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衣不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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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旬沒有將恢復記憶的解藥給蘇妲拉,他只默默的不留痕跡的跟在她身后,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得艱難的去尋找她記憶里那個模糊的人影。 他想看看她,如果她找不到拓跋碩,會不會回去找自己?畢竟她可以回想起來的記憶很有限。她甚至都想不起來拓跋碩的名字。 蘇妲拉孤身一人,從漠寒來到這里歷經了兩個月,途中她遇到的艱辛磨難每每都讓拓跋旬忍不住想現身出來幫她,但他在最后關頭還退了回去。 再等等,等一會說不定她就會想起自己,想回去找自己了。拓跋旬自欺欺人的想。 今日他驀然看到拓跋碩的時候,卻差點忍不住暗算他,好在拓跋碩又走了。但他看到拓跋碩沒看到蘇妲拉就走了后,心里卻又矛盾的生出了一絲悲涼。 你追逐我,我追逐她,他追逐你,注定錯過彼此,注定不能相守。愛情便這樣殘忍的游戲么?洛兒,你好可憐。我們都好可憐。 拓跋旬笑得悲愴,突然發(fā)現拓跋碩竟又走了回來。 拓跋碩很緊張的四處搜尋著地面,仿佛在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他找了很久很久,期間他的手指被乞丐窮人踩了很多次,但他依舊那樣執(zhí)著的搜尋著,仿佛擁擠的人群都不存在。 終于,終于…… 拓跋旬看見他撿起了一把黃色的金刀。 他看見拓跋碩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然后,拓跋碩帶著那種失而復得的滿足微笑表情轉過了身。 蘇妲拉恰好也在柔婉微笑里抬起了頭。 暖黃的空氣里,兩人的眼神就這樣在空氣里不期而遇。 拓跋碩手里拿著金刀,蘇妲拉手中還拿著派粥的勺子。 一切都那樣的熟悉。拓跋碩驀然才想起他初見蘇妲拉時也這樣的場景。 庵廟旁邊的一株石榴樹開得火紅如霞,一樹炫目爛漫。就好像這兩個相視而笑的人。 而這一刻,拓跋旬終于感受到了他們兩人之間堅不可摧的愛情。他悄然掠下了樹,留下一個杏色背影。 洛兒,如果你幸福的,那么,我也幸福的。 拓跋旬的背影最終慢慢模糊掉,那些乞丐窮人亦慢慢模糊掉。 整個世界,只有那兩個人清晰的。 一生一代一雙人,他們,便那注定的一雙人。 愛上一個人,真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 金碧輝煌的回廊間,一名身著碧衣的華貴女子端著一杯參茶盈盈而行。女子鳳髻金泥帶,荷袂金步搖,金玉的光輝襯得她如雪般的皮膚更加的晶瑩剔透。 女子輕輕推開御書房有些虛掩的門,屋內,她熟悉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眼神渺遠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在想的,定然不是她。 女子靜靜在站在門外看他。她發(fā)現男子的身形愈加瘦削了,他的側臉輪廓便也愈加像刀削上去一般棱角分明。 男子微微側了側身,女子于是看見了他手里拿著的東西?!莻€面具。很小很小的只有手心大的粉紅色小豬面具。 她記得他還有一個棕色的熊面具,被妥善安放在一個木質匣子里。他不準任何人碰那個匣子。 所以……這個面具,應是他和別人一起買的吧。那個別人,是誰呢? 應該是一個喜穿碧衣的姑娘吧,女子無聲苦笑。她還記得自己偶然穿了一件碧色的衣服,他定定看了許久,最后竟淡淡道,“你穿這個顏色,真好看?!?/br> 這是他第一次夸她,第一次關心她的衣著打扮。女為悅己者容,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從此經常穿碧色的衣服,只望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意。 然而,時間久了,她終于從他有些感傷的眼神里看出,雖然他看著碧衣的自己,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但是,那又怎樣呢,她愛他,所以她甘心穿著屬于別人的顏色,看著他有些感傷卻又不失幸福的表情。 他們都是一對飲鴆止渴的可憐人。只要那痛里,有那么一絲一毫的幸福感覺,那便也是值得的。 她亦終于知道,他不是神仙,所以也絕不是看上去那般無欲無求,而是,所求的比常人淡上了許多。 他的眉目很淡,笑容很淡,于是連那份執(zhí)念也是淡的??伤难凵駞s像是千年古井,潭靜波無,望進去深不見底,眼前看見的那些綠靄靄的,還以為是生機勃勃的東西,其實只不過是表面的一層浮藻。 浮藻無根,寂寞千年。 原來世人仰望的三王,如今的天音王上拓跋言,也是會覺得寂寞,需要人陪的人…… “王后,是你么?”拓跋言瞥見門縫外的一抹碧影,淡雅道,同時將小面具塞進了懷里。 “嗯,臣妾怕王上累了,所以燉了些參茶?!便y小若終于推門而入。她輕輕碰了碰杯壁,還好,參茶還沒涼。 “放著罷?!蓖匕涎缘馈?/br> 銀小若于是將參茶輕柔放在了書桌上。 看著這個碧衣女子蓮步姍姍的走過來,拓跋言涌過一絲很復雜的情感。 一路走來,他總會以為她是她。此她非彼她。 她有的時候真的會很像蘇妲拉。 “江南織虹坊進貢了一批新布,王后去挑些自己喜歡的,剩下的再分給其他的妃子吧?!蓖匕涎缘?,“衣不如新,王后就別再穿這身老衣服了。” 銀小若忍住有些發(fā)酸的鼻子,“嗯。” 她何嘗不知道他想說什么。他這樣是想告訴她,不管她怎樣做,都是徒勞的。不要再做些自欺欺人的事了。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好一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拓跋言看著銀小若強自沉靜溫婉的走出去后,臉上的溫和如玉笑意終于漸漸消褪了下去。 他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他才要早些提醒她,不能再沉溺在這樣危險的角色扮演游戲里。 他玩不起,她亦玩不起。 早些斷了這樣的羅情綺念也好。 拓跋言又轉身看向窗外,“洛兒,五年了,你跟五弟應該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吧?!?/br> 自他收到拓跋碩的密信,以及他的傳國玉璽,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 拓跋碩信上說他找到了蘇妲拉,他想給她一個最適合她的生活,所以他拱手河山,希望拓跋言可以接過他的擔子。他甚至都沒有留下地址,等于是沒有給拓跋言拒絕的機會。 五弟啊五弟,你既是為了洛兒好,我又怎會拒絕。 五年來,他將敵國打理得井井有條,所有人都道他是個好王上。但是,他卻不是個好丈夫。 世間皆道他不笑如笑,溫潤如玉,以為做他的妃子定然會幸福至極。 他對他的后王宮十二妃的確也是溫潤如玉,毫無偏袒,只是,他的妃子們卻總覺得他的笑容遙不可及。于是那幸福也像是水中月霧里花,沒有那種可觸摸的真實感。 拓跋言知道這些,卻是有心無力。 現在的生活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幼年時候,他就有向佛之心,只是抵不過淄塵京國,金玉門第的尊貴身份,只能嘆一聲天教身心與愿違,然后在如湮紅塵里默然而行。 初見蘇妲拉的時候,他十一歲,那是他第一次覺得紅塵里其實還是有值得守護的東西??墒菫榱怂茫麉s將她留在了了然庵,盡管心中一直沒有放下過。 再到后來,蘇妲拉入了王宮,他更覺世事無常。之后到蘇妲拉媚妃之位被廢,他用盡一生的力氣去爭取,依舊追不回她,他便更加的淡然開去。 原來人生,只要錯過一次,就再也無可挽回了。 偶爾,他也會獨自去朝云王宮看看白雪。那座王宮殿依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原樣,她開辟的那個小菜園已經枝葉繁茂一片欣欣向榮。 有時他也會拿出那個粉紅的小豬面具,然后感傷的微笑。也許是在那個時候,他就預見了今日的結局,所以才會那樣反常的堅持霸占了這個小面具吧。 其實也沒有什么的。大部分的時間里,他依舊是溫潤如玉,淡雅于生,只不過是偶爾會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