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孫老的住所，已經(jīng)接近九點了，推門進去后，只見主屋樓上樓下燈全部亮著。

    金玉慧直接上了樓看孩子了，周凡看著一桌碗筷，還有剩下來的菜，都還沒有收拾，又去了廚房，把圍裙和袖套給穿戴好，拿了一個大點的盆子，去收拾一下。

    孫老也不知道去哪里？電瓶三輪車還在院子里，并沒有去接露露去。

    把剩菜能倒的倒了，不能倒得用保鮮膜包起來，放進了冰箱里，端著一盆碗筷去洗了。

    自己來住，白吃白喝，做點家務(wù)也不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dāng)打發(fā)時間好了。

    把廚房剛收拾干凈，露露也回來了，后面還跟著她的父母，一個幫她拿書包，一個拿著茶杯，直奔廚房來了。

    “你怎么還沒走？想賴到我家住到什么時候？”

    面對露露的質(zhì)問，周凡皺著眉頭，心里很不舒服，這什么孩子，怎么這么討厭？一點家教都沒有。

    “露露，你怎么和長輩說話呢？注意你的態(tài)度”

    周凡看著一旁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有點厲害老爸的氣魄，訓(xùn)得好，訓(xùn)得妙，訓(xùn)得呱呱叫。

    “我餓了，我要吃飯，你來煮”她指著周凡的鼻子用命令的口氣跟周凡說話。

    “我看你是個孩子，不和你計較，飯在鍋里，自己盛，有腳有手的使喚誰呢？我不是你的爺爺，什么都依著你”說著周凡脫下自己身上的圍裙，放到桌子上，氣憤的離開了主屋。

    “這什么人呢？我們還站在這里，就教訓(xùn)我們家孩子，當(dāng)自己是誰呢？”露露媽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撞，生氣的坐了下來。

    “行了，自己孩子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嗎？胖的像個球似的，還吃什么吃，洗洗趕緊睡覺去”說著，看著露露娘倆二人，直搖頭。

    露露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爸，跺著腳拿上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的去了自己的書房。

    “阿……”

    “你用了我的畫紙嗎？你知道這多少錢一張嗎？你怎么隨意亂動我的東西呢？”

    周凡坐在床上，戴著耳機聽著英語，什么也沒有聽到似的，不理她。

    露露走向周凡的身邊，一把扯下她的耳機，吼道“你裝什么裝，我問你話呢？是不是你動了我的畫紙？”

    “你爺爺給我的，有什么問題嗎？把我的耳機還我，我借的別人的”周凡看著她手里的耳機說。

    “你個窮鬼，一個耳機也要借嗎？你要嗎？我送你好幾個?！?/br>
    露露手上攥著耳機，周凡的火已經(jīng)到了頭頂，要不是看在孫老的面子上，非要好好教訓(xùn)她一頓。

    “拿來，畫紙我可以買了還你，是我沒有先打招呼，我的不對，我道歉，對不起”周凡握著拳頭，她就快忍不住了。

    “我不還，我叫你囂張，我讓你說我”她咬牙切齒的拉扯著耳機，細(xì)細(xì)的皮線硬是被扯斷了。

    看著耳機被毀，周凡再也忍不住了“你有毛病嗎？我怎么得罪你了？一頓不吃你餓死了嗎？看看你肥的，腿比人家腰還要粗，腰……”周凡看了一眼她，沒腰，上下一樣，直筒的。

    孫老聽到聲音后，來到她倆吵架的房間里，看著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一個個火氣十足。

    “露露，晚飯吃了嗎？爺爺幫你煮去，吃什么？”

    “不吃，讓她滾蛋，要不然明天我就不去上學(xué)了?！?/br>
    “爺爺，給我叔打電話，我要回去，跟一頭豬睡了一夜，還流了我一身口水，想想我都惡心”周凡別過臉，不愿意看她。

    孫老實在沒有辦法給周放打電話，說好周五來的，才一夜，就跟露露吵了起來。

    “小凡呢，這都很晚了，周放估計也休息了，要不明天再打電話給他，好不好？”孫老陪著笑臉和她商量著，聽周放說過她脾氣倔，今天一見還真倔。

    “周叔叔是她什么人？還要他來接她？”

    “她是你周叔叔的侄女，你怎么就不能讓讓她，她現(xiàn)在要回去，你說你下次見了周叔你怎么說？”

    “爺爺，把你的手機借我，我給世軒打個電話，讓他來借接我，我要回上?！?/br>
    周凡鐵了心，一定要回去，實在不愿意和一頭豬睡在一起。

    見周凡不依不饒，孫老從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機，交到她的手上。

    周凡翻出了今天的通話記錄，很快找到了世軒的手機號碼，想也沒有想就按了下去。

    “阿姨，我給你道歉，你別給周叔打電話，好不好”露露換個一張臉，強擠著笑臉哀求著她。

    周凡轉(zhuǎn)身不看她，等著電話接通后說“來接我，我要回去”

    世軒正在值夜班，聽她的口氣好像不太好，心想著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呢？

    “我的好jiejie，我錯了行不行，中午我不好，我道歉，老媽回來見不到你，會殺了我的，你行行好，看在我們曾經(jīng)是好朋友的份上，饒了我”

    “來接我，這事就翻篇，不來接我，那事就成立，好自為之，給你三個小時，十二點左右，我見不到你，我們真的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周凡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背包，把換下來的衣服，胡亂掖進了包，自己真的被氣糊涂了。

    看到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上面還占有血跡，自己真的好傻，來了月事，居然去泡木桶？

    “我給洪羽媽打個電話，她人在蘇州，讓她去接我去行不行，我這還在值班，實在走不開”

    周凡遲疑了一刻說 “好，明天你打電話告訴我叔，就說我不舒服，肚子疼，不得已才回來的”

    世軒撓撓頭，還是不放過自己，一定要讓自己替她墊背，說謊這事自己真的不是太在行。

    “那明天家里見，我讓吳阿姨做好吃的”

    “嗯，掛了”說著，周凡把電話給掛斷了。

    收拾好，自己的一切，又把自己畫的畫，折疊好，放到一側(cè)的小袋子里，又轉(zhuǎn)切看看自己還有什么東西沒有落下。

    好像什么都沒落下，畫紙，周凡拉開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拿了一張，五十元的整錢，扔到了床上說“夠買你幾張畫紙了吧？多的也不用找了，我是沒錢，不過我還有腳有手，不是廢人，窮人也有志氣，真正的有錢人是不會跑到大街上喊，我有錢的”

    “小凡，你看你這是要干嘛嗎？她還只是個孩子，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就住到星期五，等你叔來接你不好嗎？”孫老勸說著，坐了下來。

    “阿姨，我不知道你是周叔的侄女，早知道我一定不會這樣的，你就別走好不好？”露露第一次見到有比她還固執(zhí)的人。

    周凡淺淺一笑，搖著頭，不是周叔的侄女就能隨意惡語相向，藐視他人嗎？

    “我出去等，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xué)”周凡拿上自己的背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露露的房間。

    誰也沒有驚動，周凡一個人走在柏油路上，與黑夜融為一體。

    此刻她忘了孫老說的鬼怪，忘了叔叔的警告，更忘了自己的承諾。

    孫老不放心，開著自己的電瓶三輪車，追上了周凡，讓她坐在上面，開車送她到大路口。

    “真對不住，露露被家里寵壞了，害你半夜回去?！?/br>
    周凡知道自己這么做，讓孫老難堪了，可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尊嚴(yán)，被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指責(zé)，自己還真的沒有那種耐心。

    “沒事的，她是個孩子，有爸爸mama疼著，爺爺奶奶護著，外公外婆捧著，難免會有點小脾氣”

    看著遠處開來了一輛汽車，心想著是不是洪羽mama的車？

    車疾馳而過，沒有停下，不是洪羽媽的車。

    “露露也很可憐，爸媽要離婚，外公外婆不怎么喜歡她，都嫌棄她胖，小兒子這次回來，又要錢投資，自己又沒有那個經(jīng)濟頭腦，老婆又是個無底洞，用起錢來，好像抽紙一樣，從不心疼，我和老伴的退休金都給了他們，大兒子又搞什么綠化工程，借了銀行很多錢，露露媽又要讓他凈身出戶，房車都給她，你說說看，我該怎么辦？”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孫老家也不例外，養(yǎng)兒防老，前提是，得先把他們自己安頓好了，把他們的孩子撫養(yǎng)長大了，有多余的錢，才能把老人的晚年生活安排好。

    又來了一輛車，周凡看著車牌號碼，手揮了揮，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爺爺，你和奶奶應(yīng)該有你們自己的生活，管太多，管太寬，不嫌累嗎？兒孫自有兒孫福，趁著現(xiàn)在腿腳還能動彈，去外面走走看看，做些自己年青時想做沒有做的事，別留下遺憾，去北京，看萬里長城，去草原，看白云藍天，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去西藏到布達拉宮，去云南洱海，去天涯海角，想想都覺得浪漫?！?/br>
    周凡細(xì)數(shù)著，自己想去的地方，直到車停在她身邊。

    司機小張從車上下來，把后車門打開，車上坐著洪羽媽。

    “阿姨，這么晚了，您怎么還跟著過來了？多冷?。　敝芊部粗橛餸ama，不好意思的說道。

    “快點上車吧，外面挺冷的”

    孫老見她有人來接，放心了不少，催促著她趕緊上車。

    “爺爺，您回去吧！等我有時間再來看您，有機會來上海，一定要到我家去坐坐，我走了，對我叔說，我不舒服，才回去的，別說漏了”

    孫老使勁點著頭，揮著一雙蒼老的手，跟她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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