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87;ō⒅.c#8572;ōd 五十四、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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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奚做鬼時總是比做人要自在許多。她過往的歲月一向倥傯而晦暗,在紅塵中耽身太久,連本來面目都看不清了。 做人是貪念,做鬼是執(zhí)念。 她貪紅塵,貪的是那一懷的溫度;她執(zhí)九幽,執(zhí)的是那鉆心入骨的刃。說不上哪個好,哪個壞,既然沒有選擇,也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的那一天。 如今被困在這不見五指的黑箱中,倒是更安然自在一些,能讓她冷靜思考許多事。如今這個局面雖然棘手,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有過當(dāng)游魂的經(jīng)歷,其實魂魄離體這樣的事對于她而言并不是難事。 問題有二。一是魂魄離體后,rou身無法自主呼吸,最多二分鐘她的rou身就會壞死——不要以為隨隨便便就能借尸還魂,人的rou身是最金貴的,不然怎么有那么多的孤魂野鬼生覬覦之心,從而看上rou身進(jìn)行奪舍。一但她停止呼吸,損傷中樞神經(jīng)導(dǎo)致rou身壞死,哪怕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二是,就算離體成功,她要面臨的是天師府的窺查網(wǎng),如果被捕捉到,那麻煩可就大了。 天師府,聚集了所有斬妖除魔的天師。天師府中有一塊窺鏡,探查所有異常的精怪鬼神。上輩子她成鬼發(fā)狂后就被探查到,從而被趕來的天師制服。不過……??ūzんаιωū.ιπf?(rouzhaiwu.info) 重生回來之后高奚就有意避開天師府,但這段時間下來,她發(fā)現(xiàn)在港城鮮少有天師的蹤跡,反而是一股邪惡的鬼氣一直在港城上方盤踞。高奚回想曾經(jīng)同路過一段時間的那位小天師說的話,天師府曾有一段艱難的時期,同門內(nèi)斗,互相侵軋,導(dǎo)致一時間精怪作亂而沒有人管理。 說回港城這股子邪氣,看來是和柏家的那個邪祟脫不了干系了。她不由得冷笑,還愁沒法子找它呢,自己倒先送上門。 高奚將纏在手上的布條扯開,狠狠一捏傷口,鮮血頓時涌出來,她用指尖沾了血,即刻開始畫陣法。 既然rou身無法自主呼吸,那她就找一個靈魂放進(jìn)這個容器里,幫她呼吸。 “阿珂,聽的到我的聲音嗎?” 那邊似是驚了一瞬,然后欣喜道:“你沒事吧?他們把你帶到哪里去了?都怪我大意,那個邪祟把我困起來了,然后上了柏林廷的身!” 這名叫阿珂的便是女鬼娃娃,高奚讓她護(hù)著柏林廷,沒成想也著了道,看來確實不是善茬。 “我沒什么事,柏林廷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們打暈了景休蘊(yùn),那個男人拖著柏林廷進(jìn)了地下室……我看著情況不妙啊?!?/br> “我知道了,現(xiàn)在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br> 等高奚說清楚原委,阿珂沉默了一時,然后嘆氣:“你怎么什么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攬?說句不好聽的,他只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你從小就沒吃過你媽一口奶呢,他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何必犯這個險?!?/br> 高奚失笑,“謝謝你為我著想?!卑㈢骊褡欤骸罢l為你著想了,別自作多情……”“不過這件事我是管定了,不止為了他們母子?!?/br> 高奚難得冷了聲音:“他們好像不大清楚,上山拜廟,要在我眼皮子底下過活,就只能吃我賞的那口剩飯?!?/br> 一股子冷意從腳寒到頭,阿珂也說不得什么了,只好諾諾地答應(yīng)了她。 差點忘了,她才是那尊“真佛”。 *** 移形的陣法很成功,高奚再度睜眼時便到了洋娃娃里,想來阿珂也應(yīng)該在自己的身體里了。 高奚不擔(dān)心阿珂會對自己的身體做什么,在黑箱里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說,阿珂的魂里也還留有她的咒印。 高奚笑了笑,活動活動洋娃娃的塑膠手腕——都不需要核實這里是不是關(guān)著邪祟,那股沖天的怨氣都要漫到大街上去了。 困住阿珂的是一道血氣屏障。按理來說既然發(fā)現(xiàn)了阿珂這個從中作梗的,肯定第一時間做掉她最好。留下她要么是想要把她煉化——同類相食這種事又不是只有高奚一個人會;要么就是來不及了。 對方有什么要緊的事要做。 高奚不能再耽誤一分一秒,對著面前的屏障伸出手——能困住阿珂,可在她面前這比一張紗還要單薄。 血霧在她手心處開始震蕩然后猛然收縮成一個血球,從內(nèi)部開始沸騰,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臭氣。它升到空中,砰的一聲爆裂開來,一陣血雨兜頭而下,四周散落了無數(shù)的血點子,只有以高奚為中心的一個圓里沒有半點污穢。 滿目瘡痍又如何,腳下尸山血海又如何? 她永遠(yuǎn)不會再回頭,也別想迫著她低頭。 屏障既除,高奚立馬閃身到了外頭,直至血味最濃的地方。 * 男人雙眼遍布血氣,氣喘個不停。有嘶啞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想好了?”男人渾身抖了一抖,然后像是下定決心般僵硬地點頭:“是……” 他面前有兩個暈倒的人。 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子。 “用你妻子的血做引子,再用你兒子的身體給我當(dāng)容器……”那聲音仍舊在蠱惑:“這樣。我保證你柏家依然是大富大貴?!?/br> 男人咬咬牙,他在顫抖,但不知是害怕還是不舍:“好,我答應(yīng)?!?/br> 黑暗中的聲音冷笑:“那就……”“可我還沒答應(yīng)呢?!?/br> 一股極其霸道的力量撞開了房門,柏正棋差點被嚇得肝膽俱裂。他定睛再去看,只見是一個洋娃娃靜靜立在了門口。 她的眼珠子輕輕轉(zhuǎn)動,笑道:“萬圣節(jié)雖然過了,但不給我些甜頭的話,我可不會輕易離開哦。” 柏正棋尖叫一聲:“你是什么東西!” 高奚也是奇了,這人連邪祟都敢養(yǎng),居然會怕一個可愛的洋娃娃? ——她大抵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會動會說話的娃娃給人的沖擊更大。 高奚刻意收斂了身上的鬼氣,果不其然,柏正棋身后藏著的“東西”便急不可耐地冒出了頭:“本來想暫時放過你,既然你不識趣……”它慢慢從柏正棋的肩膀上爬出來,先是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小手。 它嚎叫一聲,震耳欲聾的恐懼便覆沒了整個屋子。它以為這樣能夠震懾高奚,卻不知她根本不將它放在眼里。不過這下高奚可知道了它是個什么東西——世界邪祟繁多,其中最損陰德的便是養(yǎng)小鬼。開棺從難產(chǎn)而死的孕婦肚子里挖出嬰兒尸,用蠟燭燒烤童尸的下巴,所得尸油便用來煉成小鬼。 這種邪祟只要滿足它的愿望,對主人的一切命令都會給以滿足。高奚看了一眼那母子兩人,神色越發(fā)冷凝。 “為了眼前的榮華富貴,連妻兒都能置于死地,柏正棋,你死不足惜?!?/br> 柏正棋回了回神,憤怒地看著高奚:“那又怎么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我這里逞英雄,該好好擔(dān)心你自己!”柏正棋說罷,那血糊糊的小鬼便飛快的爬到地上,如同蟾蜍一般從嘴里吐出長長的舌頭,陰狠地看著高奚。 高奚不為所動,淡淡道:“腐rou枯骨,體諒你生前也算無辜,我即刻送你去見地藏菩薩?!闭f罷,小鬼的舌頭向高奚甩過來,而高奚用洋娃娃的長頭發(fā)一卷,輕而易舉地縛住了它的攻勢——她這時想,盡管迪士尼的形象不能亂用,但她在做這款洋娃娃的時候還是用了樂佩公主的造型,嗯,還是有些遠(yuǎn)見。 小鬼掙脫不開,又見她毫無尊重自己的意思就更憤怒了。 血掌壓地,它開始蓄力,然后猛地向高奚俯沖過來。 可這一坨血團(tuán)子讓高奚好生嫌棄——“滾遠(yuǎn)些,這裙子是我一針一線縫的,弄臟了它……”高奚說著,手底微微一發(fā)力,那小鬼便狠狠撞到她的結(jié)界上,發(fā)出一聲哀嚎,還沒來得及落地,又被高奚用頭發(fā)狠狠束住了四肢,聲音低沉恐怖:“我就扒了你的皮?!?/br> 小鬼被徹底困住,高奚指尖化成利刃割斷了娃娃的頭發(fā)。樂佩公主一下成了白雪公主。 綁過這么臟的東西,她怕這娃娃會脫發(fā)就是了。 小鬼被頭發(fā)綁得結(jié)實,在地上不斷的掙扎,柏正棋大驚失色,想要上前幫它解開,卻又不敢貿(mào)然下手?!澳憔烤故钦l!”他看著高奚低吼。 “找你報仇的人?!?/br> 高奚可從來沒忘記是誰將剛被分娩的她扔在天寒地凍的馬路上的,如果他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偏偏不知死活的湊到她面前。 “萬般帶不走,唯有業(yè)隨身。”高奚對企圖逃跑的小鬼狠狠一擊,它頃刻慘叫一聲,身上散出惡臭黑煙。 “沒人逃得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