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肖珩說什么，陸延就往哪兒走。

    “轉(zhuǎn)彎，看路牌，往南街方向直走。”

    “知道。”

    “你知道個屁，走反了?！?/br>
    肖珩這個人形導(dǎo)航比他花錢開了會員的那個靠譜，就是說話絲毫不給人留情面。

    肖珩不說話的時候就在敲鍵盤。

    等陸延說‘到了’，鍵盤聲才停止，開始說下一段路往哪兒走。

    陸延什么都不需要思考。

    他聽著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感覺好像身后有一陣風(fēng)化成一雙手，在背后推著他走。

    肖珩一直沒掛電話，直到他順利找到車站，買票上車。

    這天天氣不算好。

    不過五點多，天色已經(jīng)隱隱有暗下去的趨勢。

    這輛車開往下城區(qū)方向，終點站離七區(qū)不超過八百米。

    車上有小孩哭鬧，那位母親不好意思地沖大家笑笑，試圖轉(zhuǎn)移小孩的注意力，拍拍他的背說：“今天老師不是教了你一首兒歌嗎，怎么唱的？唱給mama聽聽?！?/br>
    小孩抽泣兩下，吸吸鼻子唱起來，聲音清亮又稚嫩，一首數(shù)鴨子唱得童趣十足。

    陸延靠著車窗聽了一路歌，這時候才對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產(chǎn)生一點實感。

    等快到站，他給肖珩發(fā)過去一句：到了，謝謝。

    幾分鐘過去，肖珩沒回，估計在忙著寫代碼。

    公jiāo緩緩?fù)？吭诼愤?，陸延起身下車?/br>
    雖然前段時間新聞上說要對下城區(qū)進(jìn)行整治，實際上下城區(qū)還是那個下城區(qū)，目光所能觸及到的地方，全是一片灰暗。

    陸延還沒往前走幾步，肖珩的消息倒是來了。

    只有兩個字。

    [肖珩]：轉(zhuǎn)身。

    陸延反應(yīng)慢半拍，轉(zhuǎn)過身。

    看到肖珩正從街道另一頭往這邊走過來。

    街道路燈剛好亮起。男人個子很高，單手chā著兜，腳上是一雙拖鞋，頭發(fā)剃短后反倒襯得他棱角分明，就是臉上的表情不太好，倒像是有誰bi著他在這等人一樣。

    “愣著干什么，”肖珩看他一眼，說，“回去了?！?/br>
    第33章

    陸延站在離車站站牌不遠(yuǎn)的地方, 等肖珩走近了, 他才回味過來剛才那個“轉(zhuǎn)身”的意思。

    “你怎么在這？”陸延問。

    “買東西。”

    陸延從上到下掃過一眼, 正想說也沒見你買什么。

    肖珩說：“那家店關(guān)門?！?/br>
    陸延還想再說話，肖珩卻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微微偏過頭, 抬手在他頭頂拍了一下，打斷道：“走不走?！?/br>
    走。

    陸延在心里說。

    再往前走兩條路就是七區(qū)那堆廢墟，六號三單元那棟破樓屹立在那里, 這棟隨時有被拆除可能xing的破樓是他們這群無處可去的人最后的棲息地。

    肖珩走在他前面。

    陸延頭一次有這種‘回家了’的感慨。

    就像暫時松開一口氣, 終于有了可以張嘴呼吸的地方。

    陸延進(jìn)樓之后又被偉哥拉著強(qiáng)行聊了兩句。

    等他上樓，推開門發(fā)現(xiàn)肖珩已經(jīng)熟門熟路地用他的備用鑰匙開了門, 男人坐在電腦前吞云吐霧，吐完又叼著煙瞇起眼睛敲鍵盤。

    “關(guān)門?！甭牭铰曧? 肖珩頭也不抬道。

    陸延：“……”這到底是誰家啊。

    這一天事太多，陸延到家才覺得有些困, 放下東西躺床上睡了會兒。

    耳邊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鍵盤聲。

    等他一覺睡醒，拉開簾子往外頭看，天已經(jīng)黑透, 肖珩還維持著兩個小時前他閉上眼之前的姿勢, 連嘴里咬煙的動作都沒變。

    陸延睜開眼，倚著墻看他。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大半張臉被電腦屏幕擋住，倒是那只手從邊上伸出來，手握在鼠標(biāo)上, 時不時地拖著它點幾下。

    肖珩敲完把煙頭摁在煙灰缸里，往椅背上靠，跟電腦拉遠(yuǎn)距離。

    視線偏移幾度，就撞上了陸延的眼睛：“醒了？”

    陸延“嗯”一聲，起身。

    肖珩這幾天都在弄電腦，工作也沒找，這樣下去就算之前攢下一千多也不夠用，陸延經(jīng)過電腦桌邊上，問：“你身份證還沒辦下來？”

    肖珩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來一張卡，隨手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