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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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月提起筆時才發(fā)現(xiàn),她只懂些古詩詞欣賞,戲的確跟爸爸mama聽過不少,但說到寫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坐在書桌邊絞盡腦汁也就想出了戲曲情節(jié)梗概,唱詞一字都沒想出來,急得她差點咬筆桿。 穆蘊(yùn)無意間抬頭,看見她眉頭打結(jié)的小模樣,頓時忍不住笑了。 “怎么,寫不出來了?”他站起身來到她身后笑問,目光落在那張寫著大半字的紙上,“這個故事好,要不我找兩個文人將之潤潤色?” “你真好”,顧明月側(cè)頭在他唇上碰了碰,笑道:“總能街我燃眉之急,不過我想到一個更合適的人?!?/br> “什么人”,穆蘊(yùn)挑挑眉,一手撐在桌邊一手?jǐn)堊∷暮蟊场?/br> 顧明月轉(zhuǎn)身正面對著他,“我煉大哥啊,他的詩名大半個庸朝都知道,讓他寫這個曲本,一來曲本的質(zhì)量肯定好,二來能夠增加知名度?!?/br> 穆蘊(yùn)無聲看著她,心里不大同意這個事,他看得出來顧煉對翩翩的感情不單純,不想讓他們接觸,想了想說道:“我明天讓人給展彝升升職,讓他來寫,論起詩名和詩才,展彝都比顧煉要好?!?/br> “展大人?他不是在南海嗎?”顧明月圈住穆蘊(yùn)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你有事哦,為什么要舍近求遠(yuǎn)?再說煉大哥他又不是外人。” “就因為不是外人才不好麻煩人家”,穆蘊(yùn)能說他懷疑那顧煉對翩翩的感情不僅是兄妹之情嗎?他腦抽了才會那么說,“你想啊你請這不近不遠(yuǎn)之人幫忙,事成之后謝還是不謝?謝要怎么謝,這都是問題…” 在顧明月清澈明亮的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下,穆蘊(yùn)說不下去了。 “你沒有說實話”,顧明月說道,現(xiàn)在穆蘊(yùn)是不是在說瞎話,她幾乎一眼就看得出來,“難道煉大哥得罪你了?如果是朝堂上的事,你不是這么小心眼的人啊。如果是家里的事,那更不可能了,煉大哥和我們又不經(jīng)常聯(lián)系?!?/br> 穆蘊(yùn)有些頭疼,媳婦太聰明就這點不好,什么都瞞不過她。 “好好好”,他妥協(xié)道,“給你大哥寫?!?/br> “我還是要知道因為什么?”顧明月忍著笑問。 穆蘊(yùn)看她,猛的就低頭堵住了她的唇,大舌伸進(jìn)去卷著她的舌頭攪動嬉戲,讓她說不出話來,本來只是想堵住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話,卻不過片刻就起了火。 “翩翩,幫我寬衣”,很久之后,才響起穆蘊(yùn)沙啞隱忍的聲音。 “嗯”,顧明月答應(yīng),聲音有些顫抖。 … 顧明月伸出手臂撩開帳子,發(fā)現(xiàn)屋里靜悄悄的,沙漏顯示此時是卯時一刻,這個時間穆蘊(yùn)已經(jīng)快下朝了,但是她竟連他什么時候走的都沒察覺到。 模模糊糊中,只感覺有雙大手給她掖好被角。 顧明月拉上被子捂頭呻吟一聲,她昨天晚上竟然和穆蘊(yùn)在書桌邊縱欲好長時間,又破新紀(jì)錄,越想越羞恥。 但這羞恥卻帶著甜甜的味道,顧明月按住微微上翹的嘴角,掀開被子起床。 坐在梳妝鏡前時,想起前兩天她還和穆蘊(yùn)在這兒做了羞恥的事,顧明月頓時臉紅如血,雙眸很快籠上一層薄薄的霧,水潤無比。 “小姐,是不是地暖燒得太熱了?”照玉正在幫小姐梳發(fā),看到她臉色通紅,便擔(dān)心問道。 顧明月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擺手鎮(zhèn)定道:“沒事?!?/br> 她只是想到不可言說的事有些上火而已。 顧明月臉上從未出現(xiàn)過這般濃艷的顏色,她外出時唇上的胭脂也都是輕淡的顏色,只有成親那天眼角嘴唇涂的是艷麗的大紅色。 婢女們此時才發(fā)現(xiàn)秾麗之色同樣適合夫人。 怪不得爺除了夫人誰也看不上!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是穆蘊(yùn)下朝了。 顧明月忙抬起雙手搓了搓臉頰,想把紅暈搓下去,免得無良某人嘲笑自己。 但她顯然做錯了,臉上的顏色經(jīng)過這一搓,使她顯得越發(fā)秾麗誘人。 穆蘊(yùn)走近時便揮手讓婢女們下去,拿起發(fā)釵幫顧明月簪在發(fā)髻上時,注意到了鏡子里她的面色和水潤潤的雙眸。 喉結(jié)滾動,穆蘊(yùn)非常果斷地將簪子放下,彎腰抱起顧明月往床邊走去。 “你注意下時間好不好?”顧明月忙捶他的手臂,“快放我下來,該吃早飯了?!?/br> “我只想吃你”,穆蘊(yùn)用他的火熱向顧明月證明他此時已是箭在弦上。 對于他的扭曲詞意,顧明月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但等她回神時,剛才穿上的衣服已被脫下來一大半。 肩膀露在空氣中,激得顧明月下意識往下縮了縮,隨即便感覺肩頭被溫?zé)岬淖齑揭ё×恕?/br> 穆蘊(yùn)自打升任宰相之位以來第一次曠工,抱著顧明月在溫暖的被窩中休息一上午,連午飯都是讓人送到外間他去取來在臥室吃的。 顧明月已經(jīng)不打算挽救什么形象,吃過飯便又縮回被窩中,昨晚睡得就已經(jīng)很晚了,今天又折騰一上午,她必須補(bǔ)充睡眠。 穆蘊(yùn)倚在床頭看了幾本比較重要的折子,也躺下來輕輕抱住身旁呼呼大睡的人閉上了眼睛。 … 夜空黑沉,才剛酉時外面就如深夜一般了。 顧明月放下勺子,對旁邊吃著東西還不忘逗她的穆蘊(yùn)道:“跟我去一趟柳樹胡同吧,把我寫的梗概交給煉大哥?!?/br> 穆蘊(yùn)不在意道:“叫個下人送去不就得了”,說著還把咬掉一般的水晶丸子送到顧明月嘴里,“你吃的太少了,再吃點兒?!?/br> 顧明月咬住丸子搖頭:“飽了”,將丸子全部吃掉才繼續(xù)道:“煉大哥不是外人,讓下人送去太沒禮貌了?!?/br> 穆蘊(yùn)說道:“那行,等我吃飽再去。” 又過兩刻鐘,穆蘊(yùn)才在顧明月的催促下慢悠悠放下筷子:“急什么,現(xiàn)在還早?!?/br> 顧明月是想現(xiàn)在去煉大哥肯定在家,上午下午他說不定都在衙門里忙呢,誰知道穆蘊(yùn)這家伙一直拖時間。 顧明月已經(jīng)將那兩張寫著故事梗概的紙放到了手提包中,還讓下人準(zhǔn)備了兩份補(bǔ)品,分別送給三奶奶和煉大嫂。 此時穆蘊(yùn)一放下筷子,她便將禮盒塞到他手中:“快走吧,你吃的太多,正好散散步?!?/br> 剛進(jìn)二月,天氣還很寒冷,穆蘊(yùn)又給顧明月?lián)Q一件更擋風(fēng)的斗篷才牽著她的手出門。 戌初時刻,在外的人已差不多散盡,只有偶爾走過幾個才下工的苦力。 看到這一對打著精致玻璃燈的年輕人,他們雖然很好奇無也不敢多看。 柳樹胡同還沒有完全安靜下來,潑水聲呼喊小孩子回屋睡覺聲不絕于耳。 成悠姿放下手中的書,坐直身體問道:“景之今晚又不回來嗎?” 正在鋪床的大丫鬟回頭笑道:“豐年沒來說,姑爺晚些應(yīng)該會回來吧。” 成悠姿摸著椅子扶手,語氣略帶嘲諷:“朝廷有多少事讓他忙的?元宵后他已三個晚上不回家了?!?/br> 大丫鬟低頭,不敢接這個話。 “萱草,你說…”成悠姿一字一語慢慢道,“他是不是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相會???” “小姐,這怎么可能”,萱草以及另一個大丫鬟半夏忙來到她旁邊安慰,“您和姑爺才成親,感情正濃的時候,姑爺眼里還看得著別人嗎?再說,小姐既有才情又有美貌,誰能比得上您。” 半夏說道:“小姐這樣懷疑,被姑爺知道了肯定有傷你們的感情,您若是不安心,可以去請老夫人問一問。” 成悠姿點點頭,奶奶看起來很想抱重孫子,景之第一天徹夜不歸時,老太太就把他訓(xùn)了一通。 正想著,外面有仆婦喊道:“少夫人,還沒歇下吧?翩翩小姐和相爺來了,老夫人讓奴婢請您和少爺過去?!?/br> 是那個嫁到宰相府的顧明月? 成悠姿皺眉,“真是出身不好之人能做出來的事,就算兩家是近親也不能大晚上上門啊,半夏,你去跟那劉婆子說一聲,我已睡了?!?/br> “等一等”,半夏正要出去時,她又叫住了道:“說我收拾一下便去?!?/br> 聽婆子的話音,老太太還不知道景之沒回來,她過去正好說一聲。 這個兩進(jìn)的小院兒中,顧煉夫妻住在后院,老兩口住在前院,顧明月和穆蘊(yùn)到時,仆人正要閂門。 得知是相爺夫婦到訪,仆人立即跑到老夫人和老爺子那兒稟告了。 老兩口還沒睡,親自出來迎著顧明月和穆蘊(yùn)到客廳坐下。 客廳的炭盆早撤了,老爺子又忙吩咐仆人將他們屋里的炭端過來。 顧明月阻止道:“三爺爺,不用忙,我們一路走來的,身上一點都不冷。” “一會兒就該冷了”,老太太笑道,“正是走了一路這時才不能受寒。” 說話間仆人已經(jīng)端著紅通通的炭走了進(jìn)來。 顧明月便不再說什么,和老太太寒暄起來,說到她娘有了身子時,老太太直說她爹娘有福氣,隨即笑著打趣她:“你這也快了吧,倒是甥舅倆一起慶生那可真是雙喜臨門。” 顧明月不知道怎么說,就不好意思地低頭。 穆蘊(yùn)此時開口道:“承三奶奶吉言,我們會努力的?!?/br> 本來還覺得這孩子坐在旁邊也沒幾句話有些冷,聽見這話,老太太立時笑起來,又說:“你們都長大成家了,該小娃子們冒頭了,煥子比我們煉兒定親還早,現(xiàn)在卻也不說成親,天天跑的不著家,給他娘愁的呦?!?/br> 寒暄有小半個時辰,成悠姿才帶著兩個丫鬟走進(jìn)來,跟老兩口見過禮,向穆蘊(yùn)和顧明月點點頭便坐了下來。 盡管穆蘊(yùn)是百官之首,顧明月是一品誥命夫人,成悠姿從骨子里覺得自己比他們高出不止一等,豈會跟他們見禮? 再說按著親戚輩分來算,自己算是他們的大嫂,更沒有見禮一說了。 老太太對這個孫媳婦很滿意,此時卻也被她這冷淡的態(tài)度弄得臉色難看。 “煉兒呢?”她板著臉說道,“早就讓劉嫂子通知你們了,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 成悠姿低頭道:“奶奶,景之還未回來,劉嫂去說的時候我已經(jīng)睡下了,沒想到夜晚還會有客上門。”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老爺子沉聲開口:“都是自家人,什么時候來不得?別說那些虛頭巴腦的。” 他就看不中這孫媳婦說話藏一半露一半的架勢。 成悠姿應(yīng)是,縷著帕子的手勁兒卻有些加大。 老太太問:“煉兒咋還沒回來?是衙門又有事?可遣人來說了?” 成悠姿不吭聲,只是搖搖頭。 老太太立即惱道:“這個小子,不早早回來也遣個人來說聲有什么事兒啊。” 此時也不介意成悠姿剛才的態(tài)度了,只以為她心里不痛快,安慰道:“姿兒,你放心,等他回來看奶奶怎么收拾他?!?/br> 成悠姿忙說道:“或許他只是太忙,奶奶別說他?!?/br> 老太太笑道:“好好,翩翩剛才說想讓煉兒幫著寫本戲,你們一起聊聊,商量著怎么寫,到時我叫上些老姐妹都去看?!?/br> 此時文人寫戲是件大雅之事,尤其是官位到一定程度的人,想要擴(kuò)展擴(kuò)展名聲,便會作一兩本。 這些大都是在案頭傳看,戲院里上演的則多是逐利的商人請落魄文人寫的。 但也不是說官員或成功人士寫的戲就不能在戲院上演了。 成悠姿此時卻皺眉說道:“奶奶,這樣行嗎?這對景之的官聲不好吧?!?/br> 老太太疑惑問道:“這怎么還跟官聲扯上了?” “寫戲的都是一些落魄文人”,成悠姿說道,看了顧明月一眼,帶著幾分不大贊同的樣子,“景之詩名傳遍大庸,卻去寫戲,還被搬到戲院,難免惹人譏嘲?!?/br> 說著她對顧明月道:“穆夫人,你不如花幾個錢找個吃不上的文人來寫,一來可以救濟(jì)一人,二來你想怎么寫那些文人就能給你怎么寫。若交給景之,他恐怕寫不出來你想要的?!?/br> 顧明月:… 雖然覺得成悠姿說得不那么有理,但她現(xiàn)在是煉大哥的妻子,可以代表煉大哥說話的人,她說不行,自己還真不能說什么。 “既然這樣那便算了”,顧明月說道,“只是嫂子,以后有些事涉及到煉大哥我覺得你還是跟他商量一下,這樣…隨意替他決定,很不好。” 成悠姿臉上現(xiàn)出怒色,“我們是夫妻,他的事我怎么不能替他決定?倒是你,管得有些寬了?!?/br> 顧明月聳聳肩,她只是好心建議,看來這位成小姐對她頗有偏見。 穆蘊(yùn)本來不打算插言,但他看不得自家翩翩被人擠兌,就算是原因在翩翩身上也不行,更何況剛才他家翩翩說什么了?他嗤笑道:“卻是沒想到顧少夫人駕子這般大,我們請大文豪的錢也是拿得出來,這個不用你擔(dān)心,看你這樣子,顧景之想必也是大駕,我們倒是不該來?!?/br> 成悠姿此時才記起來對面這人是百官之首,想給景之找麻煩只是一句話的事,她想道歉,卻張張嘴一個字沒說出來。 她長到這么大,不論去什么地方,根本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舍得為難她?這個穆蘊(yùn)是宰相怎么了,還不是一個男人,說不定只是故意這般嚇唬她。 成悠姿對自己的美貌才情很有信心,她相信穆蘊(yùn)最后會給她一個面子。 老太太和老爺子就沒有這種空前的自信了,眼見人家一朝之相被孫媳婦三言兩語得罪了,即便是近親,他們還是忐忑地忙站起身賠禮道歉。 顧明月扶住了三奶奶,好笑道:“您們這是做什么,穆蘊(yùn)才不是那種會給人小鞋穿的人呢,再說咱們還是同族近親,您和三爺爺這不是讓我和穆蘊(yùn)無地自容嗎?” 穆蘊(yùn):翩翩你說錯了我其實是很會給人穿小鞋的人! 有種愧對翩翩信任的感覺啊,穆蘊(yùn)緊跟著虛扶三爺爺,并大方地表示他們夫婦不介意顧煉之妻的無禮。 成悠姿孤零零站在旁邊,有些尷尬,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說道:“多謝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語氣里透著些低頭的不甘愿。 顧明月和穆蘊(yùn)沒再多留,走出柳樹胡同,她問穆蘊(yùn):“你說煉大哥他妻子,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穆蘊(yùn)抬手捏捏她的鼻子,“才看出來???那種自恃甚高之人,少理會為妙?!?/br> “藐視權(quán)貴,哎,讀書人的通病”,顧明月嘆氣,“像煉大哥那種真正傲骨錚錚將傲然沉淀在骨子里的人很少了?!?/br> 恰在此時,一道笑聲響起,顧煉從轉(zhuǎn)彎處走來,身后跟著打著燈籠的豐年。 他笑道:“原來是翩翩在夸我,多謝多謝”,朝穆蘊(yùn)拱拳,問道:“你們這不是從柳樹胡同過來吧,找大哥有事?”說著看向顧明月。 顧明月笑道:“沒事,我們只是出來散散步。” 穆蘊(yùn)心里很不爽翩翩對其他男人的夸獎,拱拳回禮,淡淡說道:“顧大人此時才下衙?難得的勤勉官員啊?!?/br> 說不定是去了勾欄所,此人可擔(dān)不起翩翩那么高的評價。 顧煉笑得自然,“衙門有些事耽誤了,這里離我家很近,翩翩,穆相,到我家坐坐吧?!?/br> 顧明月看看穆蘊(yùn)又看看顧煉,都是親戚了他們的稱呼怎么還那么生疏?隨即笑道:“我們才從你家回來,和三奶奶三爺爺說了好一會兒話呢,就不去了?!?/br> 顧煉聞言,悔意差點從心底浮現(xiàn)在臉上,笑了笑說道:“如此那便算了,時間不早,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br> 雙方分開時,他接收到穆蘊(yùn)含著警告和居高臨下的一個眼神。 顧煉暗嗤,根本沒放在心上,卻是順風(fēng)吹來翩翩壓低的聲音:“你為什么瞪煉大哥?” 顧煉眼中浮現(xiàn)笑意,翩翩是維護(hù)他的。 這邊,穆蘊(yùn)默默反駁:“我沒瞪”。 對自家夫人有多余心思的人,他不警告一下能成嗎?還不能跟翩翩說,真是讓他梗死。 顧明月說道:“煉大哥跟他妻子不一樣,你不要遷怒了?!?/br> 穆蘊(yùn)點頭:夫人說得都有理。 … 顧煉到家時,老兩口已經(jīng)回房去了,雖然看到爺爺奶奶房里的燈還亮著,他也沒過去打擾,讓仆人小動靜地去閂了大門便回房去。 “景之”,正要脫衣的成悠姿聽到小丫鬟的稟告,忙拉好衣帶出來,在外間迎上顧煉,笑道:“怎么才回來,衙門很忙嗎?” “還行”,顧煉解下披風(fēng)遞給旁邊的丫鬟,隨意說道:“還沒睡?!?/br> 成悠姿低聲道:“你不回來我怎能安心睡?”臉帶羞怯地幫他接腰間的玉佩掛飾,突然她皺眉:“你身上怎么有這么重的藥味?” 顧煉走開兩步,自己解了荷包掛在衣架上:“有個朋友生病,我去照顧了會兒。” 成悠姿緊跟著問道:“什么朋友?”或許覺得語氣太生硬,她又笑道:“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看看。” 顧煉扭頭看她一眼,平靜道:“現(xiàn)在還不方便?!?/br> 萱草送來洗腳水,他坐下洗腳,一面問道:“對了,剛才翩翩來了?有什么事?” 成悠姿還在想他口中的病人朋友,說道:“想讓你按照她的意思寫一出戲,我覺得你肯定不喜歡,就推了?!?/br> 即使有些心不在焉,成悠姿還是將話說得滴水不漏。 卻不想剛剛把腳放在水中的顧煉立即沉下臉色,他抬腳出來,水花將地面淋濕一片,但他卻根本沒有心情注意這些,濕著腳穿上鞋便大步往外走。 成悠姿以及屋內(nèi)的丫鬟都被此景驚住了,眼看著顧煉走到門口,成悠姿快步追過去喊道:“景之,你要去哪兒?” 顧煉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他,目光冰冷,“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做主。以后我的事,你少管?!?/br> 言罷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成悠姿喊了聲“顧煉”,緊跟著追出來,大聲道:“你站住,我?guī)湍憔芰藢憫虻氖逻€不是為你好嗎?你是生的什么氣?” 但這次顧煉的腳步再也未停半分,很快身影便消失在院門外。 成悠姿氣得渾身顫抖,因為這點小事就如此對她嗎? 顧明月顧明月,果然是她的克星。 成悠姿呆站片刻,哭著追了出去。 顧煉濕著腳大步走過黑暗的巷口街頭,順著去穆府的路一直走。 她要自己幫忙自己怎么會不幫?。咳欢鴧s有人自作主張地將她提出來的事情推了! 不過是寫戲而已,就是有生命危險的事,他也會毫不猶豫幫她的忙。 這一輩子都跟她無緣,他就不求這緣,只是拿她當(dāng)真正的堂妹來疼,為什么還是有人在他們的關(guān)系中作梗。 他有多想她,但即便同在帝京,他也沒有去看過她一次,十天半個月還碰不見一次。 他想得心都時不時發(fā)疼,可他要管住自己,一旦將心底的猛獸放出閘籠,什么都不會好了。 然而今天她來了,只是寫一本戲而已,他就算對她只有兄妹情,也不會推拒的事情,那個女人卻代他推了! 翩翩會不會跟自己越來越遠(yuǎn)???他們本來就已經(jīng)和路人差不多了,還要多遠(yuǎn)! 顧煉走掉了一只鞋子,冰冷的地面將他的心神拉回,他停下來,借助路邊店鋪兩旁掛的燈籠灑下的燈光找到那只鞋穿上,就那么半蹲在路上。 他看了看四下景物,知道再過一條街就是穆府了,這么遠(yuǎn)也沒追上她,她定然已經(jīng)到家。 顧煉站起身,轉(zhuǎn)身往回走,他沒有回家,而是走向另一條岔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