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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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楚楚打扮的艷光四射,卻又媚而不俗,她生的確實美,不然也不會被這么多男人惦記著,此刻含情脈脈婉轉(zhuǎn)萬分的喚著他的名字,周圍的男人幾乎眼底都噴出火來,可方靖之卻依舊是那樣不動如山的站著,淡漠的回應(yīng)了一聲。 “是不是覺的很無聊……我們出去透透氣?” 周楚楚卻并不灰心,反而俏皮的一笑,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臨時有點事?!狈骄钢咽直鄢槌鰜恚亓艘痪?。 她的眼瞳里,那些光芒驟然的就暗淡了下來,卻仍是努力笑了一笑:“那你快去忙吧,我不耽擱你了?!?/br> 方靖之‘嗯’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從侍者那里拿了大衣和車鑰匙,驅(qū)車直奔城外的別院。 方晴靠在蔣茹的膝上,兩人絮絮的說著話兒,這是一周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夜,等到明日,老爺子會接她回去方家。 她不想去想,等著她的是什么,只是想安靜的把這最后一點溫暖的時光,好好的度過去。 方靖之的車子在大門外停下的時候,別院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傭人請了方晴出來,蔣茹也想跟著出來,卻被傭人攔住了。 她站在門內(nèi),看著方晴跟在傭人身后向外走,夜色濃重,蔣茹卻一眼看到那站在不遠(yuǎn)處的挺拔男人,她只覺得心頭驀地一顫,似乎有什么東西飛快的從腦子里劃過,她卻沒有捉住。 蔣茹不由得蹙了眉,難道,她前些日子,聽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言…… 蔣茹一下咬緊了下唇,再一次目光灼灼的看向窗外。 女兒跟在方靖之的身后,很快走到了院子里另外的房間里去,再看不到了。 蔣茹眉毛皺的更緊,緩緩的坐了下來,如果真的是這樣,如果真的,女兒和方靖之有什么…… 蔣茹的心,一下子跳動的飛快,莫名的一種狂喜,就這樣驟然的浮上了心頭。 方晴坐在沙發(fā)上,看他摘了大衣,在她對面坐定。 “這幾天身體怎么樣?”片刻之后,他開口問了一句。 方晴不置可否:“就那樣子吧。” 將死之人,還有什么必要去考慮身體如何? 彼此都沉默了下來,不知是哪里傳來的聲音,滴滴答答,一下一下的,仿佛就敲在人的心上。 方晴忽然想到了這幾天外面沸沸揚揚傳的消息,她抬起頭來,靜靜看著他。 方靖之看到一張小小皎白的巴掌臉,眉毛漆黑,平直卻又帶著一點飛揚,一管鼻梁高挺卻又不失秀氣,她看著他的眼睛,像是白水銀里養(yǎng)著的兩丸黑水銀,剔透的讓人心驚。 “還沒有給哥哥道喜?!?/br> 她漸漸的唇角含了一抹笑靨,可一雙眼睛,仍是深潭一樣沁著淡漠疏離的光芒,仿佛這世上的一切,都與她再也沒有了任何關(guān)系。 “道什么喜?!?/br> 他亦是平靜的詢問,她唇角的笑靨更深,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緩緩的浮出:“恭喜哥哥,與新嫂子百年好合……” “這算什么喜事?” 他長眉微挑,有些慵懶的靠在沙發(fā)上,桃花眼細(xì)長,就那樣瞇起來凝著她:“不過是一場交易。” 方晴卻垂了眸子,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既然真的要結(jié)婚了,就該收收心,不管怎樣,那是你的妻子,你若是繼續(xù)這樣胡鬧,總要傷了她的心的……” “那你的心呢?” 他卻忽然低低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方晴怔了一下,她凝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一雙手,白皙,細(xì)長,柔軟,他很喜歡她的手,她的腿,她身上生的好的地方,他都喜歡,可她卻又清楚的知道,她在他心里,是什么身份。 他對她不好過,也對她好過,可到了生命的盡頭,她卻一直想的,都是那一日他匆匆趕來抱著她的樣子。 她忽然覺得鼻子里很酸,她怕自己會哭出來,就揚起臉,故作輕松的一笑:“我的心啊,你不是最清楚嗎?” 方靖之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她似有些緊張,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可他卻只是伸手摸了摸她頭頂細(xì)軟的發(fā):“你記著我的話,永遠(yuǎn)都不要忘記?!?/br> 可是他說的是哪一句?他要她記住的,她怎么會知道是哪一句? 方靖之轉(zhuǎn)身拿了大衣,打開門。 冷風(fēng)一瞬間涌進(jìn)來,方晴下意識的抱緊了手臂,她看著他走進(jìn)夜色里,然后他那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和這夜融合在了一起。 她想,他們從今往后,是再也沒有可能見面了吧。 能讓兩個人永別的,只有生死。 方晴回到蔣茹的房間,蔣茹看著她走進(jìn)來,唇色淡的沒有一丁點的血色,她拉著方晴的手,要她坐在自己身邊,然后,她細(xì)細(xì)的看著女兒的眉,忽然問了一句:“方靖之什么時候得手的?” 方晴大驚失色,蔣茹一張臉已經(jīng)沉了下來:“你連mama都要瞞著?青青,他可是你的哥哥!” 方晴像是陡然卸下了一身的偽裝,整個人都崩潰了,她伏在蔣茹的膝上,低低的哭出來:“我知道,可是我有什么辦法,我和你的命,都捏在他手里!” 她這般一說,蔣茹難道會不知道方靖之把她困在別院的目的是什么? 她蹙了眉,腦子里不知在想著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她忽然將哭泣的方晴拉起來,她的眸子里閃著光,亮的逼人:“青青,這是個好機(jī)會,你必須要把握住,依我看,方靖之對你很上心……” 方晴忽然推開她的手站起來:“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蔣茹壓根沒有察覺到她眼底的那一抹絕望情緒,繼續(xù)飛快說道:“難道你要一輩子頂著私生女的名頭?你父親現(xiàn)在都七十多了,他還能活幾年?將來整個方家都是方靖之的,他喜歡你,你還不是要什么都有什么?我受了一輩子的氣,就是想讓你將來過的好一點……” “可您剛才說了,他是我的親哥哥……” 蔣茹一擺手:“那又如何,他又不是要和你結(jié)婚生子,只要不生孩子,和普通男女有什么兩樣?青青你別犯傻,你的身子總歸已經(jīng)給了他了,他對你又不是無情無義,你好好把握,不愁將來……” 方晴一步一步向后退,她有些怔愣的看著蔣茹,從未曾發(fā)現(xiàn),在她眼里一向?qū)λ蹛蹮o比的母親,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她知道她強(qiáng)勢,好勝,可她不知道,她連底線都沒有了。 那么如此看來,她說她愛父親,那這愛,又有幾分是真情,幾分,是因為父親的地位? 方晴覺得自己整個人生觀都坍塌了,她辛辛苦苦瞞著她,怕她知道了會傷心,可卻沒有想到,這件事她知道之后,竟然會狂喜如斯。 “沒有什么將來和以后了,mama您的想法要落空了,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他已經(jīng)發(fā)了話,不會讓我繼續(xù)留在這個世上……” “怎么可能!他是你親生父親!” 蔣茹尖聲叫了起來,方晴只是笑,笑到最后眼淚紛紛揚揚的落下來:“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啊,我一個私生女,怎么能因為我,讓方靖之的名聲有污點?所以,我不得不死……” 蔣茹幾乎癱軟在地,在確定了女兒和方靖之真的有了那一層關(guān)系之后,她以為她總算熬出頭了,可卻沒有想到,老東西的心怎么會那么狠。 蔣茹哀哀的哭了出來,絮絮叨叨的念著她這么些年吃了多少苦,她受了多少委屈,卻還是一心惦記著方老爺子,就像是從前無數(shù)個夜晚一樣,一模一樣。 可方晴那時候會跟著她掉眼淚,跟著她哭,她覺得mama是這樣可憐,這樣癡情。 所以,在方靖之羞辱蔣茹的時候,她忍不住的總會去辯駁,但如今看來,這一切,全都是假的吧。 方晴忽然間,好似對方靖之的恨意淡去了大半,如果她的親生母親的婚姻,也遇到了蔣茹這樣的女人,如果她的生母,也因為蔣茹這樣的女人一病不起,以至于到最后郁郁而終,她會不會比方靖之還要恨? 如果她的親生母親的婚姻,也遇到了蔣茹這樣的女人,如果她的生母,也因為蔣茹這樣的女人一病不起,以至于到最后郁郁而終,她會不會比方靖之還要恨? 那時候他才多大? 在這樣一個方家,沒有了母親庇佑的一個孩子,又怎樣才能順?biāo)斓拈L大? 方晴踉踉蹌蹌的走出去,她看到極遠(yuǎn)處有數(shù)盞雪亮的車燈,正緩緩的靠近別院。 來了,總算是要來了。 她閉上眼,她想,她總算是可以走的了無牽掛了。 她從前最放不下蔣茹,可如今看來,在方家這么多年,父親的那么多女人,或者死了,或者被逼的無路可走孩子都不要孑然離開,或者悄無聲息了,唯有蔣茹,她曾經(jīng)犯過那樣的錯,卻還能在方家默默的存活下來。 是她太天真,是她太傻。 她想,就算她死了,蔣茹也可以安然的在方家度過余生,她這樣的性子,縱然會吃點苦頭,想來,也會得個善終吧。 方晴站在院子里,看著方老爺子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快步的走進(jìn)別院來,身后的門被推開,蔣茹跌撞的追出來,死死抱了方晴不肯放手。 那面上皺紋深邃的中年男人,見狀不過淡淡一笑:“青青小姐,您是個明白人,別讓大家伙兒為難了……” 方晴轉(zhuǎn)過身,將蔣茹的手拉開:“以后,您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留給你的那些錢,雖然不足以讓你錦衣玉食,但順?biāo)斓倪^完這一輩子,還是……” 蔣茹跳起來一巴掌搧在方晴臉上,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我要那么多錢干什么!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你讓我看著你去送死你這是剜我的心……” “對不起,我以后不能盡孝了……” 方晴最后抱了蔣茹一下,她的眼淚掉下來,一滴一滴,竟然連綿不斷:“你好好兒的,好好兒活著,如果能離開方家,還是離開吧……” 蔣茹只感覺自己心肝都要碎了,這是她親手拉扯大的女兒啊,她縱然有再多的私心,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 “你讓我去見方建忠,我給他保證,我?guī)е遗畠鹤叩倪h(yuǎn)遠(yuǎn)的,一輩子都不回來……” 蔣茹踉蹌的撲過去,抓了那一直沉默不言的中年男人,連聲哀求。 “這是老爺子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青青小姐,您看這……” 方晴把眼淚擦干,她走過去,將蔣茹拉開,低聲的勸:“您就當(dāng)我是出去念書了,就像我之前把您丟下不管的那三年多一樣……” 蔣茹哭的沒了人樣兒,方晴給她擦了擦眼淚:“好了,別傷心了,您就當(dāng)我解脫了,享福去了。” “他就舍得?他真的舍得?” 蔣茹抓著方晴的手臂,連聲的問,方晴知道他問的是誰,她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今晚來見她最后一面,于他來說,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 從今往后,他喜得良緣,夫妻鶼鰈情深,仕途順暢,平步青云,從今以后,她長埋地下,萬蟻噬身,與他,就這樣天人兩隔,永生永世都不會再見面…… 也好,也好。 方晴忽然放聲一笑,她推開蔣茹的手,決然轉(zhuǎn)過身去,對著一院子人沉聲道:“走吧?!?/br> 她說完,率先向外走,蔣茹哭聲凄厲無比,可她自始至終,卻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車子一路駛出京城,在濃霧一般的夜色里不知走了多久,方晴看到遠(yuǎn)處燈火明媚,星星點點,仿佛天上另一個行宮一般,她不由得一陣恍惚,她若真的死了,能去那里嗎? 轉(zhuǎn)而卻又明白,怎么可能。 方晴低頭一笑,車子卻在這時停了下來,她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卻到底整個人還是顫栗起來,她會怎么死?會死的很慘嗎? 她的尸體,會怎樣被人發(fā)現(xiàn)? 方晴腦子里亂成了一團(tuán)糟,身邊的人卻已經(jīng)開了口:“青青小姐……” 方晴看著面前的幾樣?xùn)|西,身份證,護(hù)照,銀行卡,鑰匙,機(jī)票,現(xiàn)金…… 她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您拿著這些,還有四個小時飛機(jī)就要起飛了,老爺子讓您去國外,以后,再不要回來了……” 方晴整個人倏然一顫,她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只是不敢置信的望著面前的男人:“真的?” 她不是沒有在心里痛恨過方建忠的無情,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是給了她一條生路。 這世事可真是會戲弄人,她以為真正愛她的那個人,卻原來有著那樣的算計,她以為無情無義的人,卻給了絕境處的新生…… “您到底是老爺子的親生女兒,更何況,七公子他在老爺子跟前立了誓,又答應(yīng)了周家的婚事,才保了您這條命……” “方靖之?” 方晴淚眼模糊,怔怔看著面前的男人:“他是因為我,才要結(jié)婚?” “青青小姐,這話,以后可再不能說了,您不是方家的人了,您也不認(rèn)識什么方靖之,這前塵往事啊,您就當(dāng)是一場夢,忘了吧……” 方晴接過那些證件,嗚咽著點頭:“是,我知道,我明白,我會記住您的這些話,我會把,這一切都忘的干干凈凈……” “青青小姐,為了避人耳目,我們不能再送您了,前面安排了出租車,司機(jī)會送您到機(jī)場去……” 方晴拿了證件下車,看著這一行車子漸漸遠(yuǎn)去無蹤,她抱著手里的東西,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死里逃生,原該慶幸,可不知為何,她卻哭的泣不成聲。 從此以后,萬水千山,中國的這一切,她再也觸碰不到了。 就算是夢,她想必也夢不到了吧。 父親,mama,傅胭…… 還有,方靖之。 方晴無法形容此刻自己五味雜陳的心情,她知道周楚楚,那個把自己的照片貼滿了學(xué)校的宣傳欄,逼得她從樓上一躍而下的那個女人。 她更是知道,方靖之多么厭惡周楚楚,她腿傷痊愈出院,高考結(jié)束之后,方靖之和她整日都待在一起,周楚楚曾經(jīng)給他打過很多次電話,可方靖之從來不接,甚至后來,將用了七年的手機(jī)號碼都換掉了。 他亦是曾對她說過,如果周楚楚不是姓周的話,他早就弄死她了。 她那時候沒有想太多,只是以為,方靖之最厭惡女人背著他動手腳,更何況,周楚楚還是私自翻了他的手機(jī)拿的照片,他因此才大發(fā)雷霆,對周楚楚深惡痛絕。 要他答應(yīng)娶周楚楚,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他如今,卻答應(yīng)了。 方晴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她也從未曾想過,方靖之這樣的男人會有一日為了一個女人化成繞指柔,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她。 只是,他為什么要答應(yīng)結(jié)婚?真的,真的不想要她死? 方晴恍惚的想起那一日,他抱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讓你死。 她忽然定了腳步,一顆心酸酸漲漲的漲滿了,喉嚨似乎也被堵住了,整個人,忽然之間連邁開步子的力氣都沒有。 方靖之,為什么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為什么,我連我自己在想什么,也猜不透了。 可她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在去問他,方晴看著停在不遠(yuǎn)處的出租車,她坐上這一輛車子,到機(jī)場,很快,她會離開中國,她會去到一個他永遠(yuǎn)不知道的地方,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小姐,您坐好了嗎?” 出租車司機(jī)詢問了一句,方晴點點頭,車子發(fā)動,緩緩的駛?cè)胍股小?/br> 次日清晨八點。 剛剛起床的方老爺子正在樓下吃早餐,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放下筷子,微微不悅的望著來人,卻是昨夜送青青離開的助手。 “老爺子……” 那人卻滿臉的淚,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青青小姐坐的那一輛出租車,在中途出了事故,司機(jī)重傷在搶救,可青青小姐,當(dāng)場就身故了……” “你說什么?” 方老爺子扶著桌子,緩緩的站起身來:“你再說一遍!” 京城,四季如錦別墅區(qū)。 昏昏沉沉的方晴做了一整夜的噩夢,夢中,一忽兒是蔣茹那一雙亮的逼人的眼睛,一忽兒又是那一日方老爺子端然坐著決絕的表情,而到最后,夢里全成了方靖之。 是他抱著她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樣子。 是他摸著她的頭發(fā)說,你記住我的話,永遠(yuǎn)都不要忘的樣子。 是他對著她壞壞的笑,一聲一聲喊著meimei的樣子。 她在夢里或哭或笑,在他的懷中掙扎卻又溫順,到最后,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湮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