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她一直隱藏在心里，不愿說出來，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她一直都不愿承認(rèn)?？墒?，今晚，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全都說出來，想讓他知道。即便是分手了，她也想要讓他知道自己的感受。

    “我知道你和姚靜將來一定會結(jié)婚，可是，我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幻想著和你一起做很多事，去很多地方，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你和我之間距離有多么遙遠(yuǎn)。所以，我也不怪你，不管你拿我當(dāng)什么，我都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怪只怪我自己看不清楚現(xiàn)實，怪我自己！”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努力不要讓眼淚流出來。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思考過去發(fā)生的事，而這些，就是她的結(jié)論。

    “我和韓蕊交往過一段時間，一切也都如你看到的那樣，我們之間是有那種關(guān)系，一直到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

    他靜靜地說，她別過臉沒看他。

    “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我對你做的那些事，我承認(rèn)那不是因為愛你或者是喜歡你，只是因為無聊?！彼f著，她自嘲地笑了下。

    “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一刻也離不開你。每天要是看不見你，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管做什么都不對勁。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感情，因為我從來都沒有這樣的經(jīng)歷，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留戀一個人?！?/br>
    “這段時間，我不敢回家。因為不管我去哪邊的家，總是會聽見你的聲音，總是會看見你。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會出現(xiàn)在我眼前。你說，我該怎么辦？”

    他說完了，望著她。

    他的每一句話，都牽動著她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對待他、對待自己。

    她沒有回答，依舊望著河面。

    “我以為只要不見你，不和你說話，就會忘記你，就會當(dāng)做從來沒見過你，可是，這段時間下來，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做不到。方曉悠，我們，我們重新開始吧！”他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在發(fā)抖。

    她轉(zhuǎn)過頭盯著他，他的眼神，那樣的真誠，沒有理由讓她懷疑。

    原來，他和自己是一樣的?？墒?，重新開始，開始什么？是維持那種關(guān)系？還是偷偷摸摸地交往？還是做他的情人，看著他和姚靜結(jié)婚，為他們祝福？

    晚上的風(fēng)，好涼爽！

    他們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事實上，已經(jīng)快接近次日零點。

    “重新開始？開始什么？”她仰起臉，望著他，“讓我安心地和你在一起，不要給你和姚靜添麻煩，是嗎？”

    她說著，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樣的苦澀。到了今日，她竟然要成為眼前這個男人的情人，永遠(yuǎn)不能見光的情人！

    “不是！”

    不知是因為夜晚光線的緣故，還是別的緣故，她覺得自己根本看不清楚他。也許，即便在那些美好的日子里，她也從來不曾看清他。

    不是做他的情人，那她的身份會是什么？

    “夏雨辰，我已經(jīng)厭煩了這樣猜測你的心意，我覺得好累?！彼呦蚵愤叺囊粡堥L椅，坐在上面。

    曾經(jīng)也有那么一次，兩個人坐在這椅子上······

    他也跟過去，坐在她旁邊，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卻推開了他。

    “我也好累。當(dāng)別人把我逼向一個方向的時候，我以為你會把我拉回來。方曉悠，我想回來了?！彼f著，將自己的頭靠在她的肩上。

    她不愿看他，望著眼前的河水。

    你會累嗎？你所走的路，不正是本來你要走的嗎？會有人逼你嗎？

    她這么想著，卻沒有回應(yīng)他。

    “不要離開我，好嗎？”他不顧她的躲避，抓住了她的手，而她也知道反抗無用，就那樣任由他握著。

    “你當(dāng)我是什么？”她突然冷冷地說，他抬起頭望著她。

    “不想見了，連個分別的話都沒有，直接不理會。等你想見了，莫名其妙地從什么地方鉆出來，說這么一大堆，要我守著你。你當(dāng)我是你養(yǎng)的狗嗎？心情好了就抱過來哄兩下，心情不好了就一腳踢開？夏雨辰，我是個人，不是動物！”她說著，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這些日子，她才終于想明白自己的角色，她就是他養(yǎng)的寵物，陪他解悶，讓他開心。而她，永遠(yuǎn)只能等著他的恩賜，等著他的垂憐。

    她的話，讓他的心猛然間被什么東西捏了一下。

    他到底是怎樣看待她的？她在自己的生命里，真的就是那樣的角色嗎？

    “傻瓜，怎么會？”他攬過她，抬手就要為她擦眼淚，卻被她推開了。

    她自己用手擦去淚水，望著別處，就是不愿看他。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說。

    她苦笑了，說道：“已經(jīng)不可能了，夏雨辰，我不想再做過去那個方曉悠，我，也不想和你，和你在一起。”

    他的手垂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她。

    “你怎么可以這樣妄自菲薄？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dāng)做什么寵物，我喜歡你，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你怎么連這點都不明白？”他說。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心酸的笑意，根本沒有回答他。

    “你看著我！”他大聲道，抓著她瘦弱的肩膀，扳過她的身體。

    “不是寵物？那是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對不對？你說你喜歡我，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一邊要和姚靜交往，一邊又說喜歡我。夏雨辰，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是個什么人，是啊，我也不知道?！彼嘈χ鴩@了口氣。

    畢竟還是愛他的，看著他這樣，她感覺所有的痛苦都在自己身上一樣。

    她抬起手，想要擁抱他，卻還是沒有那么做，將手放下了。

    夜色如水，靜靜地在天地間搖晃，晃亂了人的心。

    “我不想和姚靜結(jié)婚！”他背靠著椅背，說。

    他的語氣那樣的平靜，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么看待。

    不想，并不一定不去做。她知道很多人都是這樣的，心里想的和實際做的并不一定符合。

    “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那次和你出去玩的時候，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夢想和現(xiàn)實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每天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真的像是在夢游，一點點波動都沒有，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我都不知道?！彼f著，握住了她的手。

    她想要抽走，他卻握的更緊了。

    “你松開——”她說，他根本不放手，反而將她擁在懷里。

    她很害怕，害怕這樣會讓自己淪陷在他的懷抱，害怕自己忘記了一切。

    “回來吧，我想你，我想你了！”他說道。

    她害怕自己無力抵抗他的柔情，害怕這一切美好之后又會變成泡沫。別過臉，不敢看他。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沒有自信?！彼f，他靜靜地凝視著她。

    “不只是因為我們兩個之間的差距，更是，更是因為你的行為。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你和姚靜的事，不要在意你是怎么看待我。不管你跟我要求什么，我都會去做。我知道和你沒有明天，就努力珍惜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墒牵艺娴臎]有那么堅強，我真的沒有辦法無視現(xiàn)實的一切?！?/br>
    她停頓了片刻，接著說：“你說想要重新開始，可我不想再像過去那樣了。我愛你，即便是和你分開了，還是愛著你?！彼釢匦α耍麉s好像很激動，抓著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

    “夏雨辰，我愛你，如果你也愛我，請你平等地對待我，不要把我當(dāng)成寵物一樣養(yǎng)著。我不想仰視你，不想時時猜測你的心意卻不能開口。如果兩個人不能平等，那還算是愛情嗎？”

    “我沒有平等對待你嗎？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彼纳袂楹苁遣粣偂?/br>
    “如果我們是平等的，為什么你從來都不告訴我將來怎么辦？為什么在你舅舅家那一晚不聽我解釋？為什么——”

    “那你平等對我了嗎？我向你解釋韓蕊的事，你給過我機會了嗎？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有安全感，你沒有自信，你在仰視我，你這是在平等看我嗎？我只是我，可是，你為什么也要像別人一樣看別的東西？”他的音調(diào)逐漸降低，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我一直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和你在一起，我不用去想太多，可以輕松自在。有時候，我還想，如果這輩子一直都可以有這樣的平靜該有多好。可是，你為什么也那樣復(fù)雜？為什么要想那么多？”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他都經(jīng)歷了許多，她以為他正開心地享受著聯(lián)姻給他帶來的一切好處?？墒?，今晚他這樣的神情，她是頭一回看見，這些話，他也是頭一回對她說。那個驕傲自負(fù)的夏雨辰，也有這樣無助的時候。

    “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在我舅舅家的那一晚，我也沒有。我知道你這個人神經(jīng)大條，對別人不會說‘不’，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懷疑你會背叛我們的感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