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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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里很多女生都在明里暗里議論謝予安,說他是宛丘一中的校草。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乏關(guān)注。校貼吧上有關(guān)他的帖子往往最不缺熱度,時常一點(diǎn)小事都能刷屏,一樓疊一樓,被頂?shù)没馃帷?/br> 雖然梵聲早就對謝予安的這張臉免疫了,可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廝確實(shí)長得好看。儼然就是上帝精雕細(xì)琢的藝術(shù)品,精致得令人嫉妒。 少年就站在原地,也不動,居高臨下地看著梵聲,眼神比以往都冷。仿佛蓄著北極綿延不絕的冰雪,寒意盡顯。 兩人的視線隔空交接,聞梵聲承認(rèn)她被謝予安的這個眼神給冷到了。 兩人認(rèn)識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很顯然,謝予安生氣了。 可是她來退婚,他為什么要生氣呢? 少年緊緊盯著梵聲,逐字逐句重復(fù)一遍:“我不同意?!?/br> 她倒也平靜,不緊不慢地回他:“我已經(jīng)跟叔叔阿姨談好了?!?/br> 謝予安卻不為所動,語氣生硬,“這樁婚約是你爺爺和我爺爺定下的,要解除婚約也得通過我爺爺同意?!?/br> 聞梵聲:“……” 謝老爺子最是守信重諾,這樁婚約在他眼里比什么都重要。他也并非捧高看低,趨炎附勢之輩,斷然不會因?yàn)槁劶胰缃竦氖菥徒獬齼蓚€小輩的婚約。 梵聲就是怕謝爺爺不同意,才專門挑了今天上門跟謝家解除婚約的。老爺子昨天上午動身去青陵女兒家過年去了。 趁著謝爺爺不在,把婚書歸還謝家,解除婚約。等他回來,一切板上釘釘,他也無力反對了。 梵聲說:“謝爺爺那邊我會親自去解釋的?!?/br> 謝予安邁開長腿從二樓走下來,徑直走到梵聲跟前,聲音近乎冷漠,“那你今天就把婚書拿回去,等我爺爺從青陵回來再說。” 梵聲:“……” 謝東明眼神犀利,臉色更不好看,不發(fā)一言。 韓慧倒是明顯被自家兒子的舉動給弄暈了。 她忙把兒子悄悄拉到一旁,壓低嗓音道:“予安,你這是在做什么嘛?你別搗亂呀你?” “我搗亂?”謝予安冷眼看著母親,毫不客氣地說:“聞叔叔和嚴(yán)阿姨尸骨未寒,您和我爸就這么迫不及待要跟聞家撇清界限了嗎?” 韓慧:“……” 韓慧不耐地說:“又不是我和你爸提的,是梵聲自己提的。” 謝予安冷冷一笑,一語道破,“您和我爸讓梵聲寫借條,不就是逼著她主動跟咱們謝家解除婚約么?” 韓慧:“……” 被兒子戳中心思,韓慧頓覺面上無光,表情凝滯僵硬,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嘴。 少年斂起神色,緩了緩語氣,“我不在乎那樁婚約,但我不想咱們謝家落人口舌。如果現(xiàn)在就和聞家解除婚約,一旦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咱們家?信林的生意還做不做了?就算要解除婚約也不是現(xiàn)在?!?/br> 說完他也不去看母親的反應(yīng),從茶幾上拿起那張泛黃的婚書,不由分說地塞進(jìn)梵聲的書包,“一切等我爺爺從青陵回來再從長計(jì)議?!?/br> 聞梵聲:“……” 她心想:等謝爺爺從青陵回來這婚約怕是再也解不了了。 少年固執(zhí)地執(zhí)起女孩的手,“我送你回家?!?/br>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聞梵聲有些蒙圈。 再回神時,謝予安已經(jīng)套上了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脖子上圍一條格紋羊絨圍巾。煙灰色的流蘇在寒風(fēng)中簌簌搖擺。 他從后院開出了一輛拉風(fēng)的摩托車。sao包的大紅色,比什么都惹眼。 這車看著非常新,像是剛買的。 謝公子打小就迷戀那些摩托車賽車。以前沒成年就背著家里長輩偷偷摸摸玩。如今成年了,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堂而皇之就從車庫開了出來。 他戴著頭盔,把另一只頭盔扔到梵聲手里,“戴上,上車!” 梵聲抱著頭盔沒動。 如今她委實(shí)不太想跟謝予安過多接觸,聞家落魄,兩人一個天上,一個泥里,中間隔了十萬八千里。這巨大的落差讓她沒法好好面對他。 再者這么冷的天騎摩托車她怕自己被凍死。她可不遭那罪。 見她不動,少年面露不悅,擰起兩道英氣好看的眉毛,“怎么了?” 聞梵聲果斷地說:“不想吹風(fēng)。” 謝予安:“……” 少年聞言一笑,“草率了!” 他摘掉頭盔掛到車把上,當(dāng)即就說:“我讓司機(jī)送你回去?!?/br> “不用了?!辫舐晸纹鹱约旱膫?,掉頭就走。 少年匆忙追上她的腳步,“那我送你去坐公交?!?/br> 她寒著臉,語氣不善,“我自己可以,不用你送。” 謝予安一把奪過她手里的傘,傲嬌十足,“小爺愿意?!?/br> 聞梵聲:“……” 梵聲氣急敗壞道:“謝予安,你干嘛搶我傘?!” 本來退婚被謝予安攪和了梵聲就憋了一肚子氣,現(xiàn)在這家伙還要搶她的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少年嬉皮笑臉道:“我喜歡你的傘。” 聞梵聲:“……” “喜歡自己去買,別跟我搶?!?/br> “又買不來你這把,我就喜歡你這把?!?/br> 聞梵聲:“……” “神經(jīng)??!” …… 一路吵吵鬧鬧地出了小區(qū)。 公交站臺在小區(qū)對面的一條街。 此刻站臺空無一人,冷清過了頭。 蘭窯這一帶是宛丘名副其實(shí)的富人聚居區(qū)。公交站臺多半是擺設(shè),平時也就老頭老太太才乘車。年輕人出門全是私家車。 除夕佳節(jié)將至,大爺大媽都看不見了。 兩人傻站著,雪花漫天狂舞,似乎飄得更歡快了。 等了十來分鐘也沒見來一輛公交車。 聞梵聲冷得出奇,不斷在搓手。 十指如堅(jiān)冰,凍得通紅。 早知道這么冷她下午出門就該戴雙手套的。眼下真是后悔不迭。 她一邊搓手一邊對謝予安說:“送到了你就快回去吧,再耽擱下去,你爸媽該擔(dān)心了?!?/br> 少年盯著梵聲的手看,快速解下自己頸間的圍巾,一把纏住她的雙手,嘴里說道:“不急,等你上車了,我再回去?!?/br> 聞梵聲:“……” 圍巾是大牌子,羊絨的面料,觸感柔軟又舒適。還沾了少年的體溫,溫?zé)釤o比。 他纏了好幾度,打了一個活結(jié)。就這么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裹在她手上,手心生火,堅(jiān)冰消融,一雙手好像瞬間就變得暖和了。 謝予安的這個舉動太過突然,梵聲不免為之一驚,頓時整個人僵在原地,只知道傻傻的盯著手上的圍巾看。 剛剛匆匆一眼也沒仔細(xì)看他這條圍巾。如今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這圍巾是她去年送給他的。 那會兒聞家還沒破產(chǎn)。梵聲還是聞家無憂無慮的小公主,零花錢一大把。謝予安的生日,她也沒仔細(xì)去挑禮物。走進(jìn)a家專柜,隨便選了一條圍巾送給他。 一條圍巾五千,她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刷卡走人。 如今她是再也買不起a家的圍巾了。 “你不是不喜歡這圍巾么?”梵聲疑惑地看著少年。 謝少爺嫌棄這條圍巾老氣,配不上他英俊瀟灑的氣質(zhì),收到時還一臉不高興來著。 過后也沒見他上身。沒想到現(xiàn)在他又拿出來圍了。 謝予安揚(yáng)揚(yáng)下巴,音色寡淡,“隨手拿了一條?!?/br> 梵聲“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鬼信?!?/br> 她摸著那圍巾又眼巴巴地看了兩眼,一臉不舍。 如果送出手的禮物能討回來,她鐵定就找謝予安要回來了。轉(zhuǎn)賣了還能讓她和meimei扛一陣。姐妹兩個眼下真是彈盡糧絕了。 少年似看出了梵聲的那點(diǎn)小心思,冷不丁地說:“別打這圍巾的主意,送出手的東西斷然沒有拿回去的道理?!?/br> 聞梵聲:“……” 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么?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呢! 她不瞞地噘嘴,“誰稀罕你的圍巾,少在這兒磕磣人!” 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鐘,35路公交車才姍姍來遲。 空蕩蕩的,除了女司機(jī),一個乘客都沒有。 謝予安透過車窗玻璃往車廂里看一眼,立刻“呵”了一聲,咧嘴笑道:“聞梵聲你今天包專車了?!?/br> 梵聲可不覺得包專車有什么好。她沒吱聲,往前走了兩步,等公交車停下來。 謝予安在身后用力拉了下她的書包。 梵聲不明所以,抬頭看他,“謝予安你干嘛?” 少年聳聳肩,一臉無辜,“沒干嘛?!?/br> “神經(jīng)病!”她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 公交車平穩(wěn)地停在腳邊。 梵聲沉默跨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