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肅慢慢伸手，再一次相信，再一次緊緊握住他的手。

    驀然間，黑暗消散，虛空不再，周圍依舊是一片冰壁，面前的人卻是那般溫暖。

    青逸靜靜地看著冷肅，平聲道：“聽見你喊我了?！?/br>
    冷肅沉靜如水，掩去自己一切情愫，克制地說著：“只是遇到幻境罷了?！?/br>
    “我知道?！鼻嘁蔹c頭，卻沒再說什么，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兩人四目凝望，冷肅只覺得一生一世都看不夠這雙眼，他還想再看時，卻聽見一個煞風(fēng)景的聲音道：“丹破嬰生也不要停下，一鼓作氣沖到分神期，我要撐不住了?！?/br>
    聽了暮冰凌的話，冷肅連忙內(nèi)視自身，卻見紫府內(nèi)原本的金丹不見了，卻換成了一個紫中泛著血光的……元嬰！

    32、歲寒城（十四）

    青逸是擔(dān)憂的，冷肅前生修成元嬰時已經(jīng)是此時五十年之后的事情，那時他在天魔宗經(jīng)歷了許多的事情，無論是閱歷還是心性與現(xiàn)在都是天壤之別。那時的冷肅可以渡過心魔劫，可現(xiàn)在呢？只不過十四五歲少年的他，又經(jīng)歷過常人所沒有的慘痛經(jīng)歷，只怕難以渡過心魔劫。

    可是這個困難必須由冷肅自己渡過，誰都無法幫助他。青逸只能看著，看著少年的表情從鎮(zhèn)靜變成甜蜜，又從甜蜜化為痛苦。

    冷肅雙眼緊閉著，眼珠在眼皮下不斷轉(zhuǎn)動，顯是在經(jīng)歷極大的痛苦。

    青逸看著他擔(dān)憂得失神，幾乎忘記將暮冰凌的真元引導(dǎo)入丹田并輸入冷肅體內(nèi)，龐大的力量流入他的經(jīng)脈，一時間差點摧毀他那早已開始痛苦呻/吟的經(jīng)脈。

    好在暮冰凌及時察覺到不對，暫時減緩了真氣的注入，并迅速傳音入密道：“他若是真能成為六合鏡之主，獲得鴻蒙紫氣，就必然能渡過此關(guān)。倒是你，若是再不專心，只怕就此經(jīng)脈盡毀?！?/br>
    青逸連忙收回心神，專心致志地幫助冷肅修煉，誰知此時卻聽見冷肅不停喃喃自語道：“青逸，青逸……”

    他表情極為痛苦，青逸前生今世都未曾見冷肅露出過這般脆弱的表情，仿佛整個世界都?xì)缌艘话恪?/br>
    “莫說話！此時正是丹破嬰生的緊要關(guān)頭，我要加快速度助他成嬰。此時兇險萬分，你萬不能xiele口中那股清氣，否則我的真元在你體內(nèi)的運轉(zhuǎn)制遏，你半數(shù)經(jīng)脈都會斷！”

    青逸沒有點頭，他依舊看著冷肅，希望他能夠無礙。

    可是就在此時冷肅卻說：“青逸，你在哪里，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

    青逸面色不變，瞳孔卻微微縮起，內(nèi)心無比震驚。讓冷肅困在心魔中的原因，竟然是他嗎？

    那次將他獨自丟在小鎮(zhèn)里抽身離去，讓冷肅墮入魔道，而這一次被困在心魔劫中的冷肅所說的卻是……

    不顧暮冰凌的阻止，青逸先是不要命一般地將自己一部分本命真元融合了暮冰凌大量的真氣迅速導(dǎo)入冷肅體內(nèi)，有他本命真元的引領(lǐng)，那冰寒的真氣會慢慢在冷肅體內(nèi)變暖，并且有條不紊地被他吸收。這樣即使暫時斷絕能量供應(yīng)，冷肅體內(nèi)的真氣也不會斷絕，不會因此讓他缺少丹破嬰生時所需的巨大能量。

    做完這一切后，青逸舒展開手掌，與冷肅十指相扣，輕聲開口呼喚：“我在這里?！?/br>
    果然冷肅頓了一下，表情舒緩了些，青逸經(jīng)脈因為暮冰凌強(qiáng)大力量而脆裂，一口心血涌上喉頭，他硬是咽下去，用平時的聲音繼續(xù)說著——

    我就在這里，在你身邊，永遠(yuǎn)不會背叛你，你可以相信我。

    “你瘋了！”唯一知道這時發(fā)生了什么的暮冰凌咬牙道，從來沒見過誰會這樣對一個人，這哪里是救命之恩，簡直就是……

    “別告訴他。”青逸傳音道，同時依舊以平靜的表情面對已經(jīng)清醒的冷肅。

    兩人四目相對，暮冰凌察覺到青逸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不得不出聲提醒兩人，決定盡快結(jié)束這場他與青逸來說極為痛苦的事情。

    冷肅也已經(jīng)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刻，此時只是真元的積累，修魔境界提升無需心性，每一次突破境界都是用比修真者強(qiáng)大數(shù)倍的力量強(qiáng)行突破的。有暮冰凌的真元做根基，他很快到達(dá)出竅期，眼看便要沖擊分神期。

    而就在此刻，在外面守護(hù)的青炎與夜媚婳也遇到了麻煩。

    事實上從冷肅進(jìn)入心魔劫開始，寒霜就出現(xiàn)在陣法外面，帶著整個歲寒城的雪女，靜靜地看著陣法內(nèi)的城主府。

    被一群冷冰冰的絕色美女看著，青炎不覺得艷福不淺，倒是感覺后背涼颼颼的。

    “你們要干什么？”夜媚婳一邊揪著青炎耳朵免得他對著美女大發(fā)花癡，一邊警惕地問道。

    寒霜卻沒理會她，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一切，直勾勾地看著冰屋的方向，眼中帶著看不懂的情緒。

    “他要走了?！焙哉Z。

    “什么？”身后一個雪女驚喜交加地問道，“城主想到出去的辦法了嗎？我們都能出去了嗎？”

    一干女人臉上都露出了木偶般的笑容，這是她們真心的笑容，然而卻被身體所限，只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誰知寒霜緩緩搖頭道：“他不會的?！?/br>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因為暮冰凌在制作她的時候，用了自己一滴心頭血，方便以心意控制傀儡。

    最初的寒霜是與暮冰凌心意相通的，暮冰凌無需說話，指令便能自動傳達(dá)到寒霜心中。然而在寒霜得到了第一個靈魂后，她開始改變。暮冰凌的法力與新進(jìn)入的靈魂漸漸融合，化成了一個新的寒霜。

    暮冰凌其實是很強(qiáng)大的，女媧以泥土造人，賜予人類心與魂魄；他雖沒達(dá)到那個程度，連魂魄也是搶奪的，但他畢竟是制造出了一個生命，一個名為雪女的新物種。

    這個物種在每一次開門時進(jìn)入人間，漸漸地人間大地到處流傳著雪女的傳說，賦予了她們名字和歷史，以及美麗的神話故事，讓這些可悲的女子有了她們自己的信仰。這些故事從進(jìn)入歲寒城的人口中傳入雪女耳中，她們漸漸也認(rèn)可了這些傳說，真心實意地認(rèn)為自己就是那種神話故事中的女子。

    可是，神話再美好，她們也不過是一群冰制成的傀儡，即便是有感情，也不可能真正變成活生生的人。

    寒霜本就不是人，她是雪女中看的最清醒的一個，她知道她們這些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未來，因為……她自己的自私。

    是的，制作雪女的人是寒霜，實際上她如果不抓住她們的靈魂，她們很快便會進(jìn)入輪回，進(jìn)入下一世?？墒呛獙⑺齻儚?qiáng)行困在冰中，在歲寒城內(nèi)，她們連死都死不了。寒霜告訴自己她只是不想這些女人死掉，可是真正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太寂寞了。

    太寂寞，所以想要人來陪；太寂寞，所以無視那些女子自身的愿望，強(qiáng)行留住她們。

    然而為什么如此寂寞，寒霜卻再不肯接近暮冰凌一步？就算她無法進(jìn)入，也可以在門外與暮冰凌對話吧？

    因為比起寂寞，她更害怕失去自己那所剩無幾的自由。

    她體內(nèi)有暮冰凌的心血，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脫他的控制的。最初融合魂魄的時候，若不是她被城主府的禁制弄得死去活來，暮冰凌只怕第一時間就會將她的魂根握在手心，讓她永遠(yuǎn)不可能違背他的命令。而有了神智的寒霜，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變?yōu)閯e人的奴隸。

    所以她逃了，一去不回頭的逃了，再也沒有去看暮冰凌，任由他一個人在那比歲寒城更可怕的城主府中枯萎凋零。最開始的時候，暮冰凌的憤怒暮冰凌的命令還不停地通過心血相連進(jìn)入她的腦海中，后來這些憤怒和強(qiáng)制變成了哀求，那個寂寞的人在哀求她回去陪陪她，可是寒霜還是忍住沒有過去。最后，所有聲音所有感覺都消失了，寒霜以為是她與暮冰凌的心血連接因為時間距離或是別的什么原因斷掉了，直到青逸進(jìn)入歲寒城，她才感覺到暮冰凌狂喜的情愫。

    原來，不是心血相連停止了，而是那數(shù)億年間，暮冰凌他封閉了自己，什么都沒想，什么都沒做，只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空殼。那樣……悲哀的一個人，她曾經(jīng)拋棄了這樣一個賦予她生命的。

    從一開始寒霜就是愧疚的，所以她在所有雪女中將城主的地位抬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雪女們都認(rèn)為，她們的城主是無敵的，將她們的命掌握在手心上。其實，那個讓她們又敬又怕的城主，其實是一個比她們還要可憐的人。

    此時的寒霜清楚地感覺到暮冰凌的心思，知道他出城的機(jī)會就在眼前，然而這個人……在她馬上就要主動與他聯(lián)絡(luò)的時候，單方面地切斷了心血聯(lián)系，自此寒霜真正自由，與暮冰凌再無瓜葛。沒了心血的聯(lián)系，有朝一日歲寒城再開，她也會有機(jī)會被選中走出歲寒城。

    可以說，暮冰凌放過了她，也……拋棄了她。

    他不可能帶她出去，他……只是原諒了她，同時也決定忘記她。

    心血聯(lián)系消失的那一刻，寒霜感覺到的不是自由，而是空虛。

    經(jīng)年累月習(xí)慣與一個人的心思永遠(yuǎn)相連，到最后，這習(xí)慣便不再是習(xí)慣，而是依賴。

    就算寒霜自己不想承認(rèn)，有一件事也是事實，這些年，一直伴著她聽雪落聲音的，是暮冰凌封閉的心。

    然而，自此之后，她再也聽不到這個聲音了嗎？

    不行！

    寒霜表情一變，第一次露出了鮮活的神情，充滿悲哀卻又決絕表情的臉，讓人覺得她此時是一個完整的人。

    寒霜一步步走向青炎二人，一邊走一邊釋放出全部真元，她的力量無法恢復(fù)，釋放出去，便是浪費。而當(dāng)真元全部消失的時候，寒霜也會就此消失。

    可這樣的力量依舊是強(qiáng)大的，出竅期實力的全部釋放讓青炎與夜媚婳不由得退后兩步，警惕地看著寒霜，她沒走一步，他們布下陣法能量就會化為寒氣，成為歲寒城的一部分，根本無法抵擋寒霜分毫。

    “我要去見他?！焙淅涞卣f著。

    “不可能?！鼻嘌讓⒁姑膵O護(hù)在身后，炎陽劍火光大盛，堪堪擋住了寒霜的腳步。

    “別擋著我！”夜媚婳一個閃身站在青炎旁邊，與他并肩而立，夜火雙鞭纏住炎陽劍，夾雜著黑色的火光瞬間大漲。足以焚燒一個小鎮(zhèn)的火焰絲毫不畏懼寒冰，它們在地面上飛舞，化成一個烈陽除魔陣，將寒霜困在其中。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死守在陣前，決不讓寒霜前進(jìn)一步。

    烈陽除魔陣乃是少陽宗最純正的陣法，它的威力或許不必其他陣法強(qiáng)，但在面對魑魅魍魎之時，其威力會較平常強(qiáng)上五倍有余。

    寒霜就算再強(qiáng)，也不過是寒性體質(zhì)的冰人偶，自然難以抵擋這烈陽除魔陣的威力，她的指尖開始融化，一滴滴變成水，還沒滴到地面上就被烈火蒸燒，化為蒸汽在空中回蕩。

    眼見著寒霜一只手已經(jīng)融化，一個雪女再也忍不住，喊著“寒霜jiejie”便沖上去幫她。

    她的實力不足以突破烈陽除魔陣，才到外圍便被止住腳步，她在陣外焦急地看著寒霜，卻不想一只已經(jīng)半融化的手從火中伸出，一把插/進(jìn)她的胸口中！

    “還給我一些力量吧?！焙渎暤馈?/br>
    雪女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寒霜將手抽/出，冰晶心臟握在她手中，瞬間消失不見，而那只本來已經(jīng)融化的手，又恢復(fù)最初的潔白柔韌。

    雪女本就是寒霜耗費自己的力量制作的，收回倒也容易。她隔著火光看著其余雪女道：“來吧，你們心中的冰晶都有我身上的冰，是違抗不了我的?！?/br>
    雪女僵硬地露出驚恐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徑直向寒霜走去。

    寒霜勾起唇角，果然，她只是暮冰凌的一個傀儡，連制作雪女的時候，也忍不住用同樣的辦法控制她們。也正是因為她們體內(nèi)有寒霜的冰，而寒霜的冰最初是城主府的冰門，所以所有雪女的一舉一動都會顯示在城主府的冰壁上。

    足有上百個雪女呆滯地向寒霜走去，青炎暗道一聲糟，他與夜媚婳合理才勉強(qiáng)制住寒霜，若是她再變強(qiáng)……

    與此同時，冷肅也到了分神期的關(guān)口，暮冰凌與青逸也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此時，斷不能有任何閃失！

    33、歲寒城（十五）

    暮冰凌一邊將真氣導(dǎo)入青逸體內(nèi)，一邊暗暗咬牙。盡管他始終沒能直接接觸到冷肅，但通過青逸他了解到冷肅對自己真元的吸收程度，這小子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不知是何原因，冷肅的經(jīng)脈強(qiáng)度遠(yuǎn)超普通的修真者，先天真氣更是強(qiáng)大異常，若不是過去被六合鏡掩蓋住資質(zhì)，只怕早就被各大派瘋搶了，這般資質(zhì)的修真者，收了進(jìn)去，將來又是修真界的一個傳說?？上o論前生今世，冷肅都被掩埋在暗處，始終無人發(fā)現(xiàn)。前生寒逆霄看中冷肅，也不過是貪圖六合鏡，根本就沒有看到冷肅這個人本身。

    而現(xiàn)在暮冰凌卻是真真正正地理解了冷肅的可怕之處，億萬年前除了還未開化并無神智的生命外，余下便是大大小小的神魔。那個時候并無天地九界之分（九界：神界、佛界、仙界、人界、妖界、靈界、魔界、幽冥界、幻界），大地一片混沌，神魔亂世。那時整個天地都處在征戰(zhàn)之中，無一日安寧。說是神魔，實則稍微有些能力的無名小卒就占據(jù)了彈丸之地就敢稱神，不過這些人沒幾天就會被其他人奪了真元地盤，換個人做主。

    可也就是在那個混亂的時代，才會出現(xiàn)傳說中的真神與魔尊。就是有人能夠在那整個天地都在殺戮殘酷的戰(zhàn)場中脫穎而出，成就一方霸業(yè)。只是，十億年后，這些人全部都被掩埋在時光之中，不知現(xiàn)在何處。

    暮冰凌當(dāng)年并不算強(qiáng)大，也不算弱小，他只是無數(shù)“神魔”中的一個，從前人手中搶過地盤，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守著，生怕哪天自己也和前一個人一樣被奪走一切。然而他苦苦守了百年，得到的卻不是死亡，而是長達(dá)十億年的孤寂。

    在那個年代，他也曾見過驚采絕艷之人，天生神體，無論經(jīng)脈還是本命真元都強(qiáng)得一塌糊涂。而冷肅……

    暮冰凌眼神黯了下去，他也只在那人身上見過這等讓人驚訝的資質(zhì)。

    他通過與青逸的接觸中知曉了現(xiàn)今的修真者修煉方式與過去大不相同，真氣也大不如前。如果按照現(xiàn)今真氣的質(zhì)量來算，他助冷肅修煉到分神期時，應(yīng)該還會留下一些真元?？衫涿C的體質(zhì)太過變態(tài)，他的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源源不斷地汲取著真氣，無論是暮冰凌的寒氣還是青逸的赤陽真氣，他都不客氣地照單全收，完全不會因為真氣不同而反噬。

    那是傳說中的……混沌之體。

    與為分開的天體共同的體質(zhì)，難怪六合鏡會附身在他體內(nèi)?；煦缒耸篱g萬物之祖，這天地間的一切都是一生二、二生四、四變八，生生不息化為萬物。而道家的鼻祖也是因此悟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萬物，最初始的形態(tài)，便是一片混沌。

    而青逸敢于向暮冰凌提出這個交易，同時毫不猶豫地將兩人真氣合為一體導(dǎo)入冷肅體內(nèi)，只怕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體質(zhì)了。

    暮冰凌認(rèn)命地長嘆一聲，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也不要再存什么小心思了，還是全力助冷肅達(dá)到分神期，以此換得自由吧。至于沒了全部真元的他會衰弱到什么地步，將來又如何修煉回來是以后的事情，當(dāng)下最重要的，只有自由。

    他全力將自己最后一絲真氣注入青逸體內(nèi)，丹田內(nèi)空空如也，比普通人都不如。真氣全部離體后，暮冰凌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冰做的地面上虛弱喘氣。他手掌貼在冰山，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寒冷，徹骨的寒冷。

    暮冰凌有理由相信，如果冷肅再不將他帶出去，他就會凍死在這冰城中。

    然而就在他凍得全身發(fā)抖時，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扶起，一道真氣進(jìn)入他體內(nèi)，讓他的身體變暖。此時能夠在城主府內(nèi)做出這樣事的人不做第二人想，可他不是……

    暮冰凌驚訝地抬頭，卻看見青逸慘白的臉上無一絲生氣，顯然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是啊，青逸比他更慘，經(jīng)脈盡毀，丹田承受著冰火兩重真氣，只怕再也無法容納真氣。這樣的他，已經(jīng)是一個廢人了。

    可這個廢人，在最后關(guān)頭卻還將僅剩的真氣給他。

    “你……”暮冰凌艱難地?fù)纹鹕恚浪赖芍嘁荨?/br>
    “他已經(jīng)到了最后關(guān)頭，只要煉化了你我二人的真氣，便可進(jìn)入分神期。屆時將分神融入玉凌髓中，可將六合鏡煉制成自己的魂器，如此一來，便是大功告成了?！鼻嘁蓦m然神色不佳，但語氣卻還是如以往一般，沒有絲毫變化。

    “我不是……問這個！”暮冰凌不知為什么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