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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遍副歌恰好唱完。到了原曲里吉他solo的部分,岑意自知指彈技術(shù)一般,原本是打算直接跳過唱最后一段的,視線穿過人群看見沈聞霽的那刻,按弦的手指突然放松了。 音樂停止,令人沉浸的氛圍被打破。大家不解地望著他,卻見他舉起手里的吉他往前伸去。 是一個遞予的動作。 場內(nèi)全部視線順著他凝視的方向延伸,匯聚在沈聞霽的身上。 ——包括燕凡和秦驍。 連岑意自己也不明白怎么有這樣的舉動。好像手有它自己的想法,都沒過腦子,反應(yīng)過來時他上半身就已經(jīng)擺出了在cue沈聞霽solo的造型。 到沈聞霽被cue,大家才發(fā)現(xiàn)三位老師也出來一起湊熱鬧。不知是誰起了第一聲,人群里開始整齊地呼喊,“沈老師!來一個!沈老師!來一個!” 前輩與后背之間的隔閡在這一刻不那么顯眼了。連燕凡和秦驍都故意跟著起哄喊,“沈老師!來一個!” “……” 兩人坐在沈聞霽身邊,對視之中,都從對方眼中看出緊張。 在這樣小打小鬧的場合里,這緊張顯得莫名其妙。可只有兩人知道是從何而來,又有何種含義,一瞬不眨地盯著沈聞霽的反應(yīng)動作。 眾目睽睽之下,沈聞霽反而是最淡定的那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 以旁觀者的角度,或許中間只隔了短暫的十秒,但岑意舉著吉他,不知怎么胳膊早早就開始打顫。正在猶豫要不要收回時,沈聞霽起身走向了他。 在驟然高漲的呼聲里,沈聞霽穩(wěn)穩(wěn)托住他手上的吉他,接了過來。 岑意用力握了下拳,反而覺得顫得更加厲害。近距離地看著他疊腿坐在桌沿上撥弦,稍加回想后從剛才斷掉的那一小節(jié)彈了下去。 燕凡起身打了個手勢,店里一瞬間又安靜下來。只剩吉他的旋律在暢通地流動,一如這首歌這個段落里應(yīng)有的模樣。 吉他solo結(jié)束,沈聞霽沒有停下彈奏,抬頭看了岑意一眼。 岑意心領(lǐng)神會,坐在他身旁把最后一段唱完,配合他到最后一秒。直到所有的旋律休止,秦驍?shù)谝粋€起身鼓掌。叫好聲和掌聲在整座店里爆開,引得路過的行人頻頻向店內(nèi)張望。 祁燃連聲嘆:“有生之年?!?/br> 岑意心里激動得不行。 有生之年,他居然會有這樣一次機(jī)會,跟最喜歡的歌手合作他最喜歡的歌。余光里秦驍和燕凡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開心振奮之余去看沈聞霽時,卻沒有得到相同的回應(yīng)。 沈聞霽的表情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看著手里的吉他,目露迷惘,眼底還積著更多無法解讀的東西。 片刻后,他把吉他放到桌上,對岑意說了一句,“很好聽?!本痛嘶氐搅税g里。 之后大家又開始下一輪的表演和捧場,三位前輩再也沒有出來過。 岑意很在意剛才沈聞霽的表情,想想感覺應(yīng)該不是因?yàn)椴粷M意這場即興的合作——更何況他還說了“很好聽”。沈聞霽評價表演時從不騙人。 那是為什么?明明大家都很開心。 沒等他糾結(jié)太久,這晚聚餐快結(jié)束時秦驍從包間里出來,單獨(dú)叫了他到店外聊天。 基地里前輩之中,他和秦驍打交道的時間最少。但因?yàn)橥瑯邮莇awn前成員之一,先入為主就會帶著親切感。 秦驍想找他私聊不止一天兩天了。但沈聞霽口風(fēng)實(shí)在太緊,又總是不形于色,到底有多看重岑意一直沒能探到底。怕把握不好才按捺著沒開口,不知道應(yīng)該告訴他多少。 可看今晚的情形,或許這份看重的程度,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多。甚至比沈聞霽自以為的都要多得多。至少對他,絕不只是“有點(diǎn)喜歡”的樣子。 茫茫夜色里,秦驍正色道,“我叫你出來,是有事情想拜托你?!?/br> 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重要的事,許多畫面多年后都記憶尤新。時值初夏,岑意和他走在路邊,安靜地聽他講述往事。夜風(fēng)陣陣,心卻像被浸入波瀾不起的湖底,連他身上傳來的復(fù)雜香水味都帶著寂寥的涼意。 “或許是沒有勇氣,又或許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提起過舞臺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他不想干什么?!?/br> 秦驍說,“他不是會想放棄舞臺的人。今晚你也看到了。” 岑意點(diǎn)頭,“我能明白?!?/br> 其實(shí)早在今晚以前,從第一次公演結(jié)束后提出“想看沈聞霽彈吉他”的愿望被實(shí)現(xiàn)時,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 沈聞霽是很久沒有過公開舞臺了??伤募夹g(shù)并沒有生疏,不可能是一個很多年沒碰過吉他的人。 “你們基地馬上要辦的導(dǎo)師合作舞臺,如果沈聞霽能參加,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br> 秦驍無奈地笑笑,“我們希望他重新開始,但他從不聽我們的?!?/br> 聊到這里,岑意已經(jīng)全然明白了,“你是希望……我能勸他再回到舞臺上去演出嗎?” 秦驍頷首,“怎么,沒有信心說服他?” “嗯?!?/br> 岑意答得跟今晚說“六個人也要拿第一名”時一樣干脆。意思卻截然相反,“沒有。一點(diǎn)都沒有。” 岑意很清楚,沈聞霽性格擺在那,就不是容易被說服的人。更何況事情發(fā)生時,他遠(yuǎn)遠(yuǎn)的在另一個沒有光的世界里。作為一個道聽途說者,作為一個沒有參與過那段時日的人,無論說什么好像都是不痛不癢的。無法與沈聞霽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沒有立場審判他應(yīng)該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