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打開門,就看到門外的郝師長,以及上級派來的顧問團。 “有點急事找你,沒影響到你們一家人休息吧?”郝師長笑得一臉和藹,跟符橫云打完招呼,立馬朝他身后看去,“小姜呢?不會是睡覺了吧。” 素來威嚴的郝師長這會兒笑得跟彌勒佛似的。 別提多和藹可親了。 如果說一開始知道紅外探測儀跟姜糖有關(guān),郝師長感慨過符橫云運道不錯,窮山僻壤里挑的媳婦挺拿得出手,但要說多當回事,不至于。 省一機是大廠子,姜糖年紀輕輕能參與到大項目里確實證明她足夠優(yōu)秀。 但參與項目和主導項目亦或者獨立設(shè)計,那是兩回事。 天縱奇才的人,郝師長見過不少,姜糖在她眼里著實不夠分量。 可現(xiàn)在在他眼皮子下搞出了那兩張設(shè)計圖,郝師長已經(jīng)把她放在了和陳秀仁對等的地位看待。 甚至更親近一些,畢竟是他們六十八軍的人嘛。 “還沒,各位先進來吧。”姜糖站在堂屋門口。 郝師長走在前面,陳秀仁和同行另兩位走在后面,進門后小張順手把院門關(guān)上。 陳秀仁視線掃過院子,目光自然而然飄到開著窗的書房里,他視力不錯,將書架上擺著那排書的書名看了個清清楚楚。 最終定格在凌亂的書桌上。 這樣巧妙的設(shè)計,就是在這么不保密的書房里完成的啊。 他眉頭微不可見地擰了一下。 姜糖見到郝師長到來的第一秒便知道,她給出的東西受到重視了,因此格外淡定地給幾人泡了茶。 “小姜啊,這是你畫的吧。”郝師長笑著指了指陳秀仁手里的圖紙,說道:“陳工想跟你聊聊,你有時間嗎?” 雖是詢問,但語氣強勢地對符橫云說道:“我看你們桌上碗筷沒收,是訓練回來晚了還沒吃飯吧?那你趕緊去,放心,欺負不了小姜。不過這碗啊,一會兒你得自己刷咯。” 符橫云無奈一笑,“成,我?guī)Ш⒆樱宜⑼?!?/br> 姜糖接過陳秀仁遞過來的圖紙,看了一眼,笑道:“是我畫的,還有幾張在書房抽屜里?!?/br> “能給我們看看嗎?” “當然?!苯瞧车介T口探出小腦袋的兩個小家伙,微微抿唇,“帶他們到臥室去玩吧,咱們到客廳聊?!?/br> 陳秀仁是科研所的人,按理說搞科研的人不該到這里。 但六十八軍前陣子繳獲了一批裝備,似乎是大洋彼岸支援給南越的,是第幾代不好說,是不是最新的也不清楚,總之比國內(nèi)部隊配備的強,威力不是一個等級。 就近的粵東科研所便派了人過來。 陳秀仁起初還有疑慮,畢竟對木倉械武器這么熟練的人怎么會在部隊帶孩子。 在來的途中他迅速瀏覽了姜糖的檔案,得知她在鄰省軍工機械廠呆過才將這份戒備心放下。 姜糖有心出力,自是知無不言。 邊說自己的想法,邊在紙上勾勒。 陳秀仁跟林天和看著她的動作,心中詫異不減,這姑娘很年輕,但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量非常足,天賦是一等一的好,她作圖的手法很隨意,根本不用輔助工具,但畫出來的線條簡直跟用了尺子一樣,直線曲線,比例大小,一筆就成。 摸慣了木倉械的人,更是一眼就能看明白她改動的零件是哪個部位。 “我拆過繳獲的那把,它的活塞頭和活塞筒配合很松散,所以射擊精度受限,那我將活塞和槍機框分離?!?/br> “所以在調(diào)節(jié)器上開兩個導氣孔也是為了提高精度?” “對,陳先生,林先生,你們覺得導軌長度……” “……” 幾個科研狂人驚嘆不已,不斷拋出新的問題,姜糖應付得游刃有余。 這越是溝通,就越覺得姜糖在部隊照顧家庭太埋沒。 陳秀仁稍加思索,忍不住想給姜糖找點事干:“有沒有想過到咱們科研所為國效力?。俊?/br> 姜糖聞言,跟符橫云對視一眼,笑著回答:“開春得到京市念書,如果以后粵東科研所還要我,那我肯定來。” “哈哈哈哈,好,那我和天和就等著你咯?!标愋闳室残?,還沒有系統(tǒng)學就能做到這般,等真遇到靠譜的老師教,前途無量啊。 “你被哪所學校錄取的?曾經(jīng)教我基礎(chǔ)物理的老師也在京市?!?/br> “航空大學?!?/br> “哦?那敢情好,老師正好調(diào)到航空大學做副校長,四舍五入,咱們就是同門了。” 只要是技術(shù)這一塊,不管民用還是軍事,國外對國內(nèi)實行的都是全面封鎖政策。 武器這方面更是大都從國外購買,雖說國內(nèi)各大研究所也一直沒放棄研究,但基礎(chǔ)薄弱以至于成果不太理想。 而買回來的,很難是對方當前最頂尖的科技,幾乎是被人家淘汰的一批。 就這,還是花了大力氣的。 如今舉國上下,對人才的渴求已經(jīng)到達臨界點了。 姜糖繼續(xù)深造下去,只要路子不走歪,將來成就必然不低。 “好,我這就回去,讓人趕緊制造出來,咱們還需要時間調(diào)試改善。” 姜糖自信,卻不自負。 聽到這話也微笑著點頭:“當然,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咱們還能在目前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改良。” 陳秀仁眸光中的亮光更加炙熱。 跟林天和對視一眼,已經(jīng)等不及將圖紙上的東西制作出來了。 想到這兒,他們已經(jīng)坐不住了,林天和激動地朝著姜糖開口道:“那我們先走了,等制作出來再來找你?!?/br> 說完,一行人匆忙離開。 走到院子門口時,陳秀仁腳步突然停下來,轉(zhuǎn)身,問:“對了,槍械圖的事還要先保密?!?/br> 姜糖點頭,應道:“我知輕重?!?/br> 郝師長把人送走,又派人暗中保護姜糖一家。 因為來時是步行過來的,離開的時候也很低調(diào),附近竟沒人知道這事。 陳秀仁和林天和等人從小院離開后沒有回部隊招待所,而是驅(qū)車回了科研所。 緊接著,科研所一陣人仰馬翻。 次日中午,姜糖剛盯著兩個孩子吃完飯,自己剛扒拉了兩口,就聽到敲門聲。 伴隨著柔媚的女人的聲音。 “賀團長,賀團你在家嗎?” 姜糖挑眉,猜測道:“看來這王老師也沒你說的那么不靠譜,還知道帶著孩子來道歉。” 符橫云笑她:“你想得未必太好了點,王文雅清高,陳猛把她弄到學校去后,就經(jīng)常拿老師身份壓農(nóng)村來的嫂子。你昨天一點面子不講,直接上門鬧得她沒臉,她這會來啊,肯定是想找回場子?!?/br> 姜糖沒好氣睨他,說:“行啊,誰怕誰?她要是領(lǐng)著孩子道歉,我就大度不提了,要是扯東扯西,我還一肚子火呢?!?/br> 符橫云笑。 姜糖再瞪他兩眼,大手一揮:“看孩子去!” 她緩步走去,拉開大門,門外站著一個柔美的女人,一左一右拉著兩個怏怏不樂的小孩。 “王老師,你這是?”姜糖淺笑著。 陳猛跟符橫云分別在兩個團,姜糖本就不愛交際,來往的人除了余秋琴,就沒幾個,只在余秋琴偶爾的抱怨中聽說過王文雅的名字,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王文雅是典型的南方水鄉(xiāng)姑娘的長相,皮膚白嫩,臉盤稍圓,個頭嬌小,比姜糖矮了半個頭。 她笑不露齒:“賀團長在家嗎?” “他沒空,在哄孩子?!苯锹犨@話覺得有趣,什么事非得找符橫云說?嘴角弧度拉得更大,道:“如果是因為昨天孩子打架的事,他已經(jīng)知道了?!?/br> 王文雅又往院子瞥了瞥,看屋里確實沒動靜。 心知對方不打算理會她了,但她早跟幾個交好的嫂子說好,她帶著孩子過來負荊請罪。 就是想讓大伙兒知道姜糖得理不饒人。 她眼眸微動,吸一口氣,明明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但揚起的下巴又泄露了她的心思,仿佛對姜糖低頭是一件多么難堪的事。 “妹子,你昨天劈頭蓋臉把我一通教訓,我當時一不清楚事情緣由,二是被你說懵了,根本沒想到反駁,回頭我問了倆孩子,確實是他們做得不對,明明是好心想陪你家孩子玩玩,沒想到讓兩個小家伙誤會他們要搶東西?!?/br> “但打架,是你家孩子先動手的,妹子你將所有責任推到我家偉子、華子頭上,不太好吧?” “咱們做父母的,千萬不能隨意冤枉小朋友,這樣對他們的成長不利,容易給他們造成心理陰影。作為母親,更作為一名人民教師,我希望你對偉子和華子道個歉?!?/br> 姜糖被氣笑了。 不經(jīng)感嘆,如此不要臉的人可不多見啊。 “大寶,小寶,到mama這兒來!”她也懶得給王文雅留面子,直接把家里兩個小布點喊出來:“王老師,你看看我家孩子多高,再看看你自己的,你怎么說出剛才那番話的?” “看看我家孩子臉上脖子上的傷,再看看毫發(fā)無損的你們家小子,不說好好管教兩個孩子,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對錯是非,倒跑來興師問罪。你這樣顛倒黑白的人當老師,不會教壞孩子吧?還好我家這兩個小的離上學還有幾年,否則放在你手下,好好的苗子也給恁歪了,我得氣死?!?/br> “你,你強詞奪理?!蓖跷柠惏殃悅ダ缴砬?,掀起袖子:“什么毫發(fā)無損,姜糖,你兒子還咬我家小偉了呢,你看看這牙印,屬狗的吧?!?/br> 那牙印淺淺的,皮都沒破。 過了一晚,淡淡泛著青。 “不拿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忽悠人了?”姜糖冷了臉,看了偷偷瞪她的陳偉一眼,指著墻角摔壞的小木車,冷漠道:“看這牙印,確實是我家小孩咬的。你家孩子以大欺小,摔壞了他們心愛的小車,他們就還手了。我孩子小不懂事我承認,難道你家六七歲的也不懂事?” “這車子是他們爸親手做的,不值什么錢,我昨天沒讓你們賠。但我不提,不代表你家孩子習慣搶別人東西,搶不著就發(fā)火搞破壞的事不存在?!?/br> 姜糖眼神銳利地看著兩個垂頭喪氣的小孩。 陳華大一點,被姜糖看得心虛,怯怯地拽著王文雅的袖子說道:“媽,好多人看呢,咱們回家吧。” 王文雅臉上的厲色稍頓,糾正道:“你們是好心幫忙被誤解,有什么怕人看的?” “別怕,媽在,誰也欺負不了你們?!蓖跷难艣_著姜糖說,“姜糖,我聽過你的名字,聽說你是工人出身,不是鄉(xiāng)下村頭光會撒潑的農(nóng)婦,可我看你這不講理的樣子跟那些鄉(xiāng)下來的軍嫂沒兩樣。” 這可是被逼急了。 她在姜糖院子外站了這么久,附近好幾家偷偷看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