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給辰兒打電話說，你告訴我地址？”夏部長道。

    “不了，夏叔叔，我等會打電話告訴他地址，免得找不見！”方曉悠撒謊道。

    每一次對夏叔叔這樣撒謊，她的心里就自責(zé)的不行，可是，眼下的情況，她怎么可以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怪不得人家都說，真相最傷人！

    唉，還不知道將來會怎么樣呢，何必過早的讓大家陷入到這個麻煩里呢？

    掛斷了電話，夏部長立刻給兒子打電話過去，讓他下午去接方曉悠母親到家里來。

    “你媽說她會提早下班回家，你就先替我們招待你鄭阿姨?！毕牟块L說。

    “我知道了，爸，您就放心吧！”夏雨辰道。

    其實，他也想在未來丈母娘面前表現(xiàn)一下，盡管暫時還不能說穿。不是有句俗話說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雖然得到了方曉悠的心，可是，他很清楚，結(jié)婚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為了能讓自己和方曉悠在走向結(jié)婚殿堂的路上少一點障礙，他還是期望方曉悠母親可以不要為難他們兩個。再者，愛屋及烏，畢竟對方是方曉悠的母親，是她現(xiàn)在最親的親人。他那么愛她，怎么不可以好好對待她的母親呢？

    于是，夏雨辰立刻打電話給方曉悠，讓她下班后早點去他家。

    “實在不行就提前走嘛，路上堵車的話，你可就要遲到了！”他說。

    “盡量吧！只要沒事，我會偷跑的?！彼鸬?。

    其實，她沒有告訴他，因為前一段時間她老是在醫(yī)科院那邊干活，沒有來辦公室報到，朱老師罵她了，說她不上班、曠工之類的話。她解釋了，可是沒有用。再加上那一天，她一早上沒上班，結(jié)果每次實驗室開會，朱老師在他那長篇的講述實驗室規(guī)定以及關(guān)于打掃衛(wèi)生事宜之后，就會把她不按時上下班的事提出來說。

    發(fā)生了這些事，她還哪里有膽子提前跑？只有等到朱老師離開辦公室了，她才放心地走了，可是，那時候都已經(jīng)過了七點。

    夏天還有一個壞處，就是天晚的太遲，七八點鐘，天空還是很亮堂，有些生活跟著太陽走的人，自然也就改變了生活規(guī)律，朱老師便是這樣的人。每天下午，不到七八點鐘，他是不會回家的。結(jié)果，因為他在會議上批評方曉悠遲到早退，搞的實驗室所有人都不敢按照正常時間作息，每天下班都要等著他走了才離開。

    這個時間還是在堵車，方曉悠之前接到夏雨辰好幾個電話，問她怎么還不出門，她只好騙他說是有工作，脫不開身。

    “不是有急事嗎？工作干嘛不能停一會兒？你又不是國家主席，少干一點就要影響國計民生？”

    真是說的輕巧！

    她想說，你哪里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悲苦？成天看著領(lǐng)導(dǎo)的臉色，一不小心就要得罪人，一得罪人就麻煩上身?？墒?，想一想他是因為什么被停職，被什么人停職，就不能說這些話了。

    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小人物，只是程度不一樣而已！

    之前，鄭慧茹也去過夏家，那是方曉悠父親方巖剛?cè)ナ赖臅r候。算一下，已經(jīng)過去七八年了。

    鄭慧茹對夏雨辰的印象很好，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卻感覺這小伙子很懂禮貌，一點都沒有高干子弟的那種傲氣。殊不知，她面前的這個夏雨辰，是被她的女兒改造過了的！

    方曉悠到了夏家時，大家還在聊天。因為等她的緣故，飯菜一直都沒有上桌，這讓鄭慧茹很過意不去。

    “小悠啊，工作這么忙？”譚桂英道，“要不讓你夏叔叔給你換個單位，隨便給你找個政府部門上班，至少不用這樣加班啊！”

    “其實都是我自己太笨了，做事比別人慢，所以拖到了現(xiàn)在！”方曉悠抱歉的說。

    “算了算了，大家開始吃飯吧！”夏部長道。

    “慧茹啊，小悠真是個好孩子，自從她來了，我們這家里熱鬧了好多！要不是怕你生氣，我還真想把小悠當(dāng)自己的女兒來呢！”譚桂英笑道。

    鄭慧茹聽譚桂英這樣說，也是很感激。

    大人們聊著聊著，自然就說到兩個孩子的婚事上了。

    “小悠這孩子真好，振華說要小心給她找個婆家，我們還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前一陣子，振華jiejie的女兒給介紹了一個，不知——”譚桂英說，問方曉悠，“怎么最近沒見海延啊？”

    方曉悠當(dāng)著大人們的面，不好說實話，只得編了個工作忙的借口。

    見譚桂英說到方曉悠的事，鄭慧茹就問起了夏雨辰的，可是，譚桂英嘆氣道：“本來好好的，這小子又不答應(yīng)了，分手了?！?/br>
    “沒關(guān)系，雨辰這么優(yōu)秀的，一定會找個優(yōu)秀的女孩子進門。你們就放心好了！”鄭慧茹道。

    就在父母們這樣熱絡(luò)地說話時，方曉悠和夏雨辰也是偷偷地會瞥對方，卻依舊努力掩飾著。

    飯后，鄭慧茹從隨身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個大的信封，放在夏振華夫婦面前。

    方曉悠剛好端了水果過來，見mama這樣，完全不清楚狀況，就坐在mama身邊，看了夏雨辰一眼，他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夏大哥、嫂子，這是五萬塊錢，是當(dāng)初你們借給我們給方巖治病的。真是對不起，拖了這么多年才還，請你們?nèi)f望收下！”鄭慧茹道。

    在場人都驚了！

    夏部長沒有打開信封，拿起信封交給妻子，示意妻子還給鄭慧茹。

    “慧茹，你這么見外干什么？我和方巖是好兄弟，當(dāng)初要不是他救我，我早就沒命了。我什么都不能給他做，就這一點，你還要還給我，你讓我以后怎么面對他？”夏部長道。

    “是啊，慧茹，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要提這件事了。錢，你收著，我們不能要！”譚桂英把信封交到鄭慧茹手上。

    方曉悠和夏雨辰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特別是方曉悠。她知道，為了還清給爸爸治病欠下的債，mama這么多年是怎樣的辛苦。她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現(xiàn)在穿的，基本都是嬸嬸她們不要的舊衣服。這五萬塊，不知mama要帶多少小時的課才能賺回來啊！

    看著那個厚厚的信封，方曉悠的眼睛潤濕了。

    那些錢，是mama的辛苦錢，卻更加擴大了方曉悠和夏雨辰之間的距離。

    方曉悠看著夏雨辰，她的眼神讓他很是心疼，他好想抱抱她，卻不能那么做。

    “我知道你們不缺這點錢，可是，這是方巖臨終前交代過我的——”鄭慧茹道。

    “慧茹，你別說了。這錢，我們絕對不能收！”夏部長道。

    一說起他的老戰(zhàn)友方巖，夏振華就會熱淚滿眶。

    古人說“士為知己者死”，方巖用他的兩條腿挽救了夏振華的一條命，不知算不算是為了知己而死？

    “是啊，慧茹，你和方大哥的心意，我們都知道，可是，錢，不能收。”譚桂英道，“你看，小悠這也不小了，也快到結(jié)婚的時候了，你不得給孩子準(zhǔn)備點嫁妝?。课覀兛刹荒茏屓思移偶业娜诵υ捲蹅冃∮颇?！你說，是不是？”

    鄭慧茹看著女兒，方曉悠握住了母親的手。

    “慧茹，你就收回去吧！我夏振華要是收了你的錢，我還算是個人嗎？”夏部長的心情有些激動。

    不光是方曉悠，就是夏雨辰也很少見父親這樣。

    “慧茹，你就算是不給小悠準(zhǔn)備嫁妝，也得給自己留點養(yǎng)老的錢吧！現(xiàn)在生活壓力這么大，要是不準(zhǔn)備點，萬一有什么事急需用錢，怎么辦呢？”譚桂英勸道。

    在夏振華夫婦的勸說下，鄭慧茹的錢最終沒有還回去。

    可是，這個情形，讓方曉悠更加體會到了如雪昨天所說的那些話的內(nèi)涵，她和夏雨辰之間的距離，真是比天與地還要遠！

    大人們還在客廳里聊天，方曉悠卻走回了二樓的陽臺，一個人坐在那里望著深邃的夜空，不知何時，有個人從她背后抱住她，而她的淚，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mama來的這幾天，方曉悠和夏雨辰都沒有見過面，她也不敢在mama面前和夏雨辰打電話或者發(fā)短信，只有在上班的時候才敢這么干。

    這些日子，方曉悠每天下班后都陪著mama去逛商場，周末就和mama在省城的一些名勝景點逛逛。時間過的很快，mama待了四五天就準(zhǔn)備回家了。

    周日早上，鄭慧茹給夏家打電話告別，夏振華有事不在，譚桂英便說要和兒子一起去送鄭慧茹。

    “媽，您要是去了，鄭阿姨肯定會很不自在的。您給方曉悠打電話說一下，讓鄭阿姨知道您和爸爸的心意就好了。送站的，還是我去吧！”夏雨辰對母親說。

    譚桂英也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就答應(yīng)了。

    那天鄭慧茹要給他們還錢之后，夏振華晚上回到臥室就跟妻子說，方巖去世前，為了治病欠了好多錢，鄭慧茹一個人既要養(yǎng)家又要還債還要供女兒上學(xué)，很不容易。他也打聽過，鄭慧茹是靠著周末和假期給學(xué)生補課來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