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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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的確是個無可非議的清官,但他能忍受三十年如一日的清貧生活,卻不代表衙門里的其他官員也能。 而徐大人又是個能和平和稀泥就和稀泥的性子,早年他精力充沛時還好,文書、主簿和一應捕快都不敢有什么動作,這幾年,還不都是能貪就貪。 這些都是花鑲這些日子出門后問到的,其中又以張文書最肆無忌憚,所幸文書雖然在朝廷編制內(nèi),但卻是不入品流的,他的進退,全憑知縣的一句話。 花鑲已經(jīng)決定,再招一個文書,慢慢架空張文書,然后把他給踢出去。 “大人,這邊請。” 中年男子小心地在前面帶路,時不時提醒一句,不過幾分鐘,他們就走到了一個栽著兩顆椰子樹的小院兒。 院子里有兩個婦人,一個略年輕,一個已經(jīng)是中年,兩人都穿著灰撲撲的寬大衣衫,頭發(fā)在腦后梳成一個髻子,讓她們更顯老態(tài)。 這兩個婦人正在曬魚干,聽到腳步聲,那中年女子抬頭看了一眼,便放下手上的魚干對外面道:“有客人來了?” 海大忙道:“什么客人,這是大人,快過來見禮?!?/br> 聽到這話,中年婦人和年輕婦人都驚呆了,一時間不敢上前。 花鑲道:“不必多禮了,我來就是想和你們了解一下生活情況,禮來禮去的我今天下午就走不成了?!?/br> “這是我的妻子,這是我的大兒媳”,海大一面應是,一面介紹了這兩個婦人。 花鑲跟她們點點頭,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噗通噗通相繼跪下。 花鑲以為已經(jīng)免禮了,不由很是無奈,便說道:“快請起吧?!?/br> 海大妻子聞言,忙拉著兒媳婦站起來,有些慌張道:“大,大人,屋里坐,民婦,去給您倒水?!?/br> 海大引著花鑲到正屋坐下,海家的這間屋子,和花鑲之前看到過的很多家都一樣,正面放著張桌子,兩邊還有沒隔斷的側(cè)室,一邊放著床,一邊擺了些籮筐雜物之類的。 花鑲問起他們的收成,日常能不能吃飽,有些拘謹?shù)暮4鬂u漸放松下來,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雖然很亂,花鑲也不打斷他,聽到有用的就記下來。 大約又過了一會兒,海大妻子端著一碗水過來,放下后連句話都沒敢多說就轉(zhuǎn)身走了,但很快的,她又端著個擺了一串香蕉的盤子進來。 海大起身接過,放到花鑲面前:“這是我們村里的一種野果,大人嘗嘗。” 花鑲在青州時就吃過海外運來的香蕉,沒想到此處的人竟然都稱之為野果。 香蕉到中部地區(qū),就是很貴重的一種水果。 而聽海大這話里的意思,他們并不知道這點。 花鑲掰了一根,剝開皮嘗了嘗,香甜綿軟,一點都沒有野果的澀,除了個頭有些小,完全沒有毛病。 看來雖然在本地人眼中,香蕉是野果,但已經(jīng)被他們給馴化了。 “這種水果在中部很值錢,我看禹州府這個也不多,你們村里怎么不多種些,也好增加收入?!被ㄨ傉f道。 海大笑道:“咱們這里靠海,三五年的也會有一輛艘大船經(jīng)過這里,那時候就有人這么說過,但也有人說更南邊的小島上很多這樣的果子,還長得特別好。我們都不敢試?!?/br> “再說,這個野果我們也都不知道怎么種?!?/br> 花鑲點了點頭,知道不能一口氣吃個胖子,這個香蕉推廣的難度比甘蔗還要大,慢慢說吧。 正說著話,外面?zhèn)鱽硪魂囆[聲,海大的臉色突然變了變,他趕緊站起來,告罪一聲就往外跑。 “鬧什么,都鬧什么?” 花鑲聽到海大十分惱怒的喊聲,跟旁邊的喬樹示意一眼,喬樹便走了出去,花鑲則來到門口,遙遙看著。 海大家門口聚集的這些人大約有四五十個,而衙門登記的簿子,這個村子男女老幼不到二百口,這樣子,是整個村子里的成人都出動了。 遠遠的,花鑲聽見有人說:“自從十幾年前不讓我們祭祀,海神就拋棄了我們,外出打漁就總有人被海風吞噬,這一年我們村已經(jīng)死了三個年輕人,村長,我們還是恢復祭祀吧?!?/br> 花鑲皺眉,這時候喬樹跑了回來,低聲道:“大人,他們想要恢復人祭。” “怎么祭?” “用八歲以下的童女”,喬樹說道,臉色一陣慘白,“有好幾個人,都要主動獻上自家的女兒去侍奉海神?!?/br> 花鑲聽罷,忍不住罵了一句,直接走了出去。 這時候,海大正在勸說村人:“徐老大人早年說的你們都忘了,誰再敢提拿人祭祀,就把人抓到縣牢里?!?/br> 一人喊道:“抓就抓好了,三個兒子只剩了一個,再去一個,我們?nèi)胰硕疾挥没盍?。?/br> 花鑲問道:“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命了?我再問問你們,先前拿人祭祀的時候,你們村里就沒人死過?” 這些著急的人靜了靜,有些人在想,另一些人卻直接反駁道:“你是誰,憑什么管我們村的事?” 海大急忙踢了那人一腳:“住口,這是新來的花大人?!?/br> 這人卻是個膽大心細的,瞅了花鑲一眼,說道:“我只知道徐大人,她說是大人就是大人了?” 花鑲說道:“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縣牢免費住兩天?!?/br> 這人立即低下頭不敢說話了,其他人也不敢再說祭祀的事,海大又說了兩句,就讓他們都回家去了。 花鑲對海大道:“人祭絕不能恢復,否則你和你們這個村子的人都去縣牢待著。” 海大愁眉苦臉的點點頭,沉默了會兒,說道:“小人有個小兒子,去年才成年,跟我出海打漁,卻在風浪中沒了。大人,祭祀真的沒用嗎?” 花鑲都想踹他一腳,村長是一個村子的領頭者,最基層的官員,聯(lián)通上下的關鍵一環(huán),他都對祭祀持信任態(tài)度,更何況其他的百姓了。 “只有野蠻未開化的地方,才會有傷害同伴祭祀神明的方法”,花鑲看著海大說道:“你好好想想,以前祭祀的時候,就沒有人喪生于風浪中嗎?” 海大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說道:“有的年份管用,有的年份不管用?!?/br> “整天居于海邊,不想著了解她的自然規(guī)律,卻要把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投入海中求心理安慰,你們一群八尺高的漢子也真是夠夠得了?!?/br> 花鑲的面上帶著幾分厭惡,海大被說的不敢抬頭。 花鑲又問:“這周邊的村子,還有多少有過這些惡習的?” 海大老實回道:“靠著海邊的這一片都有?!?/br> 花鑲知道,僅憑自己三言兩語,這些急于從“海神”那兒索取安全感的人不會聽,說不定還會有人偷偷拿小女孩祭祀。 而她也不可能派人時時刻刻看著這些人。 對于花鑲來說,海神很大程度上是個浪漫猜想,但對于這些靠海吃飯的人來說,海神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她敲著手想了好一會兒,對海大道:“你有沒有想過,海神是神明,能缺婢女使嗎?整個海里的蝦兵蟹將,是不是都是祂的婢仆?” 海大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個理兒,別說海神了,就是縣里的大戶人家,恐怕都看不上他們這些漁民家的女兒。 “那,那該怎么辦?”海大問道。 花鑲對海大的反應有所預料,但還是十分失望,以后必須把這些腦袋不明白的村官都換下來,眼下這事,卻是堵不如疏。 “人都喜歡熱鬧,神也一樣”,花鑲繼續(xù)忽悠,“你可知在中部,每年都有特定的廟會,在廟會時人們會請戲班唱戲、供奉三牲,恭請神明下降娛樂,因此他們常年都是風調(diào)雨順的?!?/br> 不知道中部百姓生活情況的海大聽得滿心信服,心里對于以往村民們明明都祭祀了卻還是有人在海浪中喪生的事實有了解釋。 因為海神并不喜歡他們奉上的祭品啊。 海大又為難道:“但是請戲班子,我們村里人的錢都加起來也請不起?!?/br> 花鑲說道:“你就不能轉(zhuǎn)轉(zhuǎn)腦子,縣里只有那一個戲班子,是供人聽的,他們唱的能入得海神耳?你去把這附近靠海的幾個村子都通知一聲,五日后乃是八月十五,就定這日在你們幾個村子的中點舉行一個大型廟會。戲本子本官親自寫,明天就給你們送來,出演者找你們這些村子里長相姣好的男女,如此才能讓海神看到你們的誠心?!?/br> 此時,海大已經(jīng)不止是信服,而是十分十分信服了,他聽人說過,當官的都是天上的星宿,那縣太爺親自寫的戲本子,海神肯定更喜歡。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這話傳達到周邊村子”,海大直拍著胸脯保證,眼睛里都是對未來期望的神采。 花鑲搖搖頭,沒再回海家,叫上喬樹,牽馬離去了。 而他們剛一離開,海大就喊來村里人,把大人剛才所言,一一告知,這一下子,聽的整個村里的人都熱血沸騰的。 一個老人道:“咱們怎么就沒想到呢,當初好幾個年頭祭祀了還是會在出海時遇到大風浪,原來是海神不缺丫頭使喚?!?/br> 又有人道:“聽說當官的大人都是天上的星宿,咱們大人說得肯定對了,還是快點去跟其他村子里說一聲吧,別再送個黑丫頭觸怒了海神大人?!?/br> 花鑲趕回縣城時已經(jīng)入夜,叫開城門后也沒下馬,直接騎著到了縣衙。 用了半晚上的時間,花鑲寫了一本言語特別簡單好記的戲本子,在這本子里,她填充了許多人定勝天的信念,還穿插了不少當初來禹州時在船上聽付管事說過的一些分辨海上天氣的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