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寒想了想說“好吧，那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你應(yīng)該能夠回答。”

    武子虛道“嗯，你問吧?！?/br>
    楊雨寒問“為什么這個世界的人，對我們那邊的事兒沒那么好奇？”

    武子虛答“因?yàn)閿?shù)千年來，他們已經(jīng)接觸過不少異人，對我們落后的古代社會并沒有什么興趣，甚至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偏見，所以就算遇到了你我這樣的現(xiàn)代人，他們也懶得問。不過這樣也正好，反而會成為你我的一種優(yōu)勢?！?/br>
    “嗯?！睏钣旰畱?yīng)了，忽然又想起碧容山上的于凡，想起了他的女兒琪琪，他本想用火氣幻化出女孩的模樣，但卻又苦于他現(xiàn)在無法動用真氣，又只好口述道，“哦，對了，你見過一個叫琪琪的小女孩嗎？”他比了比自己腰的高度，“大概有這么高，六七歲的樣子。當(dāng)時跟著一個婦女，和我們乘坐的同一輛公交車?！?/br>
    武子虛思索了片刻“沒有。我剛才就提到過，我們雖然是一起出的事，但是我卻比你早到了三年，而其他人也必定會有早有晚，或許她們倆還沒來呢。”

    “那……除了我之外?！睏钣旰槃輪柕?，“你還見過幾個人？”

    武子虛說“只有你?！?/br>
    楊雨寒奇道“那‘馬航’失聯(lián)的那些人呢？你一個都沒見到過？”

    武子虛微微一愣“沒有。我之前從來沒想過這一點(diǎn)……也許是因?yàn)闀r間全都被打亂了吧，我一個都沒有見過?！?/br>
    “好吧?！睏钣旰坏攸c(diǎn)了點(diǎn)頭，又見武子虛下意識地望了望月亮，說“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們還有很多正事兒要談。你先把手平伸，把掌心對向我。”

    楊雨寒心生提防、本能地向外躲開，卻因?yàn)槭バg(shù)的保護(hù)，又有些恐高了起來，并不敢有所大動“你想干什么？”

    武子虛則依舊站在原地，解釋說“我只是想借用你的怪力，想通過你來告訴我，如何使天下做到真正的‘長治久安’?！?/br>
    楊雨寒狐疑地瞧著他“你的心咋這么大呢？先不用說什么我能不能告訴你答案，就以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你不先想著咱們怎么回去，怎么還有心思考慮這里的‘長治久安’??？！”

    武子虛肅然道“我這不光是為了這里，也是為了你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楊雨寒盯了他一會兒，說“可就算我相信你，現(xiàn)在也沒辦法動用真氣。”

    “沒事。”武子虛道，“怪力的使用并不需要調(diào)動真氣。你只需要把手抬起來就好。”

    楊雨寒猶豫著伸出了手“……然后呢？”

    武子虛隨即將自己的手掌對了上去“閉上眼，用心感受就可以了?！?/br>
    “嗯?！睏钣旰]上雙目，接著就感到一絲清涼灌入掌心，并且一路貫穿手臂胸腹，迅速地抵達(dá)玄靈。

    “唔……”還沒等他仔細(xì)體會，那一股清涼便驀地炸散開來，頓令他頭皮發(fā)麻、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后，他就如“開了天眼”一般——感知萬物的范圍驟然擴(kuò)大了許多，以腳下的青山橫湖為起始，迅速地鋪向四面八方，俄頃就穿過了青龍國的邊界，覆蓋了整個華夏和周邊的各個小國。

    于是。

    無數(shù)的記憶裹挾著強(qiáng)烈的痛苦奔涌而來——就如同人們熟知的那樣，盡是些歷史中重演過無數(shù)遍的、他們在面對天災(zāi)、面對戰(zhàn)爭、面對生活時所經(jīng)歷的生離死別、愛恨情仇，盡是些凄慘悲壯的哭聲，也包括飛禽走獸、花草魚蟲。

    然后。

    他也落下了淚。

    垂手跪在地上。

    又于轉(zhuǎn)眼間泣不成聲。

    單憑一個人的痛苦就能瞬間將他的內(nèi)心擊垮，更何況是數(shù)以億計的痛苦，早已超出了“痛不欲生”的范疇。

    “呃……咳咳咳……我……誰來救救我……我難受……救救我吧……我受不了了……”

    他躺在地上打滾，哭得撕心裂肺，抓耳撓腮，幾乎已無法呼吸，臉也已憋得通紅。

    “誰來殺了我……武哥……你殺了我吧……”

    他連蹭帶爬地挪向武子虛，卻頭暈?zāi)垦５牟钜稽c(diǎn)滾落山崖，幸虧是武子虛心中一軟，將他扯了回來。

    “我不行了……”楊雨寒將自己布滿青筋且涕泗橫流的通紅的臉，努力地貼向武子虛，滿是哀求地擠出了幾個字，“你，你殺了我吧……”眼看著就要?dú)饨^。

    “哎?！蔽渥犹撦p嘆著后挽右臂，隨即猛一推掌，拍在了雨寒胸口。

    然后。

    又是然后。

    楊雨寒飛了出去。頭腦頓時通透，輕飄飄的，已覺不出一絲痛苦。

    可是……武子虛扶著的那是什么人呢？

    哦，楊雨寒仔細(xì)一瞧，原來他扶著的正是自己。

    扶著自己……

    扶著自己？！

    哎？！這一邊楊雨寒正驚嘆著，那一邊的武子虛卻伸手向他一抓，陡將雨寒又收回了他的皮囊，而那些痛苦也如蛆附骨，隨之涌入了他的腦中。只是這一次，還沒等他自己開口，就又被武子虛抬手打了出去。

    如此反復(fù)了三次。

    終于，當(dāng)楊雨寒最后返回rou身時，他已能抵擋住那些痛苦，接著他在武子虛的攙扶下，慢慢地?fù)紊碚酒?，又擦了擦臉說“你剛剛對我做了什么？”

    武子虛依舊是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我只是把你的魂魄剝離了身體。換而言之，也就是讓你死了三次?！?/br>
    或許是方才的經(jīng)歷所致，使得楊雨寒還尚處混沌之中，本該驚訝的他，卻沒能做出該有的反應(yīng)“哦?！闭f著他便拍了拍頭，莫名其妙地傻笑了起來，“呵呵呵……”

    武子虛緊張地問向他道“你怎么了？”看得出來，他對楊雨寒的言行也頗感意外。

    “呵呵。”楊雨寒苦笑著搖了搖頭，語速緩慢地說道，“沒事，我一無奈就想笑……剛才實(shí)在是太難受了……我只差一點(diǎn)兒就頂不住了?！?/br>
    “唔……”武子虛瞧見他沒傻沒瘋，這才暗暗松了口氣，“那你……剛才感知到的是什么？”

    楊雨寒頓了頓說“都是些痛苦的記憶。”

    武子虛想了想道“這可能跟你的性格有關(guān)，你的能力，會優(yōu)先感知到你最最渴望的東西，而這些痛苦也是你最擅長抵御的。”

    楊雨寒沒好氣道“擅長抵御？你管我剛才那樣叫擅長抵御？！”

    武子虛略帶愧疚地說“我也是沒辦法，所以才有些著急?！?/br>
    “敢情遭罪的不是你。”楊雨寒慍怒道，“這樣吧，只要你告訴我你是用的什么法術(shù)，我就既往不咎了。”

    武子虛猶豫了片刻，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