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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與太子爺退婚之后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他說完又笑了起來,仿佛剛才說的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仰頭喝了一口酒,聲音有些柔柔的,“小宮女,你為什么不怕我?!?/br>
    沈郁覺得奇怪,“我為什么要怕你?”

    他聽完又笑了起來,他今日好像笑得格外得多,沈郁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眼里根本看不到她,連話就都懶得回她一句。

    鳳千瑜喝著喝著,有些醉意,靠在邊上的石塊上,微微憩了一會兒。

    沈郁剝著板栗,瞧著睡在她面前的人,一點防備都沒有,面具松松垮垮地綁在腦后,伸手一拉就能解開了,就連他腰間的長劍都滑到了地上。

    這九千歲的心還是一如既往地大。

    就不怕她起了什么歹心嗎?

    沈郁忍不住起了歹心,伸長了脖子,想看一看松垮的面具底下究竟藏著怎樣的容顏。

    他半側(cè)著身子,從她看過去只看得到他的眉峰,視線往下移了一點,他松垮的官服底下竟是露了鎖骨出來。

    沈郁瞬間就紅了耳根,趕緊收回視線,怎么感覺自己像個趁人之危的流氓一樣。

    她趕緊剝完盒子里的板栗,給他放到蓋子里,收拾好東西,提上食盒就跑了。

    跑到半路忍不住回了頭,瞧見鳳千瑜這般毫無防備的樣子,又覺得把他就這樣扔在這里不太道義。

    罷了罷了,這宮里誰敢得罪他?

    沈郁趕緊提著食盒就跑了,一路踩著亂石,腿腳麻利得不行。

    微風(fēng)吹著蘆葦蕩漾,也同樣吹著鳳千瑜的發(fā)絲飛舞,他微微睜開眼睛,瞳孔中一片冷靜,仿佛方才的醉意都不過是一場錯覺。

    他望著遠處的溪流和蘆葦,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好似生出了些許孤寂之意。這么多年他都是這樣一個人過來的,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知己,更沒有親人。

    鳳千瑜伸手,端起身側(cè)裝滿板栗的蓋子,把它輕輕放在腿上,一顆一顆地慢慢吃著。

    他吃得很認真,一顆也舍不得扔。

    第30章 煩悶   他總是這樣愛欲生,恨……

    祁夙凜來到金華宮,陪瑤皇后用了午膳,本來也是和和美美無風(fēng)無浪的,結(jié)果他就出去拿了個東西,回來就瞧見金滿枝出現(xiàn)在院子里。

    她穿著粉色的衣裳,不是賞花,就是撲蝶。這到底是話本子看多了,還是旁的人教了點什么,盡起了些見不得人的歪心思。

    他快步穿過院子,假裝沒瞧見金滿枝,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給叫住了。

    金滿枝就這樣眼巴巴地看著他走過去,嬌滴滴地叫了好幾聲,他理都不理人家。

    太子爺進殿,朝著瑤皇后行了基本的禮,趕緊就把自己的心里話都給抖了出來:

    “母后,你叫兒臣過來就是為了金滿枝?兒臣忙于朝事,沒那么多時間做這些無聊的事,您下次若還是為了這事叫兒臣來,那兒臣以后就不來了……”

    瑤皇后剪著花枝,等他竹筒倒豆子全部倒完了,才抬頭正眼看了他,“什么才是不無聊的事?跟一群宮女踢蹴鞠嗎?”

    祁夙凜一時語塞,梗著脖子不認此事,“兒臣是過去看望太后的,偶然遇到了沈郁?!?/br>
    “以前怎么不見你跑這么勤,現(xiàn)在退婚了,倒是眼巴巴地跑過去了?!爆幓屎筝p哼了一聲,她自己生的兒子,她比誰都了解他,“你小時候就是這樣的性子,什么都要搶,真搶到手了,又不喜歡了,扔了吧,心里又還惦記?!?/br>
    太子爺被她說的有些別扭,他想辯解自己沒有,可是跑去退婚的是他,現(xiàn)在后悔的也是他,真是叫皇后給說中了。

    可隨后一想,他不喜歡的還能強塞給他不成?頓時又變得理直氣壯,“兒臣又不喜歡金滿枝,除了一張好看的臉,看不出有什么腦子?!?/br>
    瑤皇后冷哼了一聲,“那沈郁倒是個有腦子的,當(dāng)初又為何哭著鬧著要退婚?”

    祁夙凜當(dāng)真是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本宮丑話說在前頭,不管你是娶金滿枝,還是娶銀滿枝,都絕不可能再是沈郁。婚是你自己要退的,你總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zé)?!爆幓屎髮⒒ㄅ柽f給身側(cè)的劉姑姑,橫眉冷對著他,“不要自己說出的話,最后打了自己的臉?!?/br>
    祁夙凜沒吭聲,他心想,當(dāng)初所有人都不同意他退婚,他還不是把婚給退了。以后他要娶誰,還不是想娶誰就娶誰?別人還能綁了他去拜堂成親嗎?

    金滿枝在丫鬟的陪同下,邁著小步慢慢走了進來,她不好意思去看太子,只俯身朝著瑤皇后行禮,“滿枝見過娘娘?!?/br>
    祁夙凜感覺再待下去都有點窒息,朝著瑤皇后行了禮,“兒臣有事,就先走了?!?/br>
    他說完扭頭就走。

    留下金滿枝眼巴巴地望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含著一雙淚目,撐著丫鬟們的手,勉強支撐了住。

    瑤皇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低垂著眉眼喝茶,對誰都是這般不冷不淡的態(tài)度,“太子性子就這樣,需要慢慢磨?!?/br>
    金滿枝心里有些委屈,她雖比不得太子爺金貴,可自小也是金枝玉葉被嬌寵著,哪里知道會如此不受待見,“娘娘,這可要磨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太子爺連話都不愿與我說……”

    她如今對太子爺是三分的敬仰,還剩下七分的懼意,她真有點不敢跟他搭話。

    瑤皇后放下茶杯,抬起眼瞼,目光淡然地看著她,“磨到沈郁那樣?!?/br>
    “可沈大人磨了這么久,不也退婚了嗎?”

    瑤皇后望著眼前嬌滴滴的人兒,終究是年歲小了,很多事情都看不透,“太子爺是個念舊的人,等你磨出感情來了,還怕他不看你嗎?”

    金滿枝覺得哪有那么容易,可嘴上卻還得順從她:“娘娘說的是?!?/br>
    “去玩你的吧,本宮要歇息了?!?/br>
    金滿枝俯身送走瑤皇后,哪還有心思去玩,平日里在家里連個果子都要別人端,一來到宮里,又是葬花,又是撲蝶,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她走到花園里,小聲跟身邊的奴婢說:“我實在是沒心情跟太子爺周旋了,能不能找個借口回府去?!?/br>
    奴婢被她嚇了一大跳,“小姐,您怎么能半途而廢呢?說不定太子爺心里正念著你……”

    金滿枝一想到他那日呵斥自己的神態(tài),小臉都白了,連忙搖頭,“不去了,不去了?!?/br>
    現(xiàn)在該是九分畏懼了。

    ——

    祁夙凜氣得立馬就要出宮,聽到嵐三提了一句沈郁,想到她在漆梧宮玩得不亦樂乎,自己卻要去與人周旋,頓時氣就不打一出來。

    “嵐三,去漆梧宮。”

    太子爺帶著嵐三氣勢洶洶地來到漆梧宮,沈郁還在與人踢蹴鞠,這怕是都踢了三四場了,累得直喘氣,笑得嘴都咧開了。

    嵐三一心一意找著他的酸菜,雖然全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太子你看!酸菜會傳蹴鞠了!還是用肩膀傳的!”

    太子爺壓根就沒看到酸菜在哪,他倒是一眼就看到了沈郁,她一個轉(zhuǎn)身躲過截球,用膝蓋顛著球,反腳就把蹴鞠踢了進去。

    踢得好!

    祁夙凜差點都要喊出來了,他反應(yīng)過來之后,把微微抬起的手強行放下去,應(yīng)該沒有人看見吧。

    沈郁踢完,瞧見了太子爺,笑瞇瞇地朝著他走過來,“太子爺回來了?”

    她每次這樣笑的時候,祁夙凜都覺得有些難為情,她怎么就不懂得掩飾一下呢?

    “你們一直都在踢?”

    “沒有啊,才剛開始。”沈郁回頭看了一下,明德她們四個大宮女下去準備晚膳了,“皇奶奶不知道你要來,估計沒備你的碗筷,酸菜,你去給明德她們說一下?!?/br>
    酸菜去了,嵐三趕緊也要去。

    祁夙凜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了,“明知道我在宮里,怎么也不差個人來問問我?”

    沈郁也沒掩飾,“這不是想到你在皇后宮里,應(yīng)該不會回來用膳了?!?/br>
    瑤皇后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這宮里人可沒少議論。

    這話倒是堵了太子爺一手,他那剛壓下去的郁悶又浮了起來,“那日你也見過金滿枝了,我對她什么態(tài)度你也知道,今日過去見她也在,我哪有心思留下來吃飯。”

    沈郁聽完,沒吭聲。

    太子爺越想越煩躁,沒聽到她的回話,又覺得像是自己理虧了一般,“我去之前不知道金滿枝也在,我要是知道,我肯定就不會去了。”

    走了良久,才聽到沈郁涼涼地笑了一聲,輕聲道:“太子爺總是這樣……”

    他總是這樣愛欲生,恨欲死。

    教旁人無從下手。

    她那輕輕的嗓音,聽得祁夙凜無所適從,他忽然停了下來,想到自己現(xiàn)在怎么對得金滿枝,當(dāng)初就是怎么對得她,突然一陣酸楚。

    金滿枝的出現(xiàn),是不是讓她想到自己了?

    沈郁回頭朝著他笑了笑,仿佛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太子爺,你愣著做什么。”

    祁夙凜站在下邊,中間隔著四五個臺階,仰頭望著她。她以前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睛里就像有星星一樣,而如今,星星都磨滅了。

    “太子爺?”

    祁夙凜回過神,悶聲踏上臺階,一入殿內(nèi),瞧著沈郁守在皇太后身邊,又想起了那日皇太后與她說的話,還有那道擇婿的圣旨。

    心里就像有螞蟻在爬。

    哎,煩死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皇太后握著沈郁的手,原本還笑意盈盈地說著話,一看見太子爺,就收斂了笑意,“太子怎么沒在金華宮用膳?”

    那金滿枝天天在宮里撲蝶,風(fēng)言風(fēng)語早就傳遍了,都說瑤皇后是有意撮合他們。

    這前腳才退了皇太后指給他的婚事,后腳就迫不及待把丞相的女兒接了進來,這不是打了皇太后的臉嗎?

    祁夙凜一聽就明白了,趕緊表明立場:“孫兒不喜歡在那里用膳?!?/br>
    皇太后面色好了一些,招呼著他入座,給他夾了一塊上好的魚rou,“多吃一點,看你最近公務(wù)繁忙,好不容易才歇息一下,還不對自己寬容一點?!?/br>
    祁夙凜吃著魚rou,心里的憋屈散了一些,至少皇太后心里是有他的,沒有因為這件事與他結(jié)氣,“謝謝皇奶奶。”

    皇太后點點頭,又給沈郁夾了一塊,“讓你好好養(yǎng)傷,你可倒好,天天跑哀家宮里,不是踢毛毽子,就是踢蹴鞠?!?/br>
    “皇奶奶,我的腳已經(jīng)好了?!鄙蛴粽f著說著還看了太子爺一眼,這話也是說給他聽的,免得他又到處跑去宣揚。

    “傷是好了,那哀家讓你考慮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沈郁埋頭吃飯,悶聲道:“孫兒還在考慮?!?/br>
    皇太后問的是擇婿的事。

    太子爺瞬間就感覺,碗里的飯不香了。

    用過晚膳,祁夙凜跟著沈郁一道兒出去,一路上都還惦記著這件事,可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就悶著一路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