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第49章 觀景臺 知道九千歲也是第一次來, 沈郁耐心地跟他解釋著: “下面是飲酒作詩的環(huán)節(jié),也是詩會的重頭戲,九千歲以前沒來過, 所以不知道規(guī)則。等會兒眾人都要移步去寒泉庭那邊, 擊鼓傳花,花傳到誰手上, 誰就要作一首詩, 十個鼓點(diǎn)之間作不出來的人,就要罰酒三杯?!?/br> 九千歲有些好奇,“那怎么才算贏?” “撐到最后只剩十人便算贏,再由國公夫人出題,十人各作一首, 所有人都可以參與投票, 票數(shù)多者便獲勝,可得國公夫人一件好彩頭。往年有酒量不佳者, 一輪就出局, 也有人千杯不倒者,靠著酒量闖進(jìn)決賽?!?/br> “不過今年規(guī)則改了,至少得作三首詩才能進(jìn)決賽, 光靠酒量也不行?!鄙蛴粽f完, 又補(bǔ)了一句:“不過最后得勝者向來沒什么意外,都是晏世子?!?/br> 鳳千瑜點(diǎn)點(diǎn)頭, 對林晏留了心,“那你呢?” “我嗎?”說起這事沈郁也有些尷尬,她還沒有在詩會上討到過彩頭,“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鳳千瑜笑了笑, 耳邊的頭發(fā)垂落下來,喝了幾口酒連眼神都帶著一絲迷離,“沈大人認(rèn)真起來,只怕也不比他們差多少?!?/br> 這話聽進(jìn)沈郁心里,莫名有些高興,她笑著跟九千歲碰了酒杯,兩人倒是聊了起來。 等到作詩環(huán)節(jié),眾人都陸陸續(xù)續(xù)起身,躍躍欲試地去寒泉庭占位置,大家都知道越前面的位置露臉機(jī)會更多,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去搶占前排,巴不得第一個就點(diǎn)中自己,為了個位置也是擠破了腦袋。 往年沈郁都在后排,因?yàn)樗龜D不上去,等輪到她這里的時候,前面已經(jīng)淘汰很多人了。 羅褚本來還想跟著鳳千瑜多看會兒熱鬧,結(jié)果九千歲回頭瞥了他一眼,眸色飽含深意,羅褚立馬會意,“沈大人,我要去搶位置了,勞煩你帶九千歲去觀景臺?!?/br> 他說完就跑了。 沈郁:“誒?” 她怎么不記得羅大人是愛出風(fēng)頭的人? 沈郁本來也不著急,想著九千歲沒來過,也不認(rèn)識路,便帶著他過去。她都還沒開口,只剛起身,對面的晏世子就走了過來,他搖著扇子風(fēng)度翩翩道:“九千歲,你是第一次參加詩會,不熟悉路,就由我來帶路吧。” 九千歲對誰都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樣,甚至都沒看林晏一眼,沒接受,也沒拒絕。 林晏帶著鳳千瑜來到觀景臺,安排在國公夫人的旁邊,國公夫人還特意起身向九千歲行了禮,她雖有誥命在身,也是不及這九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曹國公來了都得向他行禮。 觀景臺多為女眷,大多都是跟著自家父兄來湊熱鬧的,也有想為自己覓得如意郎君的,觀景臺上看得清楚些。那當(dāng)中就有跟曹靈之相熟的那幾家女子,尤其是傅雅兒,一見沈郁上來,就冷著臉瞪了她一眼。 沈郁摸了摸鼻子,感覺有被冒犯到,她等九千歲落了座,安頓好了,就等著林晏一起離開。她剛轉(zhuǎn)身就被什么給拽住了,一回頭,就看到九千歲半撐著腦袋,拽著她的玉佩,拽了好幾次,硬是從她腰上給拽了下來。 “誒,九千歲。我的玉佩。” 鳳千瑜壓根就不聽,他順勢把玉佩揣進(jìn)了自己懷里,又跟沒事人一樣,悠閑地望著底下的寒潭流水,支著腦袋,喝著小酒,仿佛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眼看著其他人轉(zhuǎn)過頭來,沈郁也不可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他還自己玉佩,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那可是太子爺送的玉佩,她肯定是得要回來的,哎,真是氣死人了。 方才那一幕別人沒瞧見,林晏卻是瞧了個清楚,他甚至還感覺到方才九千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確定那不是錯覺。 等下樓梯之后,林晏忍不住叫住了她,“沈郁,九千歲為何要拿你的玉佩?” 沈郁低聲問他:“你看到了?” 林晏點(diǎn)頭。 沈郁緊張兮兮地問:“還有別人看到嗎?” 林晏沉聲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 “哎呀,晏世子,你有所不知?!鄙蛴纛H為苦惱地嘆著氣,假裝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我得罪九千歲了,他報復(fù)我?!?/br> 林晏顯然不信,“那衣服怎么說?” “那……當(dāng)然是巧合了?!鄙蛴魮u著扇子,就是站在寒潭邊上都熱得很,心里完全冷靜不下來,“晏世子你想,皇太后賞給我的料子,是不是皇上賞的?九千歲的料子,是不是也是皇上賞的?這就說得通了,一切都是巧合啊?!?/br> 林晏本來都沒懷疑什么,聽完她的解釋,頓時就更懷疑了,黑著臉道:“沈郁,你每次撒謊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自己都不知道嗎?不愿意說就算了?!?/br> 他說完就走,沈郁趕緊跟上去,還想解釋,結(jié)果被羅褚叫住了,“沈大人!快來這里,我給你留了位置!” 他今兒一來就對沈郁有點(diǎn)過分熱情,現(xiàn)在還笑得一臉不懷好意,一看就是別有用心。林晏不放心沈郁過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硬是讓她跟著自己走。 羅褚失望地?fù)u了搖頭,他還特意給沈郁留了位置呢,太可惜了。他抬頭朝觀景臺看過去,雖然看不清九千歲的神情,但是大抵能看出他不太高興了。 哎,怪他沒留住沈大人。 這里視線絕佳呢。 林晏拉著她來到最后邊,郁郁蔥蔥的樹木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觀景臺都看不到這邊了。 沈郁扯出自己的袖子,笑道:“晏世子,你怎么跑這么后邊,那看臺上的小姐們都看不到你了?!?/br> 林晏冷哼了一聲,倚著欄桿坐下,別過頭也不想看她,“看不到更好?!?/br> 觀景臺確實(shí)看不到這邊,至少九千歲和國公夫人正對的視線是看不到他們的。大家只看到林晏扯著沈郁的衣袖,隨后進(jìn)了樹蔭之下,就再也看不到后續(xù)了。 但是看不到,更引人遐想。 這一切都被觀景臺上的眾人看進(jìn)了眼里,有一大半都是為林晏而來的姑娘,氣得直跺腳,還有幾個眼里含淚,傷心欲絕。 晏世子那可是她們心中的姣姣明月,是不允許被玷污的,怎么可以去拉沈郁的衣袖? 包括曹靈之在內(nèi),面色都白了幾分。 當(dāng)年晏世子在詩會上一舉成名的時候,她就在現(xiàn)場,她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了林晏,每年詩會都會央求著母親帶自己過來。 以往國公夫人擔(dān)心她太過癡纏,愣是不讓她來,今年好不容易應(yīng)了她一次,她本來歡歡喜喜等著看晏世子技驚四座,可誰知道才剛坐下來,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林晏,竟然與沈郁這般親密。 她頓覺心頭酸楚,就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了一塊血rou。她自小錦衣玉食,什么都要最好的,眼里容不得半點(diǎn)沙子,一想到她喜歡的人,有可能喜歡著別人,就忍不住鼻子發(fā)酸。 國公夫人活了這般歲數(shù),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徹,她轉(zhuǎn)頭輕聲勸慰著曹靈之:“靈之,收拾一下情緒,莫要人前鬧了笑話?!?/br> 曹靈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算端莊地起身,“母親,風(fēng)大吹花了臉,容靈之下去補(bǔ)個妝?!?/br> “去吧,行止陪著你meimei?!?/br> 曹行止也起身,隨曹靈之下去。剩下三小姐乖巧地坐在國公夫人身邊,小聲道:“母親,您覺不覺得羅褚大人是個有趣的人?” 國公夫人也是沒想到她會看到羅褚,笑著搖了搖頭,“羅大人可是俞都最不管事的官了,不過他這人確實(shí)還算有趣……”她說完,又想到九千歲還在旁邊,并未過多言語。 那羅褚,可是九千歲至交。 鳳千瑜淡淡地喝著酒,周圍發(fā)生了什么他并不感興趣,只是看向林晏的神情分明有些冰冷,看得周圍人吱都不敢吱一聲。 曹行止跟著二meimei走下臺階,見她忽然停了下來,有些奇怪:“靈之,你不是要去補(bǔ)妝嗎?” 曹靈之這才抬起頭,眼眶都有些發(fā)紅,“大哥,你還記得我方才跟你說的沈郁嗎?” “我記得,怎么了?” “晏世子好像喜歡她……”曹靈之話說到一半,又忍不住難過了起來,“大哥,我也要參加詩會,我也要和晏世子站在一起,若真要比起來,我不信我比不過她……” “meimei別哭了?!辈苄兄馆p聲安慰著她,想到母親最恨不識大體之人,又有些擔(dān)憂:“靈之,母親肯定不愿你下去拋頭露面,要不等詩會結(jié)束之后,大哥再帶你去找他。” 曹靈之一刻都等不下去,提著衣裙就要下去,“大不了回去罰跪祠堂?!?/br> 曹行止阻止不了她,只能惴惴不安地回到樓上,國公夫人問他:“靈之哪去了。” 他猶豫著還不知道怎么開口,就遠(yuǎn)遠(yuǎn)瞧見曹靈之提著衣裙,不知從哪找了一個面紗戴上,就往晏世子那邊去了。 別人認(rèn)不出曹靈之,國公夫人卻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她冷聲道:“胡鬧!去把你meimei叫回來!” 曹行止也是有苦難言,只能又下去找曹靈之,旁邊的傅雅兒見狀,眼珠子一轉(zhuǎn),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趕緊跟著下去。 “曹大公子,你等等我。” 曹行止見她跟過來,頓時就不高興了,“這是我家的事,你跟來做什么?” 傅雅兒知曉他清高,看不上自己,只能討好地笑道:“我去勸勸靈之jiejie?!?/br> 曹行止想到自家meimei那倔脾氣,是萬萬聽不進(jìn)自己話的,還不如帶上傅雅兒,讓她去說幾句軟話,指不定還有些作用。 “行,你過來吧。” 第50章 傳花 詩酒會友終于要開始了。 鼓聲響了起來, 點(diǎn)燃了詩會的高潮,花球在人群之間快速傳動著,中間還傳著掉進(jìn)了寒潭里。有人下去撿, 剛碰到傳花鼓點(diǎn)就停了下來, 他爬上欄桿,完全沒有準(zhǔn)備, 慌忙之中作了一首打油詩, 也算蒙混過關(guān)。 剛開始一般都沒什么好看的,大多都是嘩眾取寵或者起哄之人,要等淘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高手之間的對決,那才叫精彩。 沈郁伸長著脖子看熱鬧, 瞧著前面那書生卡住了, 十個鼓點(diǎn)一到,自罰三杯酒, 直接給自己喝暈了過去, 淘汰出局。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跟林晏說著話:“就這酒量,還來參加什么詩會?!?/br> 她說完傻笑著看著他, 等著他回話, 結(jié)果林晏理都沒理她,就坐在泉水邊上打水漂, 還在為剛才那事生氣呢。 沈郁識相地閉上了嘴。 觀景臺上的姑娘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私底下都在對在座的才子們評頭論足,誰幾斤幾兩重都掂量得清清楚楚,說來說去,還是覺得晏世子最好, 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哪家姑娘。 鳳千瑜喝了一會兒酒,捏著酒杯的手十指纖纖,忽然道:“這里視線不好?!?/br> 周圍的貴女們連忙噤了聲,生怕自己擋住了九千歲的視線,都盡量往后邊挪。就連國公夫人都問他:“九千歲要不坐這邊?這邊視線要好一些?!?/br> 鳳千瑜點(diǎn)頭,起身走了幾步,選了個特別靠左的位置,正好能瞧見方才看不到的地方,安心地坐下了。眾人不知所然,全都面面相覷。 感嘆九千歲的心思太難猜。 另一邊曹行止追上了曹靈之,攔住她不讓她過去,“靈之,母親讓我?guī)慊厝??!?/br> “我不回去?!辈莒`之倔強(qiáng)地堅(jiān)持著,“我?guī)Я嗣婕?,別人認(rèn)不出我,大哥不用擔(dān)心我丟了國公府的臉?!?/br> “靈之,大哥不是這個意思,你現(xiàn)在是沖動了,可你有沒有想過后果?不如從長計(jì)議,等詩會結(jié)束,大哥帶你去找他都行?!?/br> 曹靈之紅著眼,反駁道:“當(dāng)年我喜歡他的時候,母親就說我只是一時沖動,讓我冷靜兩年。我也聽了她的話冷靜了兩年,可是結(jié)果如何?我還是忘不了他,可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如果現(xiàn)在不去,以后再想沖動,連沖動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曹行止勸不住她,連忙推了推傅雅兒,“你來說幾句,快幫我勸勸她?!?/br> 傅雅兒本就恨不得曹靈之跟沈郁打起來,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好好替她出一口氣,哪還會勸住她。她俯身在曹靈之耳邊說了些什么,曹靈之突然就紅了眼睛,情緒激動地推開曹行止就沖了出去。 “靈之!” 傅雅兒也趁亂跟著曹靈之跑了,跑到人多的地方,曹行止礙于面子,并不敢聲張,只能在遠(yuǎn)處焦急地看著她們。 傅雅兒暗自竊喜,這下可不怪她,是沈郁不長眼,非要跟國公府的二小姐搶人。她方才跟曹靈之說沈郁和林晏是青梅竹馬,她跟太子爺退婚就是為了和林晏在一起,曹靈之聽完果真忍不住了。 晏世子就在眼前,曹靈之反而有些不敢過去,林晏并不認(rèn)識她,她該如何表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