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張桂芳揚了揚手里的帖子,“我這可是喜事。” 柳氏就知道了,這是來給徐振宜提親了,前段時間她已經(jīng)和家里人商量了,覺得徐振宜不錯,是個好孩子,關鍵的是秀嫻也認識,對他有好感,再去找別人,未必有這樣知根知底的好,所以她也同意了的。 她就讓張桂芳進屋,又去叫了秦大?;貋?,三人商量,反正是早就說好的,如今先換庚帖,回去過幾天,再來下小定。 因為定親事宜都是媒人和雙方家里cao辦,根本不需要男女出面,所以徐振宜不在家倒是也沒關系。 過了幾天,張桂芳領了徐家的人來下小定,定下來年底下大定。 秦家又熱鬧了一天。 秀嫻倒是找了張桂芳要把話說清楚,“嬸子,你可要和徐家說好了,以后我也是要?;啬锛业?,而且最好是過去就分家,公婆由我們養(yǎng)也可以。 張桂芳就哈哈的笑,“秀嫻,你倒是個膽子大的,也不怕人家說你一去了就挑唆著分家?!?/br> 柳氏也輕斥秀嫻太直白了。 秀嫻卻道:“我把話說頭里啊,免得到時候又這里不對那里不對,大家不愉快就不好了。再說,我感覺分家好,你看現(xiàn)在越來越多人分家了?!?/br> 張桂芳笑道:“還不是跟你們家學呢,看著你們分了家日子越來越好,都眼饞呢?!彼D了頓,又道:“你放心吧,人家徐振宜都說了,只要是秀嫻你提的要求,都答應?!?/br> 秀嫻一揚頭,“他就不怕我要個金山銀山?” “連人家都了解你的性子了,我們還能不知道,你能要個金山銀山?你能開口管人家要該要的就不錯了?!?/br> 張桂芳和柳氏等人都笑起來,秀嫻也不臉紅,跟著笑。 張桂芳道:“人家徐家說了,家里本來就要分家了,只要老三一成家,他們就分家單過,父母跟著大房,你們小兩口自己過日子就好?!?/br> 秀瑤很為二姐高興,不管嫁給誰,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才是好的。 親事定下來,因為是鄰村,隔得不是很遠,徐家父母找時間來了一趟。 大家也都算熟人,相談甚歡,沒有平常談婚論嫁,要聘禮嫁妝的那種吵鬧嘈雜,更不用臉紅脖子粗的爭論什么。 想想差點將閨女嫁給那么一戶人家,現(xiàn)在再看徐家,柳氏就覺得各種好,起碼知根知底,公婆兄弟嫂子什么脾性,大家都知道一二,以后過日子,就能心里有數(shù)。 秀嫻這樣的直爽性子,沒有壞心眼,但是那爽直的性子如果不是了解的人,只怕一時間人家也難以接受,說不定還以為她是故意耍橫呢。 所以,柳氏夫婦算是放了心。 不過他們也尊重秀嫻的意思,要等后年成親,畢竟,今年徐振宜去了靈山衛(wèi),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回來的,起碼要來年底。 轉眼進了冬天,日子好了,生活富裕了,這冬天也不難熬,反而覺得有滋味。 大冷天的,屋里溫暖如春,地窖里塞滿了蔬菜水果rou蛋的,衣食豐足,怎么過都覺得舒坦。 因為秋天玉米豐收,原本養(yǎng)一兩頭豬的人家也開始養(yǎng)三四頭,家家戶戶都養(yǎng)家禽牲畜多了。而且再不舍得,也能弄一點粗拉的玉米糝子喂豬,總比只吃谷糠要上膘。 都覺得年底肯定可以多賣點錢。 秦三順家因為自己還秧了地瓜,所以覺得糧食充足,就買了十來頭豬。 三嬸逢人就說自己家托秀瑤賣豬,給十五文,結果她自己賣了二十二文,還說都是這個行情,下一次人家還要,有多少要多少。還讓那些人也盡管把住留著,到時候她讓那人連他們的豬一起收了。 似乎是為了給柳氏添堵,讓柳氏知道自己家豬賣便宜了很多錢,她還特意在大家都去老秦頭家里吃飯的時候歡喜地提了好幾次。 總想著柳氏會主動問她賣給誰家,以后能不能也跟著她賣豬,可柳氏也似乎跟她耗上了,就是要憋死她,偏就不提,讓三嬸也很是郁悶。不過她又跟二嬸道:“他們自然是氣死了,知道我不會搭理他們,所以也不好意思問。他們就算問,我也不會管他們的,分了家,沒有還來占我們便宜的道理。二嫂,你只管多養(yǎng)豬,反正有我呢?!?/br> 好名聲不能都讓秦秀瑤他們賺了。 秀瑤卻不在乎,他們就算賣五十文一斤,那也是他們的本事,她的豬就賣十五文即可,這已經(jīng)是賺錢的了,根本沒必要人心不足。 如今天涼了,齊風給她捎了信來,說是讓她把白糖再做起來,到時候和粉條一起出船,這一次他自己做主讓人捎回來一船貨給她。他賣了個關子沒說什么貨,倒是讓秀瑤心癢癢的,覺得他不是那么藏著掖著的人,怎么還不說呢,會不會是信少了一頁? 可翻來覆去的看,最后的落款和問好都在同一頁上,她也只能耐心的等。 他又說地點不固定,所以讓她不必回信云云。 秀瑤就安下心來安排出糖,如今織坊二姐和大嫂管著,糖坊就由爹和大哥負責,雇了人熱火朝天的干活。 這日秀瑤正忙著,小白跑過來,咬著她的裙子就往外扯,秀瑤被拖得差點一個跟頭,“小白,小白,你給我老實點?!?/br> “啊嗚……汪汪”小白一邊瞪著大眼看她,一邊往外看。 秀瑤立刻明白,是齊風來了,只有齊風來,小白才那么激動。 她趕緊洗了手,把手里的毛筆交給了秀容,然后跟著小白跑出去。 她剛出門,就碰上柳氏過來喊她,“瑤瑤,齊風來了呢?!?/br> 秀瑤嗯了一聲,就跟著小白過去,木槿花障外,齊風站在那里正看過來,天清云淡,他穿著一身靛藍色的衣裳站在那里,如松柏翠竹般挺拔俊秀,她朝他招了招手,“咦,不是說還要過段時間才回來嗎?” ☆、232 信里他說要過年才回來的。 齊風快步迎著她,隨即放慢了步子和她并肩而行,小白就咬咬他的袍角扯扯她的裙裾。 他笑道:“家里有點事,就趕緊回來了?!闭f完了,他竟然有點緊張地看著她,觀察她的臉色。 秀瑤點點頭,可能是翁寶珠那事兒吧,畢竟未婚妻來了,不回家也說不過去。 她沒有什么異樣,還是那么坦蕩,倒是讓他有點忐忑不安,一時間猶豫著該不該說下去。 到了西院的書房,秀瑤請他坐,她親自泡茶來,又端了一些自己家做的蜜餞還有點心,“你從縣里過來嗎餓不餓,我讓娘幫你做點吃的吧?!?/br> 現(xiàn)在過了晌飯時間,又不到晚飯,天又冷了,涼飯菜也不能吃。 齊風卻道:“不急。”然后又不說話。 秀瑤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問你個事兒啊。” 齊風聞言立刻正襟危坐,眼中一絲莫名的亮光,“你問?!?/br> “那船貨到底是什么?你信里賣關子,我也猜不透?!毙悻幮ξ哪榱艘粔K杏脯一邊吃一邊問。 齊風目光有點黯,道:“就是一些香料和染料。” 秀瑤一聽,歡喜地看著他,雙眼亮晶晶的,“那可是好東西,真正的好東西呢,我聽說進口的胡椒很好,還有一種辣椒,有沒有?染料也是不褪色的,不像咱們這些礦物和植物顏料那么容易褪色?!?/br> 大布莊、綢緞莊生意好,一方面就是壟斷了那些染料,染出來的織物顏色鮮亮,不褪色。 如果有了那些染料,那她的織坊以后生意就可以做得更好,最主要的是可以出口! 看她那么興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齊風也不禁被她感染了,笑起來,“你真是能干?!?/br> 秀瑤卻還在那里憧憬以后要這樣做那樣做,因為說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她神采飛揚,雙眼亮晶晶的,說不出的靈動,讓人覺得屋子里好像有一團光在流動著,閃耀著,晃了他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他脫口道:“那個,那個翁寶珠,跟我可沒有什么婚約的?!?/br> 被打斷的秀瑤愣了一下神,看向他,“嗯” 齊風又鄭重其事地說了一遍,秀瑤便笑起來,擺著手道:“其實翁姑娘挺好的,一派俠女范兒……嗯,跟你還挺配的?!?/br> 想起他披風跨刀的樣子,那么英俊氣派,她覺得很像個大將軍。 齊風怔住,“挺配?”她是什么意思呢? “不過,她略微有點刁蠻,容易樹敵。”想起翁寶珠對自己的敵意,她毫不掩飾地道。 齊風冷汗都下來了,“那個,我和她沒有婚約,她是金刀幫幫主的女兒,我只是副幫主罷了,不過,我現(xiàn)在也不算了。喜歡她的是幫主的大弟子和二幫主,可不是我?!?/br> 秀瑤卻話鋒一轉,沒有問什么翁寶珠,而是問道:“你說算了,是不是他們排擠你?” 齊風似是有點跟不上她的思維一樣,嗯了一聲,“也不算吧,可能是大家志向不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可能靠著娶幫主的女兒來做什么幫主的,況且他的志向不在幫主之位,何苦去跟想做幫主的兩人鬧那份意氣呢。 秀瑤笑道:“我覺得你做的對,混個幫派也沒多大的出息,你是個有抱負有本事的男人,做什么都不會差的,何必委屈自己呢。” 齊風怔怔地看著她,她和三哥說得話倒是很像,他笑起來,“是啊,所以老子不爽,老子不干了,就回來讀書跑船了。” 秀瑤抿著嘴笑,“然后他們又不爽了,想把你拉回去,對吧。” 齊風點點頭,“算是吧,”他坦誠道:“之前幫主的意思,讓我入贅,然后做幫主,我不同意?,F(xiàn)在他的意思可以不用入贅,只要不納妾,就可以做幫主?!?/br> 那自然還是要靠裙帶關系的。 他自然不會答應。 秀瑤笑道:“他們可能想著只有傳給親人才可靠,不納妾倒是挺好。” 齊風忙道:“我本來就不想納妾的,不娶她不做幫主也不會納妾的?!蹦巧駪B(tài)倒像是急于澄清什么似的。 秀瑤就連連點頭,“嗯,這樣挺好,納妾是家庭不穩(wěn)的根源?!?/br> 說得齊風神色一黯,秀瑤想起他娘來,就安慰道:“你娘又不是妾,是續(xù)弦,正兒八經(jīng)的,你沒什么好難過的?!?/br> 只不過是老夫少妻罷了,和妾自然是不同的。 齊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總是那么善解人意,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看起來,那事就算揭過去了嗎?虧得他一接到小七的信兒就心急火燎的往回趕呢,都是小七那廝,說什么秀瑤姑娘都生氣了,只怕以后都不會來了呢。 誰知道看到了秀瑤,她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還是笑瞇瞇的,沒有什么異樣。 那是不是只能說明她不在乎呢? 可這話,也不好意思問吧。 這時候秀瑤已經(jīng)岔開話題,問他出船的事情,以及她家的糖坊、養(yǎng)殖場、沼氣池等等,說得激動了,她道:“我?guī)闳⒂^一下?!?/br> “榮幸之至.”他很開心她會對他說自己喜歡的事情,立刻就要去看。 逛了一圈回來,柳氏也差不多開始做飯了。 齊風又恭喜秀嫻定親送上了紅包,柳氏推辭說還是等成親,他卻說先送定親的,成親再另說,柳氏拗不過也只好收了,和他聊了一會兒,讓他等著吃飯。 齊風留下吃了飯,結果傍晚時候天色陰沉的下起了小雨,冷颼颼的。 秦大福道:“下雨了,這雨可不比雪,陰冷得很,齊風還是住下吧,和大業(yè)住東院。” 齊風也沒有拒絕,“那就叨擾了?!?/br> 夜里大家一起說話,一致要求齊風講講外面的事情,齊風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喜歡講話,可說有趣的事情的時候,卻又總是能抓住重點,讓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的。 時間過得非常快,氣氛融洽,直到三更了大家還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