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朗的相機留在了人行道上，鏡片摔的粉碎。

    相機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伙伴，今天卻被遺棄在昏暗的路燈下，尤其的悲傷。

    世朗的襯衫的左側(cè)胸前被鮮紅的鮮血染紅了，在醫(yī)院的急診室外，焦急來回走動著。

    她故意的，她想自殺。

    可為什么？

    如果只是跟我們賭氣，也犯不著自殺呀！

    洪羽又偏偏喝得爛醉如泥，該死。

    “哥哥”

    “快，進去看看里面什么情況?！笔览释浦儡庍M急診的門。

    世軒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哥，你受傷啦，快給我看看?！笔儡幙粗厍暗难E，著急要幫他檢查。

    “你給我進去，里面的受傷了，我沒有?！?/br>
    世朗的兩條眉毛就要皺到了一起，修長的手捏著下巴。

    世軒還沒見過他現(xiàn)在這幅模樣，看樣子里面的人對他來說很重要。

    懷著好奇心，走進了手術(shù)室。

    “蕭醫(yī)生，你怎么來了？”護士驚訝的問。

    “沒辦法，對了，什么情況？”

    “車禍，不過沒大礙?！?/br>
    世軒打量著病床上的周凡，不就是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而已。哥干嘛這么緊張。

    過了五分鐘，世軒走了出來，滿臉的好奇，

    “怎么樣，傷的重不重？”世朗走上前問他。

    “沒事，別擔心，不過她誰呀！看你緊張成這樣?！?/br>
    “沒事就好，剛才嚇死我了，滾了那么遠，還是來個全身檢查吧，以防萬一?！?/br>
    世軒心中更好奇了，滿腹的問號。

    在世朗的一再要求下，周凡被推進了核磁共振室，來了個全面的檢查。

    “哥，她是你女朋友？看你緊張成這樣?！?/br>
    世朗看也沒看他一眼，死盯著里面的周凡。

    “世軒，你說人在什么的狀態(tài)下會自殺?！?/br>
    “啊”

    “今天她就在我的面前沖到車流中?！?/br>
    “你把睡了，不負責任，然后當著你的面自殺，這老套的劇情還有。”世軒一副鄙視的面孔看向里面的周凡。

    “我沒有睡她，別胡說，人家可是正經(jīng)人?！?/br>
    “那你自責個什么勁，跟你又沒關(guān)系。你不會看上她了吧？”世軒指著周凡說。

    “你的話可真多，我，你還不知道？”

    “我就說嘛？”

    “看看，她膝蓋處受過重上，還有鋼板固定著，看樣子，膝蓋恢復的還行，能取出來了?！笔儡幙粗@示屏說。

    “是嗎？我看看?！?/br>
    世朗雖不懂醫(yī)學，可那塊鋼板跟骨骼相差明顯，他還是一眼就分辨的出來。

    周凡被護士推了出來，世軒拿著片子，認真看著，確定沒有傷到骨頭。

    周凡留院觀察，世朗陪護。

    世軒見他執(zhí)意，沒辦法先回住處了。

    周凡的肘腕處被紗布包裹著，手臂上的青筋暴露的明顯。

    世朗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的手摸起來有些粗糙，掌心泛著微黃，終日的勞動把她的手掌磨出了老繭，摸起來yingying的。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齊干凈。

    這樣的一雙手，每天要做那么多的事情。還有她的膝蓋，里面又是鋼板又是釘?shù)?，跪下來擦地板一定很痛吧?/br>
    世朗開始后悔自己讓她洗衣服了，整理房間了。

    周凡就這么睡著，一直沒有醒。

    醒了酒的洪羽，揉著太陽xue，頭痛欲裂。

    他打開手機，三個未接來電，都是世朗打來的，看樣子是家里又有人不聽話了。

    他回撥著世朗的電話。

    世朗正在想周凡的事情，被電話鈴驚了一下。

    “你可算醒了，快來吧。我在世軒上班的醫(yī)院里?！?/br>
    洪羽慵懶的說“沒事跑醫(yī)院干嘛？”

    “咱們家周凡被車撞了，現(xiàn)在還沒醒?！?/br>
    “啊”他瞬間清醒了，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沒事吧？”他邊走邊問。

    “我沒事”

    世朗的聲音有些低沉，顯得有氣無力，掛了電話。

    洪羽鎖好門，發(fā)動車，往醫(yī)院趕。

    “這不是世朗的車嗎？怎么還在這，難道一出門就被撞了，還是……”

    洪羽搖著肩膀上的腦袋，猛踩油門。

    他氣喘吁吁的扶著醫(yī)院的墻壁，一手撥打著世朗的手機“在哪呢？”

    “在病房，三樓。”

    “知道了。”

    三樓，對他這個胖子來說，爬樓梯是件痛苦的事。

    爬上三樓，t恤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往下流。

    “世朗，怎么樣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還沒醒，你看看你，讓你減肥你不減，爬個樓梯就變成這幅模樣 ?！?/br>
    世朗此時還沒忘記提醒他。

    “醫(yī)院電梯只提供病人使用，要不然我會這么狼狽不堪嗎？”他喘著粗氣說。

    世朗看著他嘆了深深的一口氣。

    要照著他現(xiàn)在每年增加的體重，估計不到兩年有可能達到三百斤。

    房門要加寬，車門要改裝，連車座椅都要調(diào)到第二排。

    會不會連他媽都不認識他。

    再說他們母子有多少年沒見面了。

    洪羽走到病床前說“怎么就被車撞了呢？”

    “聚餐結(jié)束后，她要步行回家，我沒攔著，誰知道她突然暈倒了，然后就被摩托車撞了，不過沒有傷到骨頭。”

    世朗不想把她自殺的事情告訴洪羽，怕洪羽會觸景傷情，畢竟他愛人也是自殺。

    “暈倒？”

    “是呀！我都懷疑我們倆是不是太過分了，那么多的家務(wù)交給她，還逼著她學這學那?！?/br>
    “是嗎？”

    洪羽詫異著，以前家務(wù)基本是她和奈香一起完成的，現(xiàn)在奈香不再，看樣子是太重了點。

    “她膝蓋以前受過傷，有塊鋼板在里面，也不知道跪下擦地板的時候痛不痛？”

    “啊”

    “……”

    “世軒說，能取出來了，不如趁著個機會給她取出來，也給她放個假?！?/br>
    世朗不忍心的看向病床上熟睡的周凡。

    “這事還得跟他叔叔商量一下，讓他來拿主意?！?/br>
    “不就錢嗎？醫(yī)藥費我來付。”

    世朗內(nèi)心有說不出的一種沖動，他覺得愧對周凡，那時候不拿洪羽車胎放氣的事要挾她，

    不被洪羽發(fā)現(xiàn)，她也不會搞得那么累。

    醫(yī)院里透著一股強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洪羽揉著鼻子，他討厭這股味道。

    天亮了，太陽沒有像往常一樣按時上班，不知道跑到哪里休假了。

    世軒帶著換洗的衣服來到了醫(yī)院，交到世朗的手上。

    “還沒醒，這都睡了幾個小時了?！?/br>
    “噓”

    世朗把他拖到外面 ，把病房的門關(guān)上了。

    “讓她睡，睡多久都沒關(guān)系，你幫忙把手續(xù)辦齊，把她腿里的鋼板取出來?！?/br>
    “啊”

    世軒見他來真的，也知道他的脾氣，又犯了老毛病。

    “家屬要簽字的”

    “多大點事，我簽。”

    世軒真的是無語了。

    “出了事誰負責？”

    “我”世朗毫不猶豫的說。

    “不行，醫(yī)院有規(guī)定，你別害我”

    世軒又不傻，哥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大腦短路，愛幫助人。

    可也要看什么事，能幫就幫，不能幫也幫嗎？

    “反正不行，你要再這樣，我就給家里打電話?！?/br>
    世朗還有一樣抗拒不了的，就是老爸的眼淚。

    “那你說，怎么辦？”

    “等她醒了，問清楚她本人的意愿，再做決定也不遲 ?！?/br>
    世軒心底暗暗偷笑，總算不亂來了。

    洪羽思前想后，還是覺得要通知周放。

    周放正乘坐火車返回上海的途中，昨天陸軍和孩子們的忌日，他去了趟四川，為的是讓在日本周凡安心。

    也難怪周凡會擔心他們，家里沒有壯勞力，連秋收都不能及時收。

    僅憑一個女人，還有一個不說話的兒子，再加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想想都讓人心酸。

    包里還有陸香硬塞給自己的雜糧粉，雖不是什么好東西，可到底也是她一番心意。

    手機在震動，是洪羽打來的。

    “洪老板近日可好呀！”

    “妹夫，忙呢？”

    洪羽的一句妹夫，讓周放渾身不自在。

    “周凡怎么樣？”周放問。

    三句話不超過他就奔著周凡的話題上來了，如果告訴她周凡暈倒，被車撞了，他還不得殺過來，把自己活剝了。

    “她很好，在上班呢？”洪羽撒謊稱道。

    “沒少惹你生氣吧！”

    周放的口氣帶著無奈，自己要是沒辦法也不會把她送到日本。

    “還好，還好?！?/br>
    “你一切做主好了，別讓她太累了，幫我照顧好她?！?/br>
    “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你忙我掛了。”

    洪羽沒等周放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深吸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周放看著電話，九月一號。

    昨天連個電話都不敢打給周凡，怕她傷心難過，聽洪羽這么一說，欣慰了不少。

    天黑了下來，洪羽熬了些蔬菜粥，送到了醫(yī)院。

    世朗趴在她床前睡著了，她還在睡。

    看樣子她太累了，睡了接近二十個小時都 沒醒。

    她的眼睛緊閉著，睡得那樣沉，洪羽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她 。嘴唇泛著白，鼻子堅挺，眼下有兩顆小黑痣，顯得調(diào)皮。耳朵上方的黑發(fā)中有幾根白發(fā)尤其明顯。

    她還沒有三十歲，卻有了白發(fā)，是什么讓她添了這些銀發(fā)。

    你叔叔說了，一切我做主。

    也就是你的一切都鬼我所有，我可以這樣理解吧！

    睡吧，我們以后不逼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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