)年喜歡的白裙子長頭發(fā)的，你媽我那時候就是個瘋丫頭……也就……反正他那時候不可能喜歡我。”

    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何雨往沙發(fā)里靠了一下：

    “默默，你林伯伯總說我變化挺大的，我想想覺得也是，我以前不會做飯，都是后來又學(xué)的，你姥姥那時候天天說我以后是個邋遢婆，現(xiàn)在不也把你收拾干凈了？沒有不變的人，只有些傻子，以為一時一刻，就能凝在那兒不動了。”

    何默默抬起頭看她媽，看見她媽面帶微笑，眼神里像是有什么隨著傻子的幻想一起凝固。

    “最后剩了老鄭，這個你認(rèn)識?！?/br>
    皺了一下眉頭，何默默也沒想到那個追自己mama的“老鄭”是誰。

    “你初中有個同學(xué)叫鄭飛坐你后面，就是他爸，我給你開個家長會……”

    何默默沒想起來這個同學(xué)，不過這不重要：“開個家長會他就追你了？！”

    她媽看著她一臉驚訝的樣子，回答說：“啊，是啊?！?/br>
    “就一場家長會！能說幾句話呀？！”

    何雨認(rèn)真回憶了一下：“沒說話?！?/br>
    何默默一臉費(fèi)解：“這就是一見鐘情么？”

    何雨又被逗笑了：“□□熏心還差不多，他那時候還沒離婚呢，今年年頭碰見我，沒是兩句話就是離婚了要追我，人模狗樣送這送那，我拒絕呢，他就我什么時候不單身了他什么時候不追了……不就是看上我臉么？這就是我們這個年紀(jì)的人的感情，什么責(zé)任啊、承諾呀、心動啊……都不存在的。可能我之前說的太難聽，傷了你的心，可是你想想，默默，哪個離了婚的mama會希望女兒也經(jīng)歷自己這一遭呢？

    “趁著年輕的時候，最好大學(xué)里，遇到一個喜歡的人，趁著還單純的時候，隨便你去心動去山盟海誓，mama相信你比mama聰明，你讀一個夠好的大學(xué)，選擇一個足夠好的人……”

    在何默默的眼中，何雨在揭掉了“母親”這個標(biāo)簽之后，顯露出的是一個漂亮、努力、有魅力的女人。

    可她不自信，她人生中一大段美好的東西頹敗在了舊有的時光里，被灰塵掩埋，被時光褪色，剩下的蛻變成了名為“成熟”的枝蔓，虬結(jié)在她的心上。

    “mama，我覺得、我覺得你也可以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br>
    “不說這個?！?/br>
    何雨擺擺手，看看自己的手腕。

    “我說了這么多，你好歹變變?！?/br>
    倒計(jì)時的時間緩慢地，從121跳到了120。

    剎那間，何雨覺得自己真應(yīng)該打個120了。

    “我說了這么多，你就給我減一天？你講講道理嘿！我就一次不想溝通，你給我加了一個月！讓我說啥我也說了，就給我減一天？！”

    可“手表”不聲不響地趴在手腕上，真是讓人氣得要死半死也無計(jì)可施，在沙發(fā)上悶了十分鐘，她摸了摸肚子，餓了。

    “我先去喝碗雞湯，然后炒兩個青菜咱們吃晚飯。”

    看著她一臉的疲憊，何默默張了張嘴，只能說：“好的，媽。”

    晚上十一點(diǎn)，何默默坐在床上，像復(fù)習(xí)老師上課的知識點(diǎn)一樣地回憶和mama的對話。

    “我覺得你也可以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碑?dāng)她說出這句話，mama不愿意再聊下去了。

    她找過的，也許在某一刻，她以為自己找到了，只是那個人拋棄了他們，時至今日，他依然隱藏在mama的言語里。

    “林伯伯，是認(rèn)識爸爸的吧？”

    想通了這一點(diǎn)，就像是一下子抓住了知識的脈絡(luò)，mama的那些話背后隱藏的意思何默默覺得自己恍惚聽懂了。

    在mama身體里的女孩兒慢慢抱緊了被子，仿佛是冷到有些發(fā)抖。

    黑暗中，她突然意識到，她的mama、她這個被很多人喜歡的、值得被人喜歡的mama，也和自己一樣，有著深刻的、因?yàn)楸粧仐壎龅耐纯唷?/br>
    她mama，是會痛的。

    第10章 默神   “默神快救命！我要死了！”……

    周日，何雨女士終于放棄了懶覺，她走出臥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何默默房間的門是開著的。

    別人眼里漂亮的中年女人低著頭，嘴皮子動的飛快。

    何雨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女兒是在背單詞呢。

    “默默，早飯mama給你攤個雞蛋餅？”

    何默默放下了課本，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我七點(diǎn)半的時候煮了稀飯，應(yīng)該快好了，本來想煎個雞蛋的。”

    何雨扎上了藍(lán)色的圍裙：“熬了粥你說一句就行了，出來干什么？繼續(xù)背單詞吧，mama今天給你攤雞蛋餅?！?/br>
    何默默沒有回房間，她跟在她mama身后，一路跟到了廚房門口。

    何雨從柜子里舀了大半碗面粉出來，一抬頭看見自家女兒給廚房當(dāng)門神呢。

    “怎么了？餓了？”

    何默默搖搖頭，低聲說：“我就想看看你?！?/br>
    “有什么好看的？現(xiàn)在頂著你這張小嫩臉兒呢，餓了就去客廳坐著等，我第一個餅好了就給你送過去?！?/br>
    “不是餓了?！焙文_下不動，手摳著門框。

    何雨“啪啪啪”打了四個雞蛋進(jìn)了面盆里，又去切蔥花，手上活兒一起來就顧不上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