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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重生之錦繡農(nóng)門在線閱讀 - 第282章 番

第282章 番

    穆蘊笑了笑,又問:“那你是覺得我老?”

    顧明月看著他比凡間還光彩照人的臉色,“不,你一點都不老?!?/br>
    “那你發(fā)什么怔?”穆蘊問道,聲音中已經(jīng)帶上笑意,找到翩翩,他幾乎立即就恢復了以往對她的無賴模式。

    嵐婆聽得直想用仙術查一查,這個帝尊是不是假冒的。

    還有,翩翩如何與仙尊這般熟悉的?

    一個又一個疑問冒上來,耳邊就聽見翩翩道:“我只是在想,之前我是不是去過九重天?!?/br>
    穆蘊帝尊笑道:“那我現(xiàn)在帶你去看一看?!?/br>
    嵐婆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翩翩被帝尊拐走了。

    …

    因嵐婆兩萬年后才要去七重天,顧明月就放心地和穆蘊待在九重天,如果到時嵐婆沒有再找到新的月宮之主,她可以暫代些時。

    那天宴會上,知道天宮的景琰太子是凡間時的煉大哥,以及成悠姿林芙蘭菡萏,還有其他見過幾面的女人,都是同時下凡由凡間姻緣定選妃結(jié)果的仙子,顧明月比得知穆蘊就是九重天上的老仙時還震驚。

    第一世,顧明月覺得夏雪和展冥是命運主角,第二世她的圈子只有爸爸mama,第三世她與穆蘊攜手生活幸福,該他們是命運主角了吧。

    誰知大庸那兩世的生活,都是天宮太子選妃的“宴會”。

    顧明月并沒有怎么在意這些,心中只這么一想便放下了,或許是她生長在凡間,認知方式還是凡間的,她見到景琰太子就覺得親切,如果不是對方一臉平靜無波地朝自己點頭致意,她差點叫聲煉大哥。

    仔細一想,自己在景琰太子眼中,很可能和那些只見過幾面的過客沒什么差別,她便也平靜地回以點頭。

    月宮之宴結(jié)束,剛回到九重天上,顧明月就壓住穆蘊問道:“你在我醒來一天后才去找我,是不是之前想當做過客把我錯過。”

    穆蘊想到那時的心態(tài),很心虛好嗎?對于恢復記憶的他來說,那凡間百年確實短如一瞬,但是這一瞬卻在他神魂之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這事兒自己明白,翩翩不一定明白,只是片刻間,穆蘊就決定身體力行告訴翩翩自己是不是拿她當過客。

    玉石地面上眨眼間出現(xiàn)一層厚厚的花瓣,穆蘊翻身,將顧明月完全罩在身下,低頭吻上昨晚還偷偷吻過的紅唇。

    …

    有天顧明月和穆蘊去了地府,查過生死薄,得知父母和弟弟們都投身在不錯的家庭,此時生活得很好,自家兒女生活的也不錯,顧明月心中對凡間的牽掛才放下大半,她想了想,還是與秦廣王說若她的父母弟弟某世做了有損功德的事,讓他傳信告知自己一聲。

    秦廣王雖疑惑這位仙子是不是想走后門,還是笑著答應下來,誰讓人家是未來的月宮之主,且又是帝尊之妻呢。

    顧明月卻并沒有利用地位壓人從而為家人走后門的意思,盡管她明白自己是嵐婆所養(yǎng)的金色月光轉(zhuǎn)世,但在她心中,那一世的父母和弟弟,永遠都是她的親人。

    她只想在他們做下有損功德之事時,下凡去引導他們彌補。

    顧明月同樣放不下爸爸mama。

    當初是穆蘊扭轉(zhuǎn)時空,才避免她返回月宮,然而爸爸mama在二十一年中對她的照料,完全不亞于爹娘,更是教會她許多東西…

    秦廣王揮袖,繼續(xù)查生死薄,片刻后才對顧明月道:“余琛夫妻有三世姻緣,但命中并無子息,不過他們曾經(jīng)做下過一件大功德,天道予其一女…等等,此女竟是利用祖宗蔭蔽逃過輪回鏡檢查的該投向畜生道的惡女,善惡有報,這個錯誤必須改正?!?/br>
    及至后來全變成秦廣王自言自語,幾乎忘了帝尊夫妻,他馬上叫鬼差過來去勾魂。

    顧明月看向穆蘊:“這不是要爸爸mama承受喪女之痛?”

    穆蘊想了想,笑道:“你可以代之,我們同時過去。”

    鬼差去勾魂了,秦廣王正好聽見帝尊大人的話,有些頭疼,在他看來一切皆有因緣,當初那個利用祖宗蔭蔽的惡女正好投生到余琛夫妻膝下,又讓他在此時發(fā)現(xiàn),何嘗不是天道只允了他們幾年的子息緣?

    說起來,便是帝尊夫妻二人不來,他今天也要查對生死薄的,那余家夫妻,注定沒有子息緣啊。

    不過,帝尊夫人愿意再去給他們做女兒,他還真不好攔。

    秦廣王糾結(jié)時,帝尊已經(jīng)攜妻告辭。

    地府到天河的風景很美,一路繁花迤邐,顧明月走馬觀花地看著,和穆蘊說等從凡間回來要去游賞九重天各處景色。

    穆蘊又恢復了以前的小動作,親親她的額頭,才低聲說好。

    …

    顧明月醒來時,正趴在課桌上,她抬起頭,入目都是藍色上衣黑色短裙的女學生,而她自己也是同樣的穿著。

    這是女中吧?

    顧明月左右看了看,這時,有個胖胖的女生走過來敲敲她的桌子:“余明月,宋老師找你?!?/br>
    女生的態(tài)度不算好,顧明月還是說了聲謝謝,然后起身走過課桌間窄窄的過道。

    后面有人問道:“聽說宋老師家人都見過余初霽了,讓他們在暑期訂婚呢,怎么宋老師這時候會找余明月,余初霽借住在她家,可沒少受她欺負,如果不是宋老師幫忙,余初霽現(xiàn)在還被她爹娘關在家里做家務呢?!?/br>
    “是啊”,應和聲說道,“本來我很佩服大學部的余教授呢,國外名牌大學農(nóng)學肄業(yè),教起文學來卻絲毫不弱于胡教授那些專業(yè)學者,性格又好,但他在家竟然對于妻子虐待前妻女兒不置一詞,真是破壞形象。”

    顧明月腳下的步子緩慢了些,又聽了幾句,才大步走向教室門口,教室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一身灰色西裝的高大男子,不正是天宮的景琰太子嗎?

    顧明月正想問什么,腦海中出現(xiàn)這人的身份,他叫宋煉,是上海宋家的長子,半年前來北平辦事,彼時移居在北平的爸媽邀他去家里做客,想讓余明月和他認識一下,沒想到他竟對爸爸前女友兩年前寄養(yǎng)在他們家的余初霽一見鐘情,隨后便留在北平,讓余初霽來北大附屬女子中學念書,而他則脫下軍服,去大學部開了一門名為軍事指導與國情分析的課。

    巧的是,余明月在見到宋煉時也深深迷上了他,經(jīng)常利用mama和宋母之間的友情纏著宋煉,昨天聽爸爸說,宋家人暑期時會過來北平給宋煉和余初霽定親,余明月就急了,當晚便寫下一封非常露骨的示愛信,早晨出門時又故意不小心地推了余初霽一把,使她跌在旁邊的玫瑰叢中,劃傷了白生生的腕子。

    這些景象快速地被顧明月捕捉到,而她也非常吃驚地發(fā)現(xiàn),余初霽竟然和她長得有八九分相似,連這個余明月和她也有五分相似。

    顧明月皺眉,面前的宋煉已經(jīng)開口:“跟我來一下?!?/br>
    說著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顧明月只好快步跟上,或許是因為軍人出身的關系,宋煉的步伐很大,顧明月跟得吃力,等到?jīng)]有多少人在的樓后小花園時已經(jīng)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宋煉突然停下,轉(zhuǎn)頭看見差點撞到他身上的余明月,眼中閃過厭惡,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他就非常想把明月這個名字從她身上取下來。

    他覺得,這對同父異母姐妹的名字,應該互換一下。

    不過宋煉是極為克制的人,厭惡很快被冰冷替換,他舉起手中一直捏著的未開的漂亮信封,說道:“收回去,以后再給我送類似東西,我會直接交給你爸媽?!?/br>
    顧明月雙手接了過來,她剛才就注意到他拿的信封了,想起余明月寫的那些rou麻的起雞皮疙瘩的情話,她搓了搓手臂。

    幸虧宋煉沒看,就算不是她寫的,以后她要作為余明月生活很久,影響到的可是她的名聲。

    且眼前的宋煉,明顯就是景琰太子的仙魂,只不知為何沒有記憶的樣子,若是他看了,以后在天宮見面時豈不尷尬。

    仙宮大半個月的生活,已經(jīng)足夠顧明月把景琰太子和曾經(jīng)那個煉大哥分開了,此時面對他冷靜中隱含厭惡的神色,她也沒有半點傷心,點點頭,折好信封揣在袖口中便轉(zhuǎn)身離開。

    宋煉不自覺皺眉,雖然她一句話沒說,他卻感覺到今天的余明月和以往那個大有不同,他,竟有些想要親近她!

    腦海中閃過余初霽的臉,他搖搖頭,大步離開此地。

    回到教室后,顧明月便慢慢梳理余明月的記憶,才知明月這個名字,是mama懷她時夢見一個躺在月光下的光屁股小女孩才取的,而爸媽之所以沒有像他們一起生活時那樣居在鄉(xiāng)間,是因為余明月懂事后就經(jīng)常纏著爸媽去大城市。

    有一年,她遇到一個從城里到鄉(xiāng)下避暑的小女孩,發(fā)現(xiàn)人家穿著漂亮的洋裝還在學自行車,她回家后便哭鬧起來,甚至說爸爸只會種地讓她很丟人,都不敢和城里來的小jiejie一起玩云云。

    這之后沒過一個月,爸爸mama便帶著她來到了北平,有mama的刺繡手藝,他們過得很不錯,但爸爸不能干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會投稿發(fā)些文章,漸漸的也寫出了名聲,三年前被北大特聘。

    余明月過得越發(fā)如魚得水,她很會玩,在各種沙龍上認識很多紈绔子女,一年前甚至學會了抽大煙,mama知道后,氣得大病一場,爸爸限制她的零花錢逼她戒煙,她就偷mama繡一年才繡好的那幅雙面繡去賣。

    能賣到八萬大洋的繡品,只被她賣了兩千大洋,就這她還得意不已。

    腦海中閃現(xiàn)mama憔悴的面頰和失望神情,顧明月對余明月生了十分的厭惡。

    兩年前,爸爸在國外留學時交往過兩個月的女友出現(xiàn),并且拉著一個女孩說是他的女兒,mama傷心時,余明月竟然還在一旁冷嘲熱諷。

    是不是自己的女兒,爸爸當然清楚,事情沒過幾天就弄清了,原來是那個女人過得不如意,又見爸爸mama住著小洋樓,爸爸還在北大教書,便想過來插一腳。

    事情弄清楚之后,那個女人又跪下來哭訴她是如何被丈夫拋棄已經(jīng)幾年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余初霽也跟著在旁邊哭,mama一時心軟,就點頭同意讓余初霽在余家?guī)蛡颉?/br>
    沒想到現(xiàn)在,卻被傳成這個樣子,爸爸不僅多一個女兒還有了個生活困苦的前妻,而他如今的妻女還虐待前妻之女。

    余明月不僅沒有安慰過mama一句,在看出宋煉對余初霽一見鐘情后,還諷刺mama看不住丈夫,再三地要求爸爸mama趕余初霽走。

    豈不知余初霽攀上宋煉后,也不在乎能不能留在余家了,反而是爸媽在謠言甚囂的時候趕走余初霽,只會讓本就不好的名聲更差勁。

    爸爸那里,甚至學校的領導都找他了解過這些影響他名聲的事,還建議爸爸將余初霽的母親接回來養(yǎng)著,并且登報承認余初霽。

    為這事,爸爸mama還發(fā)生過兩次口角,余明月卻看在眼里從沒有關心一字半句,她甚至因為爸爸mama這兩年對她過于嚴厲而恨他們。

    顧明月揉揉胸口,只覺那里悶著一團火,她和爸爸mama一起生活那世,也有個女人上門買過可憐,當時她感覺那個女人的做派和夏雪很像,就故意在爸媽看不見的時候倒在地上,然后施行栽贓陷害,當天mama就給那個女人十塊錢讓她走了。

    沒想到現(xiàn)在,卻被她利用女兒傳播出來這么多謠言。

    沒有等到下課,顧明月便提著書包走出教室,她要回家看看mama,找到穆蘊以后,他們一家就回鄉(xiāng)下去。

    顧明月不想和那些腦子有坑唯己是對的人打什么嘴仗,她之所以過來,是為了爸媽不至于承受喪女之痛,讓他們不糟心地過一輩子。

    教室里,因為顧明月的突然離開而產(chǎn)生一陣小小的sao亂,臺上的女教師皺了皺眉,這個余明月簡直不敬師長,下課后她得去和大學部的宋老師說一說。

    想到宋老師包裹在西裝下的高大身材,女教師覺得有些臉熱。

    …

    出來學校大門,有好幾個黃包車夫在等活兒,顧明月對這個不陌生,抬手招來一個黃包車,報了家中地址便一手抱著書包一手壓著裙子上了車。

    坐上車后,她才長長舒一口氣,這么短的裙子真不習慣,她還是更喜歡mama給她做的那種長及腳踝的荷葉邊的裙子。

    黃包車夫吆喝一聲坐好了,拉起車子就健步如飛地跑起來,一面還問這個小姑娘怎么不和大家一起下課。

    顧明月隨便地回答著,一會想見了爸爸mama說什么一會想怎么找到穆蘊。

    正想著,黃包車嘎吱一聲險險停下來,顧明月及時握住車幫才沒有被巔下來,車夫看著示意他停下來的兩個身著墨綠軍衣的士兵,正滿頭大汗地不知說什么時,停下路邊的軍車上走下來一個高大人影,劈頭就怒道:“怎么拉車的?”說著伸手向車上的女學生。

    顧明月眼睛一亮,扔下書包便把手放到他手里,黃包車夫在旁連連道歉,顧明月在身上摸出三個大洋都遞給他:“你走吧,沒事了。”

    黃包車夫捧著銀元還有些不可置信,很多時候他拉半個月也掙不到一塊錢,這位小姐一下子就給這么多,如果不是看小姐不像是被軍官強搶的,他可得仗義救人。

    沒管黃包車夫的反應,顧明月自覺地挽在穆蘊臂彎中跟著他的腳步走。

    跟著少爺出來醫(yī)院的兩個副官不停揉眼睛,話說眼前這一幕怎么回事兒?少爺不是喜歡摩登性感女郎嗎?怎么的在街上看見一個黃包車上的干癟小丫頭就要帶走?

    直到少爺和那女學生上了車,其中一個副官才趕忙拿起黃包車上的書包送過去。

    “小姐,您的書包”,車窗外,副官行個軍禮雙手遞上書包。

    顧明月這才想起來,接過后笑著道謝,但她沒拿好書包,啪嗒一聲從中掉下個紙包來來,穆蘊彎腰用手指夾起,在顧明月眼前晃了晃:“這是什么?”送到鼻子下聞了聞,問道:“煙土?這個身…你還抽大煙?!?/br>
    顧明月小心地點點頭,穆蘊黑著臉,低聲道:“快把毒素逼出來,這可不是什么好東西?!?/br>
    說著不待顧明月反應,已經(jīng)握住她的手腕度過仙力洗刷經(jīng)脈中的毒素,雖然禁錮在凡軀之中只剩了三層仙力,穆蘊還是一個很強大的高位神。

    顧明月看了看他的臉,笑道:“你這個只和你有三四分像,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你,我都認不出來呢。”

    穆蘊一手攬著她的肩膀,咬著她的耳尖說道:“一年后就會和我一般無二了,翩翩如果不習慣,咱們先只拉拉小手吧?!庇侄噍斄藥追窒闪米岕骠嬉荒旰笠苍诓恢挥X中變成本身。

    顧明月好笑地推他一把,“不過,對著擁有一張陌生相貌的你,我還真有些不習慣”,說著揚起臉在他面前,“你習慣嗎?”

    “我看看”,穆蘊捏著她的下巴看了看,目光卻總?cè)滩蛔÷湓谒龓Φ哪抗庵?,好一會兒才觀察完這張相貌,實話實說道:“不習慣,沒有我的翩翩美。”

    顧明月:“那你是在說我現(xiàn)在很丑了?”

    “不敢”,穆蘊忙笑道。

    不敢而非不是!

    顧明月氣得撲到他臉上咬他。

    后面兩句話,他們的聲音沒有壓低,開車的副官聽到少爺這么調(diào)戲女學生,方向盤一歪,差點沒沖到旁邊的人行道上去。

    坐在副駕駛的副官默默吐槽,大少真是越來越花,連女學生都不放過了,看那小女生才多大?十四還是十五?您老才從醫(yī)院出來能吃得消嗎?

    穆蘊完全不知道兩個副官的心里,隨即又跟顧明月說起他撿的這個身體的家庭背景。

    此人叫齊治,是駐軍北平的齊大帥獨子,除了玩女人就是上山打獵,偶爾眼神不好還打個人,穆蘊來到這個世界時,齊治在和人賽馬時被齊大帥的外室子陰了一把,從馬上跌下來跌狠了正奄奄一息呢。

    穆蘊一眼看出此人命不久矣,便占了這具身體,而且齊家是如今全國幾大軍閥中最厲害的,有這個身份他找起翩翩來也便利。

    穆蘊醒來,直接拔掉手上連通到血管中的針頭,不理會醫(yī)生的勸阻,離開了那個白墻白人的地方,然后根據(jù)記憶,搖電話到軍部,讓齊父撥給他的一營中兩個副官到醫(yī)院接他出來。

    穆蘊跟著對翩翩的感應,讓人把車開到這條街上,果不其然沒走兩個路口,他就看到了坐在黃包車的翩翩。

    …

    余家在西直門內(nèi)買了一棟小洋樓,這里距離余琛執(zhí)教的北大和余明月上學的附屬女中不算遠,做黃包車的話,半個小時就到了,開汽車則只需十幾分鐘。

    不過將車停在那女學生所報出的門牌號前后,兩名副官才驚悚地發(fā)現(xiàn),大少為了勾到女學生竟然無所不用其極,下車時體貼地遮頭拎包,做的簡直比大酒店門前的泊車小弟都到位。

    顧明月被穆蘊照顧習慣了,完全不覺得他的動作有什么違和,下車后很自然地就握住他的手。

    “小姐好”,看門的趙叔見余明月回來,忙上前拉開鐵門,掃了眼和她并肩牽手過來的男子,暗自搖頭。

    要他看,那些什么呼吁自由戀愛的都是些屁話,才弄得這個小姐既抽大煙又找男朋友,太太和先生那么溫和的好人,生出的孩子品性一定好,若不是那些屁話,怎會壞了根兒?

    顧明月見趙叔不熱不淡,還是點了點頭,穆蘊卻忍不住皺眉,這家的下人太沒規(guī)矩。

    走過鋪著潔白鵝卵石的小路,顧明月遠遠地就喊:“mama,我回來了?!?/br>
    她知道爸爸現(xiàn)在很可能還在學校,中午如果爸爸不回家吃飯,她就去給爸爸送飯。

    不過,隨著她的喊聲走出客廳的是爸爸。

    再次見到爸爸,此時已經(jīng)不那么年輕卻已經(jīng)充滿著嚴謹氣息的爸爸,顧明月忍不住紅了眼眶,松開穆蘊的手快步跑過去,“爸爸?!?/br>
    余琛早就對這個女兒失望至極,便是聽出她聲音里的急切和思念,神情依舊冷冷,看了眼跟在女兒身后的男子,問道:“這是誰?”

    “爸爸”,顧明月有些委屈,卻也知道余明月曾經(jīng)傷害過爸爸mama多少,只得按下情緒,“他叫齊治字穆蘊,是我男朋友?!?/br>
    車上,穆蘊給自己起了個穆蘊的字,在自家寶貝的介紹下,他彎腰致意,隨即伸手握住一步之遙的翩翩的手,心疼地輕輕捏了捏。

    看見她委屈或者不好受,他就心疼,穆蘊覺得這個病無解,他也不想解。

    余琛看看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點頭道:“進來吧。”

    客廳東邊有個小走道,其內(nèi)是主臥,余琛和顧蘭就住在那里,三人走進客廳時,顧蘭也正好從出來。

    看到女兒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顧蘭愣了愣,不用她問,余琛已經(jīng)說道:“那是明月的男朋友”,多余的話一句沒說,緊跟著就對顧蘭道:“你剛吃過藥,需要多休息,這里我招呼?!?/br>
    顧蘭近來總是頭疼,上午疼得厲害,趙嬸害怕,就去大學把余琛叫來了,她是聽到女兒回來,擔心她鬧,才出來看看。

    顧蘭回房后,余琛讓李馬端上一壺茶和西點,客氣地招待一句,便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顧明月看著冷冷清清的家,想到以前和爸爸mama在一起時的熱鬧場面,心口又酸又堵,破天道讓一個余明月這樣的女兒生在余家,還不如沒有呢。

    如果不是她問起秦廣王,以后這個身體會給爸媽惹多少禍?

    “現(xiàn)在你來了,很快就會好的”,穆蘊看出來顧明月的低落,輕聲安慰她,“我想辦法做兩顆延壽丹,讓你這里的父母多活十二年,他們不能安度晚年咱們就不走?!?/br>
    “嗯”,顧明月點頭,側(cè)身窩在穆蘊懷中,穆蘊笑了笑,拿起一塊紅棗蛋糕掰著喂她。

    顧明月只用張張嘴巴,咀嚼兩下,一塊蛋糕沒吃完就已經(jīng)恢復活力,她站起身,讓穆蘊在這里歇著,決定去廚房給爸媽燉一鍋湯。

    穆蘊吃完手里還剩著一小半的蛋糕,擦擦手,也跟著去了廚房。

    廚房里,趙嬸和李媽以及女幫傭小玲都在忙碌,見小姐過來,還以為要發(fā)生什么大事,一個個小心地起來見了禮,卻沒想到小姐竟是要給太太和先生燉湯。

    三人很想問一句,您會嗎?到底什么話都沒說,安安靜靜地聽她指揮。

    不一會兒穆蘊進來幫忙,三人便都盡量靠在門口。

    廚房正好有乳鴿,顧明月依照現(xiàn)有食材,頓了一小鍋配料簡單的乳鴿湯。

    乳鴿湯的香氣緩緩散開時,余琛過來看了看,見女兒在灶前忙碌,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過他什么都沒說,站一站便轉(zhuǎn)身走了。

    穆蘊做了一道拿手菜,裝盤后夾給顧明月嘗,問她這手藝有沒有退步,顧明月仔細地吃完,笑著說你自己嘗。

    穆蘊咳一聲,伸手撐在灶臺邊,寬闊的后背擋住別人的視線,他低頭在她唇邊吮吸了一下,沉吟道:“沒退步,不過還需得多練練?!?/br>
    顧明月臉紅,正要說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腳步聲的是余初霽清清朗朗的聲音:“趙嬸,李媽,我來晚了,聽趙叔說太太不舒服,我燉個湯吧?!?/br>
    最后幾個字在看到顧明月時消音,余初霽笑道:“明月,你也在家啊,有去看看你媽嗎?”

    顧明月笑道:“正要去呢,你現(xiàn)在不是我家的幫傭,那就算客人了,沒有讓客人進廚房的道理,你去客廳等著吧,很快開飯?!?/br>
    這幾句話客客氣氣很有禮貌,卻讓余初霽有些難堪,好似余明月突然就變得比她高了幾頭一般。

    以往,余明月不用人挑撥便是一個心性爛壞之人,余初霽只要安安靜靜做一個善心小jiejie,看她自己作死就好了,因此面對她時,余初霽從未有過半分難堪。

    退出廚房后,余初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余初霽出現(xiàn)時,顧明月就看了穆蘊一眼,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在意那個擁有自己容貌的女人,心里頓時美美噠。

    找借口讓李媽她們都去忙,顧明月上前圈住穆蘊的腰,故意問他:“剛才那個女人,你怎么不多看一眼,畢竟那個臉和我的很像?!?/br>
    穆蘊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跟你再像也不是你,平白讓你的相貌丑上三分。”

    顧明月表示自家男人越來越會說情話了,她很開心,繼而疑惑道:“這里怎么會有和我長相那么像的人?對了,我在學校的時候,還見到景琰太子的凡身了,聽說他要定親的對象,就是剛才那個余初霽。太子又在選妃?”

    “應該是來歷情劫的”,穆蘊磨了磨牙,“我們不用管?!?/br>
    顧明月的眼睛亮起幾分,總聽話本中講到仙人歷情劫,無不是催肝斷腸惹人淚下,這次可以近距離觀察了。

    不過這位景琰太子和不知名女仙怎么這般想不開,平靜美好的仙生不夠愉快嗎?還要下凡折騰一些刺激的。

    “不過”,顧明月突然想起,“那女仙為什么要借用我的相貌?”

    顧明月可不認為她的容貌天下第一,且景琰太子在大庸是她堂哥,到了天宮后卻是和不認識一樣的。

    “可能有病”,穆蘊說道,跟著便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翩翩,你來看看,是不是再做些棗泥山藥糕?”

    …

    因為顧明月親手燉的一鍋乳鴿湯,余家的餐桌上,鮮有地流動著溫情。

    顧蘭喝到第一個口湯時,眼眶便微微地紅了,她看女兒一眼,女兒正乖巧地看來,問她喜不喜歡。

    側(cè)頭抹了把眼睛,顧蘭點點頭。

    余初霽見此笑道:“明月懂事了,太太應該高興啊?!?/br>
    從到余家,余初霽就是和他們一起在餐桌上吃飯的,這個孩子堅韌善良,盡管外間的謠言傳到很難堪的地步,顧蘭對她依舊是好的。

    而余初霽對她那個見錢眼開的媽并沒有半點感情,自從得知余琛是自己的叔叔,并且在北大教書,且顧蘭的刺繡在外國人那里都吃得開這些事之后,她心底就有一個隱秘的想法:用自己的優(yōu)秀把余明月比到泥里,博得這沒見過面的叔叔嬸嬸喜歡,然后透露出她父親的名字,順理成章地過繼到叔嬸名下。

    余初霽一直不疾不徐,善善良良地站在岸邊,眼看著叔嬸對余明月越發(fā)失望差一步就冷心了,余明月竟開始懂得討好叔嬸,這怎么行?余明月就是一顆老鼠屎,根本不配待在這個家中。

    察覺到自己所想,余初霽渾身一凜,忙丟開念頭,宋煉最不喜歡的這種有小心思的女人,她不能再這么想了。

    午餐散后,除了余初霽,每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顧明月成功地被mama認可幾分,飯后就連爸爸也和她“男朋友”聊起天來。

    顧明月見爸爸mama心情不錯,同樣很開心,吃過飯半個小時后,提醒mama吃了藥,她才支吾說起不想上學的事。

    雖然那些國文之類的并不難學,顧明月卻不想窩在學校中。

    女學除了老師就沒有男人,她如果繼續(xù)上學,肯定一天見穆蘊一面都困難,再者,她對上學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聽完女兒的話,顧蘭沒有半分惱火的樣子,只是問她想學什么。

    顧明月張口便道:“我想和mama學美術理論,學刺繡?!?/br>
    她本來就會,到時候還不是輕輕松松的,當初她跟mama學到二十歲,其實還有很多并沒有學到。

    顧蘭好半晌才說道,“學這個是可以,不過學暫時不能退,等你學半個月刺繡而不覺得枯燥,再退學也不遲?!?/br>
    顧明月也沒有想說退學便退學,聞言點頭。

    晚上,穆蘊蹭過余家的晚飯,終于是沒什么借口再賴在這里,外面齊府派來的副官已經(jīng)排排站著七八個了,他只得告辭離開。

    出門時,穆蘊向顧明月眨了下眼睛。

    顧明月接收到他無聲的信息,暗想這里的窗戶可不比大庸的,她得給他留著窗才行。

    穆蘊這邊回到帥府,很輕松地應付了齊大帥和齊夫人的問題轟炸,讓大夫檢查過身體之后,才得以回房休息。

    關上房門,再轉(zhuǎn)身他就到了余家的花園小洋樓中,仰頭看著二樓窗戶上的身影,他飛身上去,一推,兩扇窗沒發(fā)出什么雜聲就開了。

    顧明月正坐在書桌邊看報紙,察覺到穆蘊的到來,轉(zhuǎn)過頭笑看著他進來鎖上窗戶,說道:“你快來看,這里的報紙可有意思了,小說月報一直在連載風雨聲寫的仙俠小說,涉及到仙界的愛恨情仇,特別波瀾起伏跌宕人心?!?/br>
    穆蘊在她背后坐下,將她完全圈在身前,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眼睛跟著她手指的指點,看這仙俠小說。

    片刻后,穆蘊看得頻頻笑場,很快一二三四五六七地指出許多荒謬之處。

    顧明月捂住他的手:“看個熱鬧而已,不要較真?!?/br>
    一連小半個月,顧明月每天晚上和穆蘊一起追風雨聲連載的仙俠小說,白天他們也幾乎天天見面。

    齊家人得知兒子的新女友,了解過她的過往后,堅決不同意兒子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把余明月濫交的事都說了。

    穆蘊卻像沒聽到,搭著西裝外套直接來到余家求收留。

    齊家人無法,又想起自家兒子以前的荒唐,才勉強同意他們交往試試。

    這么一來一往,附近的幾乎人家,都知道了余家女兒的男朋友是齊大帥的兒子,一時間余家倒擺脫了前些日子因為流言而門可羅雀的局面。

    顧蘭在顧明月這個會撒嬌會疼人的貼心小棉襖照顧下,漸漸地精神好了起來,每日教完女兒針法,便去照料客廳右邊的小陽臺上那十幾盆珍貴墨菊。

    余琛現(xiàn)在走路都帶風,別提多容光煥發(fā),辦公室里課堂上他皆是笑呵呵的,只要想到女兒現(xiàn)在不僅不碰煙土那東西了還學會關心自己和妻子,他晚上做夢都能笑醒。

    這異常表現(xiàn)倒引得同事們紛紛奇怪發(fā)問:“余教授,最近有什么喜事?”

    有次余琛拿起手邊的傘晃晃,“出門時女兒說今天有雨,擔心我淋著,非要塞一把傘。還說就算不下,也能用來遮陽?!?/br>
    好幾個同事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外面的太陽那么大,還下雨!

    說得好像他們都沒有女兒一樣!

    然而當天不到中午,天邊就攜來一兜烏云,眨眼間大雨嘩嘩啦啦下了起來。

    同事們看著從皮包中掏出一雙膠鞋悠悠然穿上然后撐起傘,與眾人打著招呼離開的余琛,表情全成了:o__o”…

    余琛覺得這日子越發(fā)舒心,女兒一直這么懂事,就算不能下地種莊稼也值了,至于女兒找的那個男朋友,學識不錯還懂禮對女兒更是不用說,勉強可以做余家的女婿吧。

    除了讓人打聽出來的混亂交際,穆蘊都挺好,正因為此人以往那些混事,余琛想著得還得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在余家的日子步入正軌時,余初霽的母親再次出現(xiàn),先是去北大鬧了一場,又跑到余家門口大鬧。

    盡管穆蘊很快地讓士兵過來將這女人帶走,因為她的攪鬧而掀起地又一波謠言卻依然蜂起。

    兩天后,北大中文系的主任親自到余家,表示希望余琛能夠認回被他拋棄在國外的妻女,否則只能罷除他的職務。

    余琛不止一次地澄清過,事實卻證明,大家顯然更相信表面上的弱者,他不可能為了平息風波而被人牽著鼻子走。

    余琛想辭職,但女兒曾經(jīng)嫌他田間地頭走的那些話還在耳邊,女兒好容易懂事,他身為父親,不想讓她失望。

    那位主任給了余琛一天的考慮時間,等客人走后,顧明月對父親道:“爸爸,咱們回你和mama的家鄉(xiāng)吧,待煩了,就每年出來游玩兩次?!?/br>
    余琛沉默片刻,問道:“小月不覺得爸爸在田里丟人嗎?”

    “怎么會”,顧明月?lián)u頭,“有田地才能養(yǎng)活我們,爸爸是農(nóng)科博士,我相信爸爸一定能種出來高產(chǎn)作物,讓天下所有人都吃飽飯?!?/br>
    因為女兒這句話,第二天余琛精神抖擻地去北大遞了辭職書,家里,顧蘭也指揮著李媽她們收拾起行李來。

    三天后,沒有通知任何人,余家三口乘坐著軍部的大卡車,回到了家鄉(xiāng)徽州。

    穆蘊便攬下在徽州練兵的活兒,和顧明月一起住在鄉(xiāng)下,直到戰(zhàn)事再起,徽州到處是炮火連天時,他才帶著一家人去往平靜的西部。

    途中,遇見了帶領宋家軍評判的宋煉,他遙遙看顧明月一眼,似有釋然。

    坦克嗡嗡遠去了,顧明月想起回到鄉(xiāng)下不久,宋煉登門拜訪的那一次,他說他找出了余初霽的親生父親,并讓她的母親去北大和余家曾住的地方向每一個人道歉,親口承認當初對余琛的污蔑,最后又讓她登報道歉懺悔。

    那次之后,余初霽和她母親在北平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過節(jié)老鼠,最后不知流向了何方。

    宋煉看向自己的目光隱忍而又壓抑,那時顧明月才察覺到,他可能喜歡自己,但是他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注定錯過。

    其實整治余初霽母女的事,穆蘊當初在北平的時候就要做,但顧明月來此,不是為了和這種小人斗的,能干干凈凈地避開,當然不想臟手,便沒讓穆蘊管。

    卻不想宋煉如此雷厲風行。

    在鄉(xiāng)下的日子平靜而又有趣,顧明月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過貌似在凡間歷情劫的景琰太子和不知名女仙了。

    不過看宋煉到此時還是形單影只的,顧明月猜想他這次情劫定然很虐。

    “想什么呢?”穆蘊的聲音響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翩翩,你有男人了,不能再看著別的男人發(fā)呆?!?/br>
    “我知道,我眼中只能看見你”,幾年內(nèi),顧明月的情話技能也是滿點。

    穆蘊聽了,執(zhí)起她的手吻了吻,“天下最愛你的人是誰?”

    自從看出翩翩察覺到宋煉的感情時,穆蘊就愛問這一句話。

    顧明月湊過去在他臉上吻了好幾下,笑道:“是你是你,我的男人穆蘊?!?/br>
    前排,余琛和顧蘭聽得既尷尬又好笑。

    ……

    在西部,穆蘊指揮著齊家軍,為由南至北的大半個中國撐起一道安全屏障,幾年后,局勢穩(wěn)定,他將軍權(quán)全部移交給了一個理念為民的政黨。

    穆蘊和顧明月是在余琛夫妻倆全都去世后離開的,彼時,名為中華的那片陸地正煥發(fā)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