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這么沉啊，”林絳好笑，手臂攬過他的腰際，略微用力把人往懷里抱了點，聲音又低了些，“真是一點防備心都沒有，那就只好偷回我窩里了。”

    說著就作勢要抱阮初回主臥，阮初心下一慌，忙抿著唇手忙腳亂地推開林絳，從他懷里滾了出來，裝睡未果也只能紅著臉坐起身來，還是不肯和林絳說話，低頭把卷上去了些的睡衣往下拉了拉。

    “誰惹我的阮阮生氣了？”林絳盤腿和他面對面坐著，拉過他的手?jǐn)n在掌心里，好脾氣地循循善誘道，“你說，我一定去收拾他。”

    阮初最扛不住他的溫柔攻勢，一對上林絳的目光就只能敗下陣來，躲閃地別開視線不看他，紅著臉賭氣似的小聲道：“我不想睡主臥。”

    “好，”林絳也不問，從善如流地應(yīng)下，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那咱們就睡客房?！?/br>
    “我……”阮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么？”林絳一挑眉，故意冷下臉色，“不想睡主臥也不想跟我睡嗎？”

    阮初今晚的確不想睡在主臥，也不想和林絳一起睡，但這話從林絳口里問出來就怪怪的，叫他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否認(rèn)。

    他一想到主臥、和林絳并肩躺在一起就會重新回憶起讓他感到過度羞恥的昨晚，也會有新的羞惱和郁悶。

    林絳自然知道他這樣是因為什么，眸子里的笑意盛了些，傾身和他額頭相抵，聲音又低又柔，哄似的：“臥室我都清理干凈了，再說了，那樣的反應(yīng)很正常的，真的沒事?！?/br>
    他不提還好，一提就讓阮初又重新回憶了一遍那些他想刻意忘掉的東西，阮初心下又羞又惱，正想偏開頭躲開林絳的靠近就被林絳按住后頸在鼻尖輕輕落下個吻，溫柔而繾綣，讓阮初根本舍不得躲避。

    他忍住赧然，慢吞吞地跪起身抬手?jǐn)堊×纸{的脖子，輕輕靠到他懷里，心下一面嫌棄自己嬌氣一面又想依賴林絳，趴在林絳肩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主動開口和他說話，語氣卻是忐忑而懊惱的。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阮初頓了頓，聲音更輕了，“而且，而且還很臟啊……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林絳聽著他的話，環(huán)過他腰際的手也探進(jìn)睡衣在他細(xì)膩的皮膚上逡巡著，等他說完才終于忍不住輕輕笑了聲，直起身抱著人往床上倒，虛壓在阮初身上，低頭又在他鼻尖親了下，用氣聲道：“什么問題都沒有，也不臟——再說了，這樣不是正好說明我很厲害，也讓你很舒服嗎？”

    阮初臉一紅，又不肯說話了，林絳見他這樣也不逗他，低頭含著他的下唇輕輕咬了咬，用舌尖頂開他微闔的唇齒，靜謐無聲的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唇齒交纏的黏糊水聲。

    最后阮初還是腫著嘴唇迷迷糊糊地委屈埋怨了一句：“以后不要拿奇奇怪怪的衣服回來讓我穿了啊?！?/br>
    “哪有奇奇怪怪，”林絳笑著和他蹭了蹭臉，把人往懷里抱緊了些，“阮阮不愿意幫我忙了么？這可是為了咱們班的孩子們藝術(shù)節(jié)能拿好名次呢?！?/br>
    阮初覺得他在詭辯，但又分不出神和他細(xì)辨，索性不再說話、把臉埋到林絳頸窩不吭聲了，林絳知道他疲累，也不得寸進(jìn)尺折騰他，給他細(xì)細(xì)按揉酸痛的腰，抱著人將就著在客房睡了。

    ——兩人鬧別扭的起因還要追溯于一個星期之前，學(xué)校下發(fā)通知，要在一個月之后舉辦藝術(shù)晚會，要求初一初二兩個年級每個班除了班級集體詩朗誦之外都要出一個節(jié)目，在大禮堂舉行文藝匯演。

    這樣的活動，林絳作為班主任一向都是交由自己班上的學(xué)生自己組織，他只起一個把關(guān)作用，由班級的文體委員牽頭確定好節(jié)目之后就開始定服裝，學(xué)生們自己的意愿是女生穿襯衫短裙，男生穿襯衫西褲打領(lǐng)帶。

    班上的班長在和家長代表一起商量后定好了一家，店家人不錯，預(yù)先送了兩套免費的樣裝過來試穿看效果，還給林絳這個班主任也送了一套，讓他頗有些哭笑不得，想把店家多送的樣裝拿給文藝委員讓他們自己去試卻被推了回來。

    作為初二最帥的一個班主任，林絳雖然人看著冷淡不好接近，但和他相處了兩年的學(xué)生們現(xiàn)在對他都沒有最開始時的敬畏，這次還是文藝委員帶著全班女生的期望去找林絳，說商家反正也送了，問他能不能試穿一下男生們的樣裝，就算只有個照片也行。

    林絳平時很少穿正裝，這也不算什么大事，聞言便同意了。

    周末晚上，林絳想起這件事，卻發(fā)現(xiàn)店家送的那套樣裝里除了男生的衣服，還有女生的短裙。

    彼時阮初還正在浴室洗漱，水濺落的聲響珠玉似的灑在人耳畔，勾得人心神一動。林絳回想起了大二的那個寒假和阮初一起去玩密室時的情形，不由得喉頭一緊，忙清了清嗓，拿著那套衣服走到了浴室門口，在門上敲了敲，語氣很平靜地和阮初說話。

    “阮阮，學(xué)校藝術(shù)節(jié)讓每個班都出節(jié)目，我們班的學(xué)生定了一套服裝，你幫忙試一下看看效果可以嗎？”

    “好啊?！比畛踔缹W(xué)校的確是有藝術(shù)節(jié)這個活動的，不疑有他，很快水聲就停了，浴室門被從里打開了一條縫，恰好夠阮初從里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長的手指上還沾著水珠，格外好看。

    緊接著浴室里沉默了快五分鐘，阮初好半天才不確定地出聲問林絳：“你……是不是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