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聞時禮低笑一聲,沖那人眉梢一揚:“你偷錯人了,傻逼?!?/br> 那人迅速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人群里。 柑橘香在人群里也能聞得清晰。 沒有煙草味。 時盞莫名一句:“今天你沒抽煙?!?/br> 聞時禮摟著她,頭微微低著,饒有興致道:“想看我抽煙?” “......” 時盞正想否認說不是時,他又湊得更近,語氣愈發(fā)沒個正行,玩味慵懶地逗她:“是不是覺得叔叔抽煙的時候很迷人?” 時盞撞進他風流的眉眼里,就想著,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這樣蠱惑過。 可她不會。 時盞維持著平靜,推開他自己站好,再次把身份證遞過去:“收著?!?/br> 他還是不接;“放你包里,結束后給我?!?/br> “好吧。” 收好身份證,拉上包的拉鏈,時盞剛要把包跨在肩膀上的時候,手里突然落了空。 時盞茫然地抬起頭。 就看見聞時禮極自然地把單間挎包拿過去,掛在自己脖子上,黑色包身在他小腹位置微微擺動。 任旁人一看。 他們就好像一對交往多年的情侶。 時盞盯著他。 注意到她的視線,聞時禮話里帶著幾聲笑,腔調(diào)愈發(fā)慵懶起來:“別這么看我,我以前沒給其他人背過包,這種待遇,就你一個人有?!?/br> 時盞一本正經(jīng)地回:“那我謝謝你?!?/br> “嗯?!甭剷r禮吊兒郎當?shù)匦χ觳餐白?,“誰讓你是叔叔最寶貝的小朋友?!?/br> “......” 時盞忍了忍,沒開腔。 聞時禮拉著她一邊走,一邊觀察她的臉色:“怎么又把臉拉著,哪里不開心?!?/br> 時盞嚴肅地看他:“你怎么叫我的時候,總帶著‘小’這個字,我不小。” “行吧。”他擺出那副下作到坦蕩的姿態(tài),目光玩味地掃過她身前,“大千歲?” 時盞直接掙開他,表明不滿。 自己都二十多歲了。 還成天被叫小朋友。 像什么話。 真就越想越不開心。 一個被忘掉的“小千歲”也被他天天叫。 聞時禮重新拉著她的胳膊:“人太多,待會兒走散,再說——” 他轉(zhuǎn)頭撇她,笑得漫不經(jīng)心:“在我面前,你不就是個小朋友么?!?/br> 時盞:“也對,畢竟你那么老。” “......” 聞時禮:? 你那么老。 ...那么老。 ......老。 短短幾個字,在嘈雜喧鬧的游樂園里,像魔音似的環(huán)繞在聞時禮耳邊。 或許別人說他,他并不會在意,但偏偏從她口中說出來,字句便帶上強大的殺傷力。 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 聞時禮較真起來,拉著時盞站住不走,人流里,將自己的臉送上前:“再看看?哪里老,我都還沒有皺紋?!?/br> 時盞沒想過他會較真,也杠起來:“年齡擺在那不是么,身份證上我都看見了,幾幾年的來著,一九七——” 沒說完,被男人捂了嘴。 “哦。”時盞扒下他的手:“年紀大還不讓人說?” 聞時禮似笑非笑道:“cao勞一個你,還是綽綽有余?!?/br> “......” 兩人目光撞上。 時盞不想就他“年紀大”和“不顯老”的問題再扯,頓了會,平靜地轉(zhuǎn)開話題:“現(xiàn)在到游樂園里了,你想玩什么?” “我買的兩張通票?!?/br> “?” “全玩一遍?!?/br> “......” 時盞遲疑好幾秒,不確定道:“真要把游樂園項目全玩一遍?” “怎么?”男人懶懶抬眼,“不想在游樂園玩,那想和叔叔去哪玩?” 游樂園項目有四十多種,就算趕通告似的,一天也玩不完。 真的太多太多了。 而且,有些熱門項目,比如過山車海盜船這些,還要排隊。 時盞開始講道理:“聞時禮,我們玩不完那么多的?!?/br> 聞時禮像個不聽話的孩子,反倒問起她來:“那怎么辦呢。” 時盞思考幾秒,說:“這樣吧,你把你想玩的排個順序,我們一個一個玩,玩到晚上九點閉園,這樣總行吧?” 聞時禮看著她的眼角,沉默一會兒后,同意:“好?!?/br> “那現(xiàn)在,”時盞轉(zhuǎn)頭,看向那些五花八門的游樂設施,“你現(xiàn)在想玩什么?” 聞時禮視線落在兩人正前方上的摩天輪上:“我們坐那個。” 兩人到摩天輪處排隊。 前面人很多,周圍也很吵,有夫妻帶小孩兒的,有結伴而行的閨蜜,不過更多是兩兩成雙的情侶。 聞時禮站在時盞身后,看著摩天輪:“小千歲。你聽說過一個美好的傳說嗎。” 時盞:“什么?” “相愛的人在摩天輪頂點接吻的話?!彼恼Z速變慢,“就會永遠在一起。” 時盞點頭。 點過頭后,又像是反應過來什么,扭過頭看他:“待會兒別亂來阿,我會生氣的?!?/br> 聞時禮沒有看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藍天白云中的五彩摩天輪,低低回答。 “我知道?!?/br> - 長達四十分鐘的排隊后,兩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坐到單獨的箱體里。 上來前,在檢票處買了瓶水,聞時禮擰開遞給她,“喝點?!?/br> 時盞接過。 仰頭小口喝幾口后,把水遞回給聞時禮,他非常自然地對著她剛剛喝過的地方,下了嘴,喉結上下滾動。 “......” 兩人相對而坐。 腳底踩著的部分是透明的,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下面如螞蟻般細小的人頭,一顆一顆,不停地在移動。 摩天輪緩緩啟動。 沿著順時針方向,一點一點地上升。 干坐著有些無聊。 時盞主動和聞時禮搭話:“怎么想來游樂園玩?!?/br> 對于這個問題,他沒有別扭,云淡風輕地笑著說:“小時候,見別的小朋友經(jīng)常跟爸爸mama來游樂園玩,就羨慕得很。人總是對自己沒得到過的產(chǎn)生渴望,那時候我做夢都是去一次游樂園?!?/br> 時盞默默聽著。 竟有些感同身受。 她小時候也沒來過游樂園。 再細細追究的話。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沉默幾秒。 又聽他接著說:“有一次沒忍住,偷偷溜進游樂園躲起來,等到閉園后,我悄悄爬上不會動的旋轉(zhuǎn)木馬,內(nèi)心得到巨大滿足,哪怕那次回去后又被我媽一頓毒打,但我不后悔?!?/br> 那之后,他再也沒去過游樂園。 路過都不曾有。 像是一個禁忌,一個未愈合的疤,在心底成為年深日久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