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早了，飯也吃了，啥也沒剩下，鍋里的飯吃的個底朝天，黃焰看了看鍋，才不情愿的放下了碗。

    人該看的也看了，西屋的小妮子氣的鼻孔朝天，把堂屋門狠狠打開又關(guān)上，情緒極其惡劣，就差上東屋罵人了。

    本來栓著的幽狼突然竄進屋，吼了兩聲，被周凡用腳輕輕踩在身上，讓它躺下閉嘴。

    “爸，大喇叭廣播什么呢？”

    披著衣服的卓國強從外面回來，緊皺眉頭看著自個家炕上坐著的老太太，氣流不打一出來，回答道“屯里要修路，讓每家每戶投點錢，一家兩千塊錢，咱家又不在里面，還讓咱家投錢，你馬大爺家也不投，咱們又不走屯子里，咱往東，走大路，繞的有些遠(yuǎn)點”

    修路是好事，干嘛不支持一下呢？為人方便，自己也方便的事。

    “還有運城他爹，得了癌癥，讓大伙款點錢，他家情況不咋的，運城他娘去年中風(fēng)就不能下地干活，運城還有一個傻子meimei，老大不小了，傻啦吧唧就知道吃，啥也不會干，運城他爹是家里的頂梁柱，他這一病，家里的活誰干呢？”

    “什么玩意？運城他爹得了癌癥？不是昨個還在集上賣菜，我看挺好的”

    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是誰？住在哪里？

    “捐點吧！能盡點力就盡點力，誰家還沒有點難處”

    話里有無奈和心酸的感覺，可又有什么辦法，過去的人和事，誰也沒有辦法重新來過一次，自己也想，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媽”

    “嗯，啥事？”

    “怎么了？兒媳婦”

    我的天吶！還帶搶答的！老太太她明明是看著孩子們，可她的耳朵卻是一點沒落下??！這算不算是一心二用呢？

    “那個，姥姥都打瞌睡了”周凡撓頭有點不知所措，突然之間有倆媽，可不怎么好。

    姥姥困得不要不要的，周凡想讓洪羽媽離開，可又不好意思開口，心想著，她不會是準(zhǔn)備賴家里不走了吧！

    “滴滴……”

    門外一陣?yán)嚷?，卓國強又出去了，突然，姥姥她睜開眼睛說“我兒子來了”

    瞇瞪了吧！這個點老舅來干什么？不過這個點，誰會來？是洪玲嗎？

    “凡吶，快點的，你老舅喝大發(fā)了”

    真是老舅，姥姥這也太神了，比諸葛亮厲害一萬倍。

    周凡急忙跑出去看，借著燈光就看見老舅走路都打擺，居然還能開車，走進一看，衣服還破了一個大洞，脖子上有明顯的抓痕，一道道的血路子，臉上也掛了彩。

    “凡吶！你老舅我今天老牛逼了，我把那敗家老娘們給收拾了”

    一身酒氣，衣衫襤褸的不成樣，還‘光榮’掛彩，還好意思說，一個大老爺們也不怕丟人，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吧！也不顧個人形象了。

    “姐夫，姐夫，老解氣了，我告訴你，那破大棚又被人劃了，讓他們嘚瑟”

    大棚！自己怎么把這事給忘了呢？老舅一定知道大棚的事。

    “喝這些干啥？受罪的還是你自個”

    爺倆一起攙扶著趙志偉進了屋，把他放在炕上，姥姥拄著拐杖，湊過來看，然后就罵“擱孩子跟前，你嫌不嫌埋汰？想氣死我是不是？”

    炕上的老舅，艱難的抬頭，然后就下炕，一下跪地上捧著姥姥的腿，低著腦袋，好像犯錯的孩子。

    “娘，這兩年讓你受苦了，我就是個廢物，我不怕她，我是不想讓人看笑話，今天實在氣不過，動手跟她干仗了”

    七尺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老舅并沒有做錯，可他語氣里有無奈和失落，看的出來，他忍姓宋的老娘們很久了，今天估計也是借著酒勁才動的手。

    “讓娘說你啥好呢？你媳婦年紀(jì)比你小，你讓著她點，你慣著她也不是一天兩天，咋就……”

    老舅頹廢在地上，周凡看見他胳膊上的掐印，還有咬痕，一個個觸目驚心，想必那老娘們下手也不輕，老舅的的格斗術(shù)可不是蓋的，要是真下手，十個宋美容也不是他的對手。

    十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到底是夫妻，感情還是有的，孩子都到了結(jié)婚成家的年紀(jì)，老舅沒有像別人那樣，真動手打人。

    “孩她媽，整點水過來，看看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水已經(jīng)端來了，爺倆一起把地上跪著的趙志偉給扶了起來，放到炕上躺著。

    老舅的模樣老慘了，姥姥親自給他擦臉，沒自個什么事，只好去另外一間屋，里面還有位‘神’，到底是走？還是留宿一晚？全部留下是不可能，沒地睡。

    “mama，我困”

    “我也是”說著說著，倆兒子就爬到周凡的身上，一前一后，跟袋鼠mama帶著倆小袋鼠一樣。

    不兜圈子了，周凡輕輕咳了一聲說“那個，您怎么安排住宿的？您也看到了，我家這條件……”

    洪羽媽環(huán)視了整個房間，摸了一把窗戶上的玻璃說“兒媳婦，你家這條件太差了，對孩子的成長不利，跟媽回家，你要是舍不得你爸媽，可以都帶上，對了，還有你meimei，你說這，洪羽來了，你們夫妻怎么睡？房子隔音嗎？他不喜歡睡硬床”說著，她又看了一下炕，搖搖頭又接著說“當(dāng)然，這不是床，還有孩子的教育問題，還有你們夫妻需要多溝通溝通，生意都在上海，你總不能讓孩子一直待在這偏僻窮苦的地方，孩子的將來你想過沒有？”

    偏僻？窮苦？她見過窮苦是什么樣子嗎？見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沒有？見過沒衣服遮體，光著腳走在guntang的土地孩子嗎？

    “這里有學(xué)校，孩子們已經(jīng)上學(xué)了，您真的為孩子們好，就不應(yīng)該突然出現(xiàn)，我們生活的好好的，真不想被人打破我們平靜的生活”

    洪羽媽被周凡的話噎了個半死，可一看到她身上孫子還有炕上玩玩具的孫女，又陪著笑臉，放低姿態(tài)說“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父愛你是沒辦法給他們的”

    一語戳到周凡的痛處，父愛自個的確沒辦法給，可洪羽會是好爸爸嗎？就他的臭脾氣，還有反復(fù)無常的性格，可真不敢保證。

    周凡臉上的表情冰冷，什么都看不出來，洪羽媽也是閱人無數(shù)，可眼下……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今天就到這吧！您請便吧！”周凡說的很干脆，語氣冰冷無比，一手抱一個孩子，把房門給輕輕踢開了。

    適可而止的道理洪羽媽明白，沒有再停留的意思，想著還有明天，徐徐漸進慢慢來，今天能進門，就不怕明天。

    先學(xué)做弱勢忍著低頭，糖衣炮彈先接近孩子，其他事以后再說。

    “奶奶明天給你們買好吃的，你們想吃什么？”

    “漢堡包，棒棒糖，雪花片……”

    這伎倆可不怎么高明，就算再傻也看的出來，周凡有種想揍人的沖動，瞪了懷里的孩子一眼，仨孩子一看mama臉上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老太太也不傻，自然明白周凡的意思，附和說道“適當(dāng)吃一些零食，對身體傷害并不大，再說了，我也想吃些零食”

    “我要吃薯條”

    “凡凡，你馬大爺打電話讓你過去一趟，東明兩口子擱家干仗呢，尋思讓你過去看看”卓國強還拿著他破的老人機，接聽著電話。

    這都幾點了，還擱家干仗，也是閑的沒事干。

    “mama，我要去點點jiejie家”

    把倆孩子放炕上，閨女主動勾著周凡的脖子，撒嬌堵著小嘴，王往周凡臉上湊。

    “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周凡抱著孩子，剛要出門，卻聽見姥姥說話制止她出門“不能帶孩子出門，晚上妖魔鬼怪都出來了，今個剛打了針，不疼了”

    又扯這話題，姥姥怎么那么迷信？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聊齋看多了吧！

    “到姥姥這來，我們?nèi)タ纯葱∫炭词裁磩赢嬈?，外面老黑了，有妖怪會吃小孩的”趙玉梅連嚇帶騙，把星星從周凡身上給接了過來，朝周凡擺擺手讓她快走。

    黃焰走在最前頭，走出了家門，周凡看著他們上車離開，才走過橋，來到馬東明家的大門口，推門就進去了。

    燈全部亮著，地上散落一地踩碎的餅干，還有破了的雞蛋，黏糊糊的蛋液夾雜著蛋殼到處都是。

    “大娘，大爺怎么回事？”周凡走上前問，看著趴門口聽聲音的東明娘，還有蹲地上抽煙的馬大爺。

    “凡吶，你快進去看看，咋回事？我們也不知道，剛才進去了，一下就被轟出來了，說沒我們什么事，讓我們少管閑事，你說說這是什么話？誰家兒媳婦說這話，從她娘倆進這家門，我們就當(dāng)孩子是我們親孫女一樣看待，她太不懂事了”

    馬大娘直搖頭，馬大爺直嘆氣，一定是被東瑛的話給傷著了，這事?lián)Q誰都會生氣，傷心。

    “東瑛，開門，我周凡”周凡敲了敲堂屋門，試著推了推，沒想到一推門就開了。

    屋里一片狼藉，沙發(fā)上的抱枕任期扔地上，點點戴著耳機，吃著薯片，看電視，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點點，你吃飯沒有？”周凡摘掉耳機問她。

    “我正吃呢”

    薯片當(dāng)晚飯，對孩子的身體好嗎？想想就覺得東瑛兩口子不靠譜。

    “大娘，您給孩子弄點吃的，這能吃飽嗎？”

    馬大娘走進來，一把奪過薯片，強行抱孩子，罵了一句“不過日子的玩意，這玩意害人不知道？”

    “你不是我奶奶，我討厭吃你做的飯”

    點點大聲反駁，馬大娘沒有跟她一般見識，很快去了另外一個院子。

    里屋燈亮著，屋里好像沒人一樣，周凡敲了敲門，推門而入，看到東瑛身上的衣服都扯爛了，一條袖子被扯了下來，臉上還有沒干的淚痕。

    再看東明，更慘了，鼻子下有血流出來，肩膀上的背心都被扯出老長，整對著鏡子擦鼻血。

    “怎么不早點打電話讓我過來，看看精彩真實武打片，還打嗎？我在旁邊上給你們當(dāng)群眾演員”

    一屁股坐在一張木頭沙發(fā)上，摸著下巴，看著他們兩口子。

    “這日子沒發(fā)過了，明天離婚去”

    “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火還沒消呢，可能是一時氣憤，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

    “你聽聽，我是個大老爺們，是不是？”

    唾沫星子噴一臉，周凡急忙用手擋，還是沒有躲過被噴的事實，周凡點點頭，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是個男的。

    “我這大老爺們連跟她干點那啥還得跟她商量，她可好，今天說肚子疼，明天說癢，后天說有婦科病，她啥意思？不樂意干那啥，那結(jié)什么婚，當(dāng)尼姑算了”

    火氣不小，也就那樣，沒得到釋放自己而已，至于嗎？

    “你說你，那玩意小的跟花生米似的，還不愛干凈，又不洗澡，還有狐臭味，你自個不知道?。俊?/br>
    馬東明的臉一下子變得跟鍋底差不多了，齙牙緊緊包在嘴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低頭看自己的褲襠處，氣的把梳妝臺前面的凳子給踢出去好遠(yuǎn)。

    傷自尊??！換那個男的都受不了這樣的說辭，可以用侮辱來形容。

    夫妻能這樣，還不如離了，還過什么過？

    “離婚，你愛咋滴咋滴，我是花生米，那你找粗黃瓜去，我知道，那男的一來，你就看不上我，我有自知之明”

    這架沒法勸，不如回家睡覺去，其實也就是夫妻生活不和諧導(dǎo)致的，男的就那樣，馬東明算好的了，行周公之禮前還跟媳婦商量商量，比洪羽可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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