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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庶女翻身記在線閱讀 - 第110章 既懼又盼

第110章 既懼又盼

    小玉兒許多日子不見班康,聽此言正合心意,含笑道:“既如此,這就去罷,姑姑辛苦了。”一面示意晴椿打賞,又叫人去鳳儀宮告罪。

    冬天日頭落得早,天色已近黃昏,小玉兒坐上宮輦,一行人跟在后面,說說笑笑只一會便到慈安宮。

    李嬤嬤等在門口迎接,扶著小玉兒下輦走進(jìn)殿內(nèi),進(jìn)殿解下披風(fēng),一抬頭看見瑞王也在,不由地一愣。太后笑道:“老七過來問安,知道你要來原本是要回避告退的,是我多嘮叨了幾句才留到現(xiàn)在,你們叔嫂見過的,不必拘著那些虛禮?!?/br>
    小玉兒稱“是”,給太后行禮,班微亦上前見禮。

    話雖如此,到底不合禮數(shù),班微含笑道:“既然有皇嫂陪母后說話,兒子先告辭了。”

    太后頜首:“你去罷?!?/br>
    班微告辭出來,一徑走一徑想,怎么她瘦成那樣?皇兄與她之間到底出了什么事?還記得去年夏夜,陪著皇兄與她去游夜市,兩人情意綿綿,自己在旁邊看著不由羨慕,如今竟鬧成這樣,皇宮之中,難道真不容半點真情么?正想的出神,突聽身后內(nèi)侍呵斥:“什么人?瑞相爺在此,速速回避!”

    一轉(zhuǎn)頭看見一個小宮女惶惶張張跟在后面,班羿蹙眉不理會仍舊往前走,又聽內(nèi)侍呵斥:“還不快走!”便頓住腳步,扭身問:“什么事?”

    小宮女期期艾艾,小聲道:“相爺,奴婢斗膽,請您借一步說話?!?/br>
    班微不由好奇,示意內(nèi)侍退遠(yuǎn),問:“你是誰?”

    小宮女壯著膽子上前,低聲道:“奴才是姜昭儀跟前的宮女,昭儀主子特意教奴才跟相爺說一聲,宮里有人對小皇子不利,求相爺援手?!?/br>
    班微“唔”了一聲。

    小宮女四顧左右,壓低聲音道:“請相爺暫去聽雨閣等候,昭儀主子陪太后用過膳便去,其中厲害見面詳說。”說完一轉(zhuǎn)身跑遠(yuǎn)。

    班微初次遇到這種事,并未全信那小宮女的話,抬腳仍往保和門方向走,走至一半又停住,到底不放心,命身后內(nèi)侍:“你們?nèi)ラT口等著,本王還有些事。”不等內(nèi)侍應(yīng)聲便從手里取過宮燈又往回走。

    直待走遠(yuǎn)看不見內(nèi)侍身影,這才順著一條小徑往御花園深處去。因自小在皇宮長大,花園路徑十分熟悉,只一會便到了聽雨閣。此刻天色已黑,推開厚重的殿門,似乎有灰塵靜靜飛起,在黑暗中沉默落地,無一絲聲息。就著燈火,班微找了把座椅拂去上面灰塵,靜心等候。

    待班微一走,太后上下端詳小玉兒一番,皺眉道:“怎么氣色總不見好?這幾日還咳嗽么?”

    小玉兒坐在宮女搬來的小杌上,回話道:“謝母后惦記,媳婦只夜里咳幾聲,王太醫(yī)說過了冬日,待春暖花開咳癥方能好些?!?/br>
    太后點頭道:“咳癥在冬日里是重些,你好好調(diào)養(yǎng),王太醫(yī)開藥只要按時吃著,總有益處。”

    正說著,李嬤嬤與乳娘抱班康進(jìn)來,小玉兒一見眼圈便紅了,起身去抱,歸雁冰脂趕忙在旁邊幫著接著,扶住坐下。

    班康看住母親,烏漆漆的眼里滿是疑惑,遲疑著伸手試探。李嬤嬤笑道:“整日里叫娘,怎么這會子倒乖了?”

    過了好一陣,班康才不認(rèn)生,笑著撲在小玉兒胸前一手抓住衣襟上的盤扣便往嘴里塞。

    小玉兒忙按住他的手不教動,班康抬起頭撲扇著黑睫,突然清晰叫了一聲:“娘?!?/br>
    這一聲似春日暖陽融化了嚴(yán)冬冰雪,小玉兒心里剎時麻酥酥地,哽咽道:“再叫一聲?!?/br>
    “娘?!卑嗫滴χ纸辛艘宦暎氯缣旎[之音。

    太后在旁邊喜道:“這孩子,往常再教也不出聲,今日有親娘在,竟不要人哄了?!?/br>
    李嬤嬤亦笑:“小皇子聰明著呢,多久日子不見娘也能記得,到底是母子連心?!?/br>
    一句“母子連心”更讓小玉兒情不自禁,眼淚斷線珠子落下,再止不住。

    歸雁冰脂勸道:“主子莫哭,仔細(xì)嚇著小皇子?!?/br>
    小玉兒趕忙搽淚,低頭一瞧,果然班康癟著嘴欲哭的樣子。眾人湊上前,七最八舌哄了半天才露出笑臉。

    陪太后用過晚膳,坐回前殿,太后道:“羿兒去邊關(guān)不少時日了,送來幾封書信都問起你?!?/br>
    小玉兒低頭道:“媳婦一切都好,謝皇上惦記。”

    太后嘆口氣:“按說,宮里的規(guī)矩后妃傳信不合禮數(shù),只是羿兒走時提過,你若有書信要傳只送到我這里便是,既然這樣,你寫幾個字,回頭教人送去。”

    小玉兒咬唇半天,低低說了聲:“是。”她的神色并無異樣,太后亦猜不透她的想法,倒不好再多說:“你去罷,早些安歇,再有什么事只管與我說?!?/br>
    小玉兒起身抱著班康細(xì)語幾句,依依告退。歸雁冰脂扶她坐上宮輦,出了慈安宮直入御花園。

    宮苑蕭條,幾盞宮燈在空闊黑暗的花園里踟躇而行,不聞人語,只聽內(nèi)侍靴踩青石地磚枯燥的聲音。

    小玉兒撐了這半日,身子虛浮,斜斜依著輦欄閉目養(yǎng)神。

    歸雁冰脂在后面跟著,看見遠(yuǎn)處樹影之間一燈一影漸漸走近,一個小太監(jiān)恭身施禮。兩人并不認(rèn)得,便問:“你是哪宮的,有什么事?”

    小玉兒恍然轉(zhuǎn)醒,轉(zhuǎn)頭去看?!芭乓娺^玉主子?!毙√O(jiān)緊跟宮輦,欲言又止的樣子教人生疑,小玉兒心中詫異,頓足教宮輦停下,走至一邊,問:“誰差你來的?”

    小太監(jiān)低聲道:“奴才是瑞相爺?shù)娜?,相爺有事與主子相商,現(xiàn)在聽雨閣等著主子?!?/br>
    小玉兒沉思片刻,便命冰脂與宮輦?cè)栽诖颂幍群?,扶著歸雁,由小太監(jiān)挑燈引路,往聽雨閣去。

    冬夜料峭,曲徑通幽,一燈引路驚飛樹上寒鴉,小玉兒越走疑慮越重,幾欲折回身去又恐耽誤了班瑞正事,只得見機(jī)行事。至聽雨閣附近,小太監(jiān)止住腳步,輕聲道:“相爺就在里面,奴才不方便進(jìn)去,主子請。”

    聽雨閣舊漆朱門半掩,隱約可見里面有微弱燈火,側(cè)身進(jìn)去,班微起身抱拳“皇嫂”。

    小玉兒暗吁口氣,含笑應(yīng)了聲:“七弟?!?/br>
    昏暗中兩人具看不清對方神色,沉默半晌,班微道:“多日不見,皇嫂瘦了。”

    小玉兒側(cè)過身,低頭無語。

    班微嘆口氣,道:“皇兄在上苑時已經(jīng)知道傅少安的事,怎么他回來,你們卻。。。。。。”這話實不該他問,頓一頓又道:“皇兄如今在邊關(guān),皇嫂又什么難處就與我說罷,臣弟拼了命也要保你們母子周全?!?/br>
    小玉兒聽見“傅少安”三字不由愣住,并未聽清他下面說什么,脫口問道:“傅少安?他不是死了么?”

    “傅少安現(xiàn)活得好好的,皇兄命我賞他些銀子去外鄉(xiāng)生活。是臣弟親自派人送走他,皇嫂為什么說他死了?”

    小玉兒腦中亂轟轟一片,喃喃道:“他沒死?他為什么說他。。。。。。”

    班微不明白這幾個“他”的意思,納悶道:“臣弟愿擔(dān)保,傅少安還活著,皇嫂若不相信,等皇兄回鳳城,可親自問他?!?/br>
    小玉兒大夢方醒,上前兩步,施禮道:“多謝七弟?!睖顪顭艋鹣乱粡埬槑еσ?,似歡喜到極處。

    班微側(cè)身回避:“皇嫂不必謝我,這全是皇兄的意思。”說完想起此番來意,問:“究竟出了什么事,皇嫂急著要見臣弟?”

    小玉兒茫然不解:“我并沒有?!痹捯怀隹?,腦中火石電光一閃,恍然大悟,急聲道:“你快走。”

    班微亦已明白,撂袍就往外走,此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外面腳步紛亂,說笑聲漸近門口。須臾,殿門大開,一遛宮燈分側(cè)兩旁,宮女太監(jiān)大群人簇?fù)碇屎?,麗妃,王昭儀,吳昭儀,傅寶林,張寶林魚貫而入。

    明晃晃的宮燈照著小玉兒和班微,無處遁行?;屎蟊槐娙舜?fù)碇宦氛f笑,至殿內(nèi)抬頭之間笑容便凝固在臉上,望著他二人許久,仍似不能置信。

    眾人亦怔住,只麗妃從皇后身后站出,嘴角噙了一絲笑意,冷冷看向小玉兒。

    小玉兒班微心知不能善了,上前跪禮:“皇后娘娘?!?/br>
    “怎么回事?你們怎會在這里?”皇后端正了神色,沉聲問道。

    長久的沉默,殿內(nèi)氣氛詭異到極點,小玉兒跪在地上,臉上一派漠然,似沒有聽見皇后的問話。

    班微徑直站起身,抱拳道:“皇后娘娘,臣弟……”話到嘴邊頓住,無法說,亦不知該說什么。

    皇后看向小玉兒,見她神色淡然,竟全無羞恥之意,不由大怒,厲聲道:“姜昭儀,你可知罪?”

    小玉兒抬頭看向皇后身側(cè)的麗妃,突然微微一笑,眸中無比清亮。

    這樣平靜的目光,麗妃卻覺得被看了個通透,不由打個激靈,只是好容易有機(jī)會扳倒小玉兒,如何能放過?暗自定定神,轉(zhuǎn)頭對皇后道:“皇后娘娘,請恕臣妾多言,今日之事關(guān)乎皇家體面,皇后娘娘該當(dāng)機(jī)立斷?!?/br>
    麗妃意圖昭顯,班微顧不得避嫌,急聲道:“姜昭儀乃太子生母,皇后娘娘千萬不可草率行事?!?/br>
    麗妃冷笑:“瑞相爺,你與此事脫不了干系,我勸相爺還是先為自己打算,莫要逞一時意氣。”

    此言一出,班微卻鎮(zhèn)定下來,側(cè)臉看向她,瑞相爺雖不若皇帝一身霸氣,但冷目如刀足以使人心驚,麗妃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一時間氣氛十分緊張,人人捏了把冷汗,許久,班微對著皇后緩緩開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皇兄親征在外,宮中御林軍,九門軍士具由臣弟號令,本王勸皇后娘娘還是慎重些才好?!?/br>
    皇后素來無主見,被瑞王用話一逼更沒了主意,思忖半晌,無奈言道:“就請?zhí)笞鲋髁T?!闭f完轉(zhuǎn)身往外去。

    麗妃銀牙暗咬,狠狠地瞪了小玉兒一眼,一摔袖跟在皇后后面,王昭儀等人具是看好戲,臉上遮掩不住喜色簇?fù)碇屎篼愬龅睢?/br>
    歸雁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措,慌亂著攙起小玉兒,泣道:“主子,主子,怎么辦?”

    小玉兒輕嘆一聲搖搖頭,班微低聲道:“別怕,一切有我?!笨`手出殿。

    太后正與李嬤嬤說話,一群人待通報后蜂擁進(jìn)來,一齊跪地問安。

    太后詫異道:“出了什么事?”

    皇后恭恭敬敬回道:“母后,有件事情教兒臣十分為難,只好請母后做主?!?/br>
    見皇后面色凝重,太后心下不由一沉:“看這陣仗想必不是小事,你們起來說話罷?!?/br>
    皇后出于無奈面見太后,然事已至此只得斟詞酌句答話:“兒臣和meimei們逛園子,不想在聽雨閣遇見瑞相爺與姜昭儀,此事兒臣不好貿(mào)然處置,還請母后裁奪?!?/br>
    皇后一說完,眾人便不約而同地閃至兩側(cè),可不是班微與小玉兒在后面跪著?乍見此情形太后不禁一楞,然到底是經(jīng)慣風(fēng)雨之人,仿若對地上的兩個人視而不見,略一沉吟,只漫不經(jīng)心地問皇后:“皇后身子孱弱,該好好養(yǎng)著,怎么這黑燈瞎火的你們倒想起逛園子?真是好雅興。”

    “今日臘八,原本和meimei們在鳳儀宮舉行家宴,因好些日子沒見姜昭儀,麗妃便約大伙一同探望。因事先知道母后留姜昭儀在慈安宮,恐一時半刻還未回去,姐妹們經(jīng)過園子隨處走走,也是等候的意思?!?/br>
    “原來是這樣。那依皇后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太后手捧茶盞眼瞼低垂,說話聲音亦如平日慢條斯理,聽不出喜怒,皇后怔仲片刻,謹(jǐn)慎回道:“但憑母后裁奪,兒臣謹(jǐn)尊母后之命?!?/br>
    驀地,太后抬起頭,面色如霜,目光冷冷掃過眾人,似不經(jīng)意在麗妃身上多停一會,一殿人皆覺出寒意,垂首站在著大氣不敢出一聲。

    “皇上既然不在,哀家只好先替他做主了。瑞王,姜昭儀……”

    班微,小玉兒跪前幾步,垂首等候發(fā)落。

    “今戰(zhàn)事吃緊,朝中事務(wù)還需瑞王擔(dān)待,暫不論罪。姜昭儀行為失檢,即日起搬至清風(fēng)閣居住,待皇上回鳳城后一并處置?!?/br>
    太后說完,麗妃等人心中不平,原本想出了這樣丑事,姜昭儀便是不被處死也要被褫奪封號幽禁冷宮,沒想到太后卻輕描淡寫胡亂應(yīng)付,連個罪名都沒定。

    見眾人臉上有忿忿之色,太后冷笑一聲:“微兒是哀家一手帶大的,他的人品哀家深信不疑。到底中間是不是有人搗鬼,哀家暫且不問,省得有人說哀家護(hù)短。這件事等皇上回來再做理論,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哀家累了,你們都回去罷?!闭f完再不搭理眾人,起身扶著李嬤嬤往后面寢室去了。

    事情鬧了個虎頭蛇尾,皇后亦覺無趣,轉(zhuǎn)身出門,麗妃等人跟在后面一轟而散。

    清風(fēng)閣處內(nèi)宮西側(cè)偏僻之處,庭院狹小殿室窄仄,原煙霞宮里的宮人不能全部跟去。小玉兒回?zé)熛紝m便命晴椿將宮人們招至正殿。

    太后懿旨早傳至煙霞宮,此刻宮人們黑壓壓跪了一地,若大正殿內(nèi)鴉雀無聲,甚是沉悶。小玉兒聲音十分平和:“你們跟著我日子也不短了,原該知道我的秉性,愿去清風(fēng)閣的就跟著,不愿去也沒什么,仍舊留在煙霞宮,等皇上回來再作別論?!?/br>
    宮人們各自在心中掂量,姜昭儀犯了皇家忌諱,想翻身全無指望,因此不愿意去清風(fēng)閣的倒有一大半。靜了半晌,掌事內(nèi)監(jiān)李海陪笑道:“主子,待皇上回了京,主子還是要回來的,奴才便在這里守著煙霞宮不教荒廢了,到那時再迎接主子?!?/br>
    小玉兒又看向其余人:“還有誰愿意留下?!庇欣詈L纛^,后面宮人紛紛應(yīng)聲,皆說要在這里等主子回來。

    歸雁冰脂凝霜三人跪前幾步,道:“奴婢愿去清風(fēng)閣伺候主子?!?/br>
    晴椿發(fā)話道:“清風(fēng)閣還需幾個人收拾灑掃,奴才替主子挑幾個粗使宮人?!币幻孓D(zhuǎn)身朝身后看,后面宮人縮首縮腦躲閃著,擔(dān)怕自己被挑中。晴椿起身指著兩個小宮女兩個小太監(jiān)道:“你們幾個跟著去清風(fēng)閣?!北惶糁械娜丝迒手樄蚯埃骸芭旁溉ニ藕蛑髯??!?/br>
    折騰半日,小玉兒說話聲又弱了幾分:“就這樣罷,你們下去收拾,只撿些有用的帶去?!?/br>
    晴椿歸雁指使宮人門打點,收拾妥當(dāng)已是后半夜,至清風(fēng)閣又有一番忙亂,勉強(qiáng)先收拾好寢室請小玉兒歇息,晴椿扶她躺下,勸道:“主子別多想,太后娘娘亦是一時無奈,等皇上回來自然會為主子做主?!?/br>
    清風(fēng)閣的寢室狹仄簡陋,因長久無人居住,即使剛收整過,仍有淡淡的霉土灰味。小玉兒卻似并不在意身處何地,只目不轉(zhuǎn)睛怔怔看著帳頂。

    晴椿強(qiáng)陪出笑臉,又道:“主子,清風(fēng)閣雖僻靜卻少人打擾,養(yǎng)病最適宜不過的,您千萬莫灰心。”話說一半,才看清小玉兒眸中水色隱現(xiàn),神情極為凄涼。晴椿不由慌了:“主子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良久,小玉兒幽幽道:“晴椿,我竟是錯了?!?/br>
    “主子何意,奴才不明白。”

    小玉兒咳嗽幾聲,掙得臉上一片嫣紅,晴椿趕忙用帕子給她擦拭,只見上面又有血絲。她多日不曾咳血,出了這么大的事費神應(yīng)付到現(xiàn)在,心身疲憊已到極限,又引發(fā)了舊疾。

    晴椿按捺住慌亂,剛欲起身倒茶給她,被她死死攥住。小玉兒喘著搖頭:“黑天半夜到哪里找水?”

    “主子,你要想開些。”晴椿欲哭無淚。

    “我再不會為自個難過,只是,皇上為什么突然冊立康兒為太子?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竟不敢想下去。”

    晴椿瞠目結(jié)舌,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主子,皇上不會有事的。況且,李嬤嬤前兩日來看您也沒說什么?!?/br>
    “但愿是我多想,若他真出了什么事,我便是死了也抵償不了罪孽。我只后悔自己沒早些明白,是我逼走他。原以為我身子撐不了多久,只想著不愿給皇上留個念想,免得他以后傷心,卻不曾料到這些人并不放過我。這件事一出,恐怕要禍及康兒,便是有皇上太后力保他太子之位,可是,康兒長大以后怎么辦?有我這個滿身污點的娘,教他以后怎么做人?便是有朝一日康兒登上皇位也會被世人恥笑。何況,她們這般行事,康兒能不能躲過明槍暗箭,平安在宮里長大亦是未知?!彼穆曇魳O輕,斷斷續(xù)續(xù)的,其中懊悔,無助,恐懼錯綜復(fù)雜,一掃淡然從容。晴椿登時驚駭?shù)檬肿銦o措,呢喃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后宮鬧出這番陣仗,自有耳目靈通的大臣得知,私底下議論紛紛丑話百出,只不敢明說。黎元最先知道消息,躊躇滿志與幾位大臣商議著要參劾瑞王,諫言太后。

    慈安宮一向清凈之地,終不得閑,連日有大臣遞折子請求覲見太后。

    這些人因何而來太后心里明鏡似的,冷眼看著地上跪著的黎元與幾位禮部大臣,也不與他們羅嗦,道:“不知有什么事教幾位不約而至,既來了有話便直說罷。”

    黎元與幾位大臣磕頭道:“臣等無狀,還請?zhí)笏〕际ФY之罪。”

    “說罷,什么事?”

    禮部張大人道:“微臣無意得知宮中姜昭儀與瑞相爺在前日夜里私會,臣身為禮部官員維護(hù)皇家體制責(zé)無旁貸,按我朝歷代刑法,宮里內(nèi)眷行為失端當(dāng)判重罪,瑞相爺皇族貴胄更應(yīng)知禮守法,請?zhí)竺鞑椤!?/br>
    太后“唔”了一聲,臉上似笑非笑問道:“依照幾位的意思該怎么辦?”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瑞親王與姜昭儀其罪難書,臣等肯請?zhí)笠婪ㄌ幹靡哉释?低跎感袨椴欢?,立為太子恐不能伏眾,一并請?zhí)笳遄?。?/br>
    太后沉下臉色,將手中茶盞重重放在幾上,起身道:“幾位是來逼宮么?”

    黎元與幾位大臣大驚失色,磕頭不止:“臣等不敢?!?/br>
    “不敢,你們有什么不敢的?!哀家問你們,皇上親征在外,朝中有哪個大臣能主持大局?你,還是你?”太后重言厲色一一指過去,地上的人將頭俯得更底,唯唯諾諾不敢應(yīng)聲。

    太后放緩語氣:“如今多事之秋,你們不想著為國出力,只在這里挑揀不是。。。。。。前日之事日哀家不愿貿(mào)然處置亦是為了朝中安寧,免皇上后顧之憂。瑞相爺素來品行端正,皇上深信他才會把朝中事務(wù)交給他,何況這件事情真相未明,怎么就能草率定罪?”

    黎元抬頭欲爭辯,太后睥睨著他繼續(xù)道:“哀家在宮里幾十年,后宮的事看得太多,哀家就勸幾句,莫要以為在背后做些手腳就能遮人耳目,為著一己私心把國家安危置于腦后,是為人臣者該做的么?”

    只見太后眸中犀利突現(xiàn),一掃祥和平靜之態(tài),眼角皺紋溝壑深刻,滄桑睿智具在這皺紋中顯示出來,直指人心。黎元心下慌亂,恍惚想到,一個沒有根基的宮女能在這險象環(huán)生步步殺機(jī)的后宮中生存下來,并在最后取勝站在萬人之上,其心機(jī)城府絕非平常人可比。剎時額上滲出一層虛汗后背冰涼,yingying埋下頭去。

    “哀家已命姜昭儀搬至清風(fēng)閣待罪,至于太子之事哀家不想說什么,幾位若有什么疑問一并等皇上回來再做結(jié)論,各位卿家要以大局為重,齊心協(xié)力輔助瑞相爺才是?!?/br>
    幾位大臣啞口無言,喏喏稱“是”。

    太后輕嘆一聲:“如今外患不除,朝中實不宜再生事端,還望各位鼎立協(xié)助瑞王,同舟共濟(jì)幫著皇上度此難關(guān),只等墨月兵退皇上回朝,自然會給眾位朝臣一個交代?!?/br>
    話說至此,幾位大臣心知肚明再不能在此事上做文章,相互使個眼色,齊聲道:“臣等謹(jǐn)尊懿旨,鞠躬盡瘁為國效力,輔助皇上瑞相爺安內(nèi)降外,請?zhí)髮捫??!?/br>
    太后臉上露出笑意,道:“幾位如此說,哀家便放心了,再無其他事你們就下去罷?!?/br>
    等人走后,太后吁一口氣,道:“此事只怕不能善了,李嬤嬤,你派人與瑞王知會一聲,教他盯住這幾個人。”

    “是?!崩顙邒邞?yīng)聲才要出去,太后又道:“姜昭儀那里我放心不下,你抽空子去看看,教她寫封書信給皇上。。。。。。唉,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兩個孩子怎么就看不開呢?”

    李嬤嬤笑道:“姜昭儀是聰明人,經(jīng)此一劫定會明白其中道理?!?/br>
    “但愿如此,我只怕她沒福氣,羿兒那里可怎生是好?”

    李嬤嬤亦是悵然。

    皇帝身患風(fēng)寒之癥,又兼水土不符,料理多日不見成效,御醫(yī)們束手無策。王之成從手下親隨兵士處得來土方子告知御醫(yī),原本為皇帝開方慎之又慎,所幸這方子只是從飲食上著手,倒也無妨,便先依這土方子給班微調(diào)養(yǎng),一并與風(fēng)寒同治。

    天從人愿,雖是市井土方,卻日日顯出效果,御醫(yī)們根據(jù)皇帝病情又另外配藥開方子。不過半月,皇帝便能下床走動,膳食上亦能用些,王之成與御醫(yī)們莫不松一口氣。

    班羿病體痊愈,自然又cao心戰(zhàn)事情況,怎耐墨月四國將西嶺城守得鐵銅一般,即使叫陣多半不應(yīng),偶有出城迎戰(zhàn)亦是進(jìn)退有度,敗不躁,勝不驕,鳴金即收兵,絕不戀戰(zhàn)。

    雙方對壘成僵持狀態(tài),班羿與王之成商議多日一籌莫展,只得等待時機(jī)再做別論。

    這日京里奏折邸報送到,班羿仍聚精會神查看西嶺地圖,將這些折子推在一邊不與理會。日暮時分御前隨扈小聲詢問皇帝要不要傳膳,班羿略舒展筋骨:“傳。”他說完起身在帳中走了幾步,又踱至門口。

    大帳連綿,蒼穹暮色烽火孤煙,巒山之顛白雪皚皚,三兩軍士身依老馬,一切朦朧的仿佛一幅舊畫,卻蘊涵著戰(zhàn)場殺氣。

    突想起小玉兒畫的那幅“獨釣寒傅雪”,人如畫,她曾給過他的恬淡與悠然的心情已隔了千層云,萬重山,前世般遙遠(yuǎn),卻無時無刻不在心里惦記著,因為失去,一想起便絲絲抽疼。不知她現(xiàn)在怎樣了?身子可好些?戰(zhàn)事無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什么時候還能見到她?

    心如亂麻擾在一處越發(fā)地?zé)灒圄嗾刍厣碜咧涟盖?,擺弄幾下堆放的折子只是沒心思批閱,看見有太后的書信隨手拿起拆開,幾張皇家專用紙箋疊在一起,展開來便有一張折紙落在地上。

    普通的芙蓉箋撞在眼里無比的觸目驚心,班羿心下狂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她寫的么?怎么可能?腦中千回百轉(zhuǎn)閃過許多念頭硬是不敢伸手去拾。

    旁邊御前隨扈眼尖腿勤便要上前,卻聽道:“去。”

    良久,隨扈才看見皇帝俯身子,短短距離,薄薄一張紙,好似揀得十分艱難。芙蓉箋放置案上,皇帝慢慢坐回椅上,眼睛直盯盯地瞧著那張紙,失魂落魄一般。

    班羿遲疑著,她不給他回頭的機(jī)會,她說:“你走?!?,“無意與君共……”,自己便如墜入無底的深淵,就那樣硬生生地一直沉下去,絕望得連呼吸亦是疼痛??墒?,至此,他仍不愿面對她的絕情,不如不聽,不如不看,就這樣罷,就這樣寧愿相信她是一時置氣,說出這些教人肝腸寸斷的話。

    一張紙火燙一般灼燒著眼睛,淡緋色,就象初見時,她身后紛紛落下的桃花,既純潔又妖嬈,有著不可抵擋的誘。是了,她這樣蠱惑他的心,使他神為之奪魂為之消,最后棄之不顧。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如是當(dāng)初他仍會在她的注視下沉淪,如飛蛾撲火,只為了一點點的溫暖。

    這張紙箋是他的劫數(shù)么?班羿“呵呵”苦笑,可是若不看,他怎么能熬得過相思如蠱,分離似毒?是,是他的錯,便是她要他償還,那么,他寧愿飲鳩止渴喝下去,他寧愿看她字字如刀齊齊將他的心切的粉碎,即使萬劫不復(fù),總好過她的漠視,恨也罷,總好過他在她心里沒有一絲痕跡。

    剎時,他心下既疑且慮,既懼又盼,緊張出一身冷汗,便是當(dāng)初與班麟爭奪皇位亦無此刻艱難??嘈χ?,他竟懦弱至此?許久,咬牙,探手取來緩緩打開:盼君歸!

    只三個字,不敢相信再仔細(xì)看:盼君歸!三個字寫的清晰無比。班羿如獲至寶,一遍又一遍,終于按捺不住欣喜若狂起身在帳里走了來回,突停下吩咐隨扈:“傳王之成于其部將。”說完又拿起手中的紙箋,小玉兒的字端正俊逸,只是最后的‘歸’字稍顯柔弱,好似筆力不濟(jì)無法成書。

    班羿坐回椅上,愣愣看著‘歸’字深鎖眉頭,心中焦慮恨不得插翅飛回鳳城。

    王之成等人進(jìn)帳見過皇帝,看他臉上似喜似憂也不知出了何事心下具是忐忑,只聽皇帝道:“收復(fù)西嶺不可再拖,明日朕親自督戰(zhàn),朕倒要看看博闊能躲到什么時候?”

    王之成等人勃然失色,跪地道:“皇上,萬萬不可,陣前刀箭無眼,皇上九五之尊萬萬不可涉險?!?/br>
    班羿冷笑,臉上透出不容質(zhì)疑的果決:“由朕做誘餌引蛇出洞博闊定會有所反應(yīng),不出幾日便會有場惡戰(zhàn),你們下去嚴(yán)密部署,不得有誤?!?/br>
    王之成還欲再勸,只見皇帝袍袖一揮:“朕心中有數(shù),你們?nèi)チT?!?/br>
    皇帝觀戰(zhàn)非同小可,王之成不敢懈怠,與其部將部署周全,又去見御營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商議了半宿。

    翌日,風(fēng)嘯馬鳴,皇帝在御營隨扈與王之成派出的署衛(wèi)營的簇?fù)硐虏唏R奔赴陣前。西嶺城墻上眺陣的兵士只見城下天啟皇幟招展,寶蓋龍華金色儀仗浩浩蕩蕩,正中一名男子一身明黃端坐在馬上。城墻上剎時寂靜無聲,敵軍士兵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許久才回過神狂奔下了城墻稟報博闊。

    博闊半信半疑走上城墻,果然見皇家儀仗御營官兵,幾千人馬整齊劃一十分壯觀,當(dāng)中簇?fù)硪蝗?,明黃龍袍隨風(fēng)飛卷,更顯英姿勃發(fā),不怒而威蘊涵帝王之風(fēng),儼然是天啟皇帝。

    博闊心下竊喜,難道他沒耐心了么?

    王之成命人叫戰(zhàn),西嶺城門很快打開,殺出一隊人馬,一員敵將與王之成部將戰(zhàn)在一處,雙方搖旗擂鼓助威,殺了百十回合不分勝負(fù)。

    班羿坐在馬上冷冷望向城墻上博闊身影,博闊亦在城墻上俯視班羿,兩人相隔甚遠(yuǎn),雖看不清對方神色,但其中激烈并不輸于陣前交戰(zhàn)。

    日當(dāng)午,雙方息鼓歇戰(zhàn),再交戰(zhàn)仍不分勝負(fù),一直到天黑才鳴金收兵。

    一連如此四五日,雖各有勝負(fù)卻無關(guān)大局,王之成為著皇帝安危,又勸圣駕回避。

    班羿微哂:“這么好的機(jī)會,朕不相信博闊會放過,就這一兩日必有轉(zhuǎn)機(jī)。你下去叫人馬做好準(zhǔn)備,與敵軍交戰(zhàn)或會有突發(fā)事件,關(guān)鍵時刻定要有大隊截后,不可慌亂。”

    王之成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所謂“轉(zhuǎn)機(jī)”是什么,怏怏告退下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