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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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里鈍鈍地發(fā)疼,顧明月無意識地呻吟一聲。 守在床邊抹淚的女人立即騰起身子,輕聲喊道:“翩翩,翩翩我兒,能聽到娘嗎?” 娘? 娘在喊自己,果然爹娘還惦記著她,沒舍得投胎,顧明月睜開酸澀的眼睛,看到上方娘親含著眼淚的面龐。 她想喊,卻力不從心,費勁很大的力氣才擠出一個字“娘”。 顧氏眼中的淚水卻更多了,看著女兒虛弱的樣子,一張小臉在三天內(nèi)幾乎瘦脫形,她只覺心口揪得突突發(fā)疼。 自家女兒從生下來那一天,就沒有受過一點苦。哪想到,這次跟她爹去鎮(zhèn)里姥姥家玩,竟會因為一朵珠花和大嫂家的二女兒爭執(zhí)掉到娘家院里的小池塘中。 顧氏想著這些,手腳麻利地兌好一碗玫瑰露便轉(zhuǎn)回床邊,拿著小勺子一點點送到她的口中。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看著女兒很是乖巧地把玫瑰露一點點抿到口中,顧氏心中一陣放松。 翩翩掉在小池塘中,那侄女呂芳荷便慌了神,著急忙慌地就找東西把女兒給撈了出來。 也是因為這樣,在得知翩翩在娘家落水,還有些著涼之后,顧氏也并沒有過去說什么。 卻不知為何本來只是受驚發(fā)涼的女兒,在回到家沒過當(dāng)夜就燒得昏迷不醒,顧氏和丈夫當(dāng)即慌神。 顧攀也不管是不是半夜三更,穿上衣服就騎上馬到鎮(zhèn)里請大夫。 大夫沉靜地診過脈,卻搖搖頭給他們一個“盡人事聽天命”的回答。 從女兒昏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天三夜,顧氏的精神也早就崩到極限。若是翩翩還不醒,她豁出和娘家撕破臉也要去找大嫂算賬。 幸好,幸好,她的翩翩挺過來了。 顧明月把一小碗玫瑰露喝完,在娘親喜極而泣的嘮叨中,剛醒來時那點迷糊勁過去,余光打量過四周情景,見都是自己極為熟悉的東西擺設(shè),心中很快清明起來。 自己,應(yīng)該是回到了爹娘都還好好活著的時候。 見女兒一副恍惚的樣子,顧氏緊張問道:“翩翩,是不是還感覺哪里不舒服?”她緊接著又道:“你爹去帝京給你請大夫去了,這時間應(yīng)該也快到了,我兒一定會沒事的。” 這最后的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顧明月看出顧氏的擔(dān)心,蒼白的嘴唇緩緩勾出一個笑容,“娘,我感覺很好。有點餓了,想喝米湯?!?/br> 顧氏又拿著手絹抹眼淚,自責(zé)道:“是娘糊涂,我們翩翩兩三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怎么能不餓呢?灶上有香米粥,翩翩等著,娘就取來?!?/br> 顧氏說著已經(jīng)踏出房門。 顧明月看著因為她的一句話便著急去給她端米湯的娘,心中有一股溫暖的幸福在鼓動。 她明明擁有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啊,疼愛她的爹娘,三歲時就懂得藏著好東西給她吃的弟弟。這樣的家人,就是拿金子也不換。 顧氏很快端著一個青花瓷碗來到床邊,她的臉上這時已經(jīng)帶上笑容。 坐在床沿,扶起女兒靠到懷中,顧氏小心而耐心地舀著米湯送到女兒嘴邊。 “娘從早晨就洗米放在鍋子里單獨給翩翩溫著的,這是你大舅送來的香米,好喝嗎?” 聽著顧氏的絮絮叨叨,顧明月乖巧點頭,回答時聲音還有些發(fā)虛:“好香?!?/br> 顧氏臉上的笑容更多,心中一直吊著的大石也緩緩落地。 這時院子里響起一陣馬嘶聲,緊跟著就是朝顧明月閨房而來的腳步聲。 “她娘……”粗獷的漢子一進(jìn)門就喊,聲音卻壓得很低,當(dāng)看到床上已經(jīng)醒來的小閨女時,之前的話也忘了,顧攀急急兩步就來到床邊,手中還不忘抓起剛剛跟進(jìn)門來的白胡子大夫。 “翩翩,醒了?”他欣喜地問道。沒等女兒回答,一把就將大夫拽過來,急道:“盧大夫,快給我家翩翩看看?!?/br> “莽夫莽夫”,盧大夫氣得胡子直翹,趁勢甩開這莽漢子的手,慢悠悠整整衣衫,才對顧明月道:“丫頭,把手伸出來。” 顧氏放下碗,扶著女兒在床上躺好,把一截白嫩嫩的手腕平放在床邊。 盧大夫不禁搖頭,行醫(yī)幾十年,還從沒見過這么疼女兒的夫妻呢。 沒有多說什么,他抬手按脈。 一番診斷,盧大夫?qū)⑹质栈兀瑢M目關(guān)切地朝他看來的夫妻兩個說道:“小丫頭除了有些脾濕體虛,什么大礙都沒有。你這漢子把情況說得那么嚴(yán)重,我還以為是什么急癥呢?!?/br> “慢慢養(yǎng)著就好”,他搖搖頭,看這小丫頭一副身嬌體弱的樣子,真要說有什么病,那也是被這夫妻兩個給嬌慣的了。 “可是,大夫,我家翩翩昏迷了兩天三夜,鎮(zhèn)上的王大夫說……” 見老大夫因為丈夫的話板起臉來,顧氏忙截斷道:“沒事就好,我們夫妻也是擔(dān)心女兒,您能不能再好好品品脈,好歹開張方子?!?/br> 盧大夫險些被氣笑了,還沒見過沒什么大礙也想吃藥的。 他抖抖袖口,對床上從剛才就睜著一雙忽靈靈的大眼睛在看他們的顧明月道:“丫頭,把另一只手伸出來,爺爺再給把把脈?!?/br> 顧明月笑笑,一雙眼睛幾乎彎成月牙,很是安靜乖巧地把另一只胳膊伸出來。 見此,盧大夫也不禁微微一怔,這丫頭身上的沉靜書香氣質(zhì),可是好些大戶內(nèi)院的小姐都比不上啊。 盧大夫在帝京還是有幾分名氣的,因為精于養(yǎng)生之道,日常也出入過不少官家內(nèi)院,見過的官家小姐自不在少數(shù)。 “小丫頭平常愛看書嗎?”對于乖巧的女孩子,盧大夫也生出幾分憐愛,一邊把脈一邊和藹地問道。 顧明月看了眼旁邊的爹娘,回道:“不看?!?/br> 雖然只有兩個比較生硬的字,但輕細(xì)嬌柔的聲音讓人更忍不住要好好呵護(hù)她。 盧大夫臉上輕松的神色,卻在脈象中沉下來,片刻后他收回手,又把另一只手腕重新把過,轉(zhuǎn)向顧家夫妻兩個道:“丫頭心臟不太好,這種病也沒有什么藥好治……”看到夫妻兩個瞬間焦急起來的表情,他緊忙道:“慢慢調(diào)養(yǎng)著,三五年也就過來了。不過你們切忌,不可讓丫頭情緒波動太大,飲食上也務(wù)必精細(xì)?!?/br> 顧家夫妻連連點頭,如得圣命。 顧攀很快引著盧大夫去外間寫藥方,顧氏看到床上依舊安安靜靜眉目間染著幾分笑意的女兒,強(qiáng)忍著眼淚坐到床邊,細(xì)細(xì)抿過她的額角,輕聲安慰道:“翩翩不要怕,咱們以后就好好養(yǎng)著。” 顧明月抱住顧氏的腰,嗅著母親衣服上的清香,低低嗯了一聲。 …… 顧明月醒來的時候是下午申時左右,喝過藥又睡了一覺,再次睜眼時,外面的夕陽正透過窗欞照到床榻邊上。 她剛想起來,房門就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 還掛著青布書包的藍(lán)衫小少年掂著步子走進(jìn)來,和顧明月的眼睛對上時,他低低歡呼一聲,拽下書包就跑到床邊,小心扶住她道:“jiejie,你真的醒啦?你起來要做什么,告訴熠兒,熠兒幫你。娘說你現(xiàn)在還不能下床,得好好養(yǎng)著?!?/br> 弟弟的神情是那么輕松活潑,話像豆子一樣嘎嘣往外蹦,顧明月忍住猛然看到弟弟時那絲酸澀,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jiejie沒事了,想出去看看夕陽,熠兒扶jiejie去嗎?” 顧熠看看外面橘黃色的陽光,又看看單薄得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的jiejie,搖頭道:“jiejie,你要聽話,過兩天身體恢復(fù)了才能出門?!?/br> 顧明月逗他,“可是jiejie一個人在房間里很無聊哎。” 顧熠絲毫不覺得這是什么問題,拍拍小胸脯道:“我讀書給你聽?!?/br> 顧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