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和王后目光只在擔(dān)架上一掃，便急急看向站在擔(dān)架旁邊的人。

    普密國王急切道：“阿烈呢？阿烈在哪里？”

    為首的侍衛(wèi)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垂眸看向擔(dān)架，囁嚅道：“陛下、王后，三王子殿下，沒了?！?/br>
    “怎么可能？”

    普密國王“噌”地起身，疾步過去。

    他的阿烈擁有最矯健靈活的身姿，擁有最強壯的身體，還有在各種極限環(huán)境中生存的技能和經(jīng)驗，怎么可能會沒了？

    提達王后交握的雙手，下意識攥緊。

    普密國王在擔(dān)架前站定，侍衛(wèi)首領(lǐng)閉了閉眼，頂著強大的威壓，緩緩將白布揭開。

    烏黑的發(fā)，小麥色的皮膚，俊朗的眉眼，英挺的鼻梁……

    無一處不是洪烈的標(biāo)配！

    普密國王瞳孔驟縮，身形如風(fēng)中的殘燭，微微晃動。

    侍衛(wèi)首領(lǐng)連忙伸手扶住他：“陛下，您節(jié)哀保重??！”

    “不、不會是我們的阿烈，不會的！”

    提達王后不可置信地沖過來，看到那張年輕英俊卻再無生機的臉，她只覺得心神俱裂，痛呼出聲：“阿烈！”

    提達王后膝下一軟，直接撲跪在擔(dān)架上。

    她將白布掀開，顫顫巍巍地握住洪烈冰涼的手：“我的兒??！我的兒啊！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淚水洶涌而出，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洪烈那滿身被各種利器劃出的傷痕上，那些殷紅發(fā)黑的血痂，如同一道道利劍，直刺入胸口。

    提達王后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王后、王后……”侍女驚呼，連忙上前攙扶。

    普密國王心痛不已，老淚縱橫。

    他撐著侍衛(wèi)首領(lǐng)的胳臂，勉強穩(wěn)住身影，沉聲吩咐道：“快、快去傳國醫(yī)。傳秘書長大人、傳內(nèi)侍官和各位王子公主過來?！?/br>
    幾名侍衛(wèi)得令，飛快地各自去通傳。

    侍衛(wèi)首領(lǐng)溫聲恭敬道：“陛下，圣體要緊，屬下先扶您進去坐下吧！”

    “不?！逼彰車醴鲋T框，緩緩滑坐到門檻上。

    他盯著洪烈身上的傷痕，語氣堅決：“你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衛(wèi)首領(lǐng)見勸不動，只好道：“屬下等是接到百姓的線報，說是在皇城附近的沙灘發(fā)現(xiàn)有人在追殺一個男子，那男子看著像是三王子殿下。屬下、屬下等帶人趕到，找了很久都不見那些人的蹤跡，后來、后來才在一處淺灘找到三王子殿下的尸首。屬下不敢耽擱，馬上就將殿下帶回來了?！?/br>
    普密國王扶著門框的手收緊，赤紅雙目中怒氣翻涌：“皇城周圍，圣威之地，竟然有人敢當(dāng)街行兇，你們都是飯桶嗎？”

    侍衛(wèi)首領(lǐng)如芒在背，“噗通”跪倒在地：“是屬下無能，沒有及時救到三王子殿下，請陛下責(zé)罰。但還請陛下暫且留屬下一命，等屬下抓到殘害三王子殿下的真兇，再替殿下抵命?！?/br>
    “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真兇給我找出來！”普密國王咬牙，字字狠厲地強調(diào)道。

    “是?！笔绦l(wèi)首領(lǐng)響亮地應(yīng)聲，重重將頭磕在地上：“那殿下的貴體呢？”

    普密國王掃過那張毫無生氣的面頰，強忍心痛道：“先讓內(nèi)侍官以冰棺封存，什么時候找到真兇，什么時候入殮下葬?！?/br>
    侍衛(wèi)首領(lǐng)應(yīng)聲，正要去辦，就聽見寢宮的走廊上傳來紛雜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一道白色的身影，風(fēng)一般的沖了進來：“父王、母后，三哥回來了，在哪……”

    華蓉穿著白色的寬大睡袍，披頭散發(fā)，腳上趿著拖鞋，在看到躺在擔(dān)架上那張臉時，目光一滯。

    她的瞳孔猛縮，慌亂地?fù)u頭：“不、不會的，你不是我的三哥。”

    她踉蹌著后退兩步，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一定是?！?/br>
    華蓉深吸口氣，重新睜開眼，再次看清地上那具尸體的面容時，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洪俊隨后趕來，看見華蓉?fù)u搖欲墜，急忙伸手抱住她：“小妹，小心吶！”

    他來之前，已然得到消息，可真正親眼見到躺在地上的人，鎮(zhèn)定的眼眸還是瞬間泛紅。

    華蓉像是找到支點，反拽著洪俊的胳臂：“二哥、二哥，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三哥他沒事，他只是睡著了?！?/br>
    她的淚水止不住往下落，明亮的眸子寫滿祈求。

    洪俊心如刀絞。

    他緊抿著唇，握緊華蓉的手，扶著她恭敬地朝著國王撫了撫身，才道：“父王，您是一國之君，千萬要保證圣體。”

    普密國王坐在門檻上，頭依靠著門框，灰白的發(fā)絲在夜風(fēng)中顫動，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

    他倦怠地閉上眼，聲音嘶?。骸澳銈?，再好好看看他吧！”

    此刻，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青白國國王，只是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

    他們等待著一場久別重逢，等來的卻是永訣。

    華蓉心里緊繃的弦“砰”地斷裂：“三哥！”

    她痛呼一聲，跌跪在地上，抱著洪烈冰涼的身體，淚水洶涌而出。

    “三哥，你起來，你起來跟我說話??！”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顫抖的指尖撫過洪烈滿身慘不忍睹的傷痕：“你起來，你起來告訴我，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是誰……”

    洪俊扶著她的肩膀，不忍地別過臉，垂下的手緊攥成拳，指骨泛白。

    洪敏聞訊而來，遠遠就聽見華蓉撕心裂肺的哭聲，心中一陣暗喜，面上卻露出悲戚之色，踉蹌地加快步伐：“阿烈回來了？阿烈在哪……”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躺在擔(dān)架上的人，立刻撲過去：“阿烈、阿烈??！”

    他失聲痛哭，激動顫抖的聲音比華蓉還要響亮。

    看到國王空洞蒼老的眼神，洪敏跪行到國王身前：“父王，三弟怎么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殺害了他？”

    普密國王渾濁的眸子一點點對焦，看到洪敏傷心欲絕地樣子，麻木地?fù)u了搖頭。

    洪敏抬手撫住普密國王的膝蓋，咬牙切齒道：“父王節(jié)哀，您放心，我一定找到兇手，替三弟報仇?！?/br>
    膝上傳來溫?zé)幔粗齻€孩子對洪烈情深義重，普密國王渙散的心神欣慰地聚攏。

    他顫巍巍地呼出口氣：“對，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找到兇手，替阿烈報仇！”

    到底是久經(jīng)歷練的人，他心中下定決心，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恢復(fù)威嚴(yán)。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阿烈現(xiàn)在滿身是傷，他的儀容和吊唁也要好好辦理，千萬不能丟了他的尊貴和身份。”

    洪敏含淚，一一答應(yīng)：“是。父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辦理，絕對不會讓人驚擾冒犯三弟。”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華蓉已經(jīng)哭得沒有力氣。

    她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洪烈的手，像是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熱量傳遞給他，讓他早已經(jīng)冰冷的身體溫暖起來。

    她的額頭無力地抵在他的腰間，無意識地磨蹭，就像小時候撒嬌那樣，低低地呢喃著：“三哥，你起來，你起來再看看我，再看看我……”

    額頭，忽然被什么硬物膈了一下，華蓉眉頭微蹙。

    她吸著鼻子看向洪烈身上那件破爛的青白國平民裝，看到他腰部位置的口袋，下意識伸手進去，摸出一粒黑色的紐扣。

    紐扣很小，但是做工非常的精致，不像這種平民衣服該有的配飾。

    華蓉微怔兩秒，迅速將扣子攥進掌心。

    她低下頭，哽咽道：“父王，三哥的葬禮和查找兇手同樣重要，交給大哥一個人負(fù)責(zé)會不會太辛苦了？我也想替三哥做點事，您讓我也為三哥做點事吧？”

    洪俊一直背著身，強忍著眼淚，聽到華蓉開口，才回神附和道：“父王，我也想為阿烈做點事。不如，就把找兇手的事情交給我和小妹吧！”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的?！焙槊粞壑虚W過警惕，抬頭看向眾人眼里卻只有深切的悲痛：“我是大哥，這些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阿俊、小妹，我知道你們都很乖，你們替大哥好好照顧父王母后就好?！?/br>
    華蓉緊攥著掌心里的扣子，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洪俊抹了把眼淚，溫聲道：“大哥，我們知道你心疼我們，不舍得讓我們辛苦。但你看父王母后現(xiàn)在的狀況，還需要你代表我們青白國的皇室對外宣布和處理各種事宜。我們不及你穩(wěn)重大氣，查找兇手這種不需要拋頭露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和小妹吧！”

    洪敏心生疑竇，正在猶豫之間，就感覺手上傳來一股力道。

    普密國王握住他擱在膝上的手，聲音低沉道：“阿敏，阿俊說的沒錯，待人接物方面你一向處理得很好。以后，青白國的威嚴(yán)，我們皇室的威嚴(yán)，就全交托在你身上了?！?/br>
    父王這是，暗示會傳位給我？洪烈是青白國的王子，他的死算得上小國喪，到時候必定會昭告各國，前來吊唁的各國代表都會由自己接待，那豈不算是對外公布自己的未來繼承人的身份？

    洪敏想到這些，心中不由得一陣暗爽，面上卻勉強道：“我、我其實是想親自為三弟盡一份力。但吊唁的事情涉及到皇室顏面，確實也馬虎不得。父王，那就聽您的，讓二弟和小妹來調(diào)查兇手。”

    普密國王輕拍著他的手背，欣慰地點點頭：“好，你們?nèi)置靡欢ㄒ献?，既不能失了體面，也不能放過兇手?！?/br>
    “父王放心！”兄妹三人異口同聲道。

    洪敏擦著眼淚起身，扶起洪俊和華蓉，叮囑道：“如果遇到什么問題或者有什么發(fā)現(xiàn)，都千萬別忘了告訴大哥一聲，知道嗎？”

    華蓉抽抽搭搭地點點頭。

    洪俊也抿著唇點點頭。

    正好國醫(yī)趕來，三人扶著普密國王進去聽診。

    確定王后只是受驚，并無大礙，三人又叮囑國王幾句保重身體的話，才各自離開。

    ……

    大王子寢宮。

    書房內(nèi)，洪敏打開一瓶珍藏的紅酒，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里。

    他搖晃著紅酒杯，看著里面猩紅的液體，就想起洪烈尸體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不由得勾唇獰笑：“阿烈，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肯善罷甘休，非要回來送死，可不能怪我喲！”

    洪敏愉悅地抿了口酒，忽然似想到什么，輕喝道：“賀魯?！?/br>
    書房的門應(yīng)聲而開，賀魯匆忙進來，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替我叫克桑過來?！焙槊艋沃票劾餄M是笑意：“這是的事情辦的不錯，我要好好地獎勵他。”

    “回稟殿下，克桑大人暫時還沒有回宮?！?/br>
    “恩？”洪敏眸光一凜。

    賀魯連忙低頭解釋：“雖然殿下吩咐的主要人物已經(jīng)圓滿完成，但是在行動的過程中，有個隨行的女人跑掉了?？松４笕苏f要確保萬無一失，絕對不會走漏半點風(fēng)聲，所以又親自帶人過去追捕，讓我先回來向殿下回報，幫助殿下處理后續(xù)的事情。”

    洪敏放下心來，慢悠悠地品了口酒：“一個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你現(xiàn)在就找?guī)讉€心腹，悄悄地把慶功宴備下。這次，你們各個都有賞賜?！?/br>
    “是，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賀魯喜笑顏開，馬上去著手準(zhǔn)備。

    房門闔上，洪敏品著甘醇的美酒，安心地閉上眼睛。

    萬事俱備，很快，他就會成為青白國的陛下了。

    ……

    公主寢宮。

    華蓉一路都神色懨懨地抹著眼淚，直到回到房間里，關(guān)上房門，確定四下無人，她才收收住淚意，攤開掌心。

    黑色的紐扣，已經(jīng)將她的掌心嵌出深深的紅印。

    華蓉捻在指尖，對著燈光左看右看，隱隱覺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只是越發(fā)覺得這東西跟洪烈身上那套廉價的平民服不搭。

    不是他的，肯定就是別人的，他這樣收在口袋里，會是誰的呢？

    華蓉靠在軟榻上，皺眉良久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對著門外大喊一聲：“小秀?！?/br>
    “在?！?/br>
    小秀知道華蓉今晚肯定是睡不著，一直守在門口，聞聲立刻推門進去：“公主，有何吩咐？”

    華蓉?fù)P了揚下巴。

    小秀會意，立刻關(guān)門過去，壓低聲音道：“公主，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給奴婢去辦嗎？”

    華蓉又警惕地確認(rèn)了一遍周圍無人，門窗嚴(yán)實，才將手中的扣子遞給小秀：“我總覺得看著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再哪里見過，你替我看看?！?/br>
    “是。”小秀恭敬地接過，翻轉(zhuǎn)扣子仔細(xì)地看了兩圈，詫異道：“公主，這不是大王子殿下公眾侍衛(wèi)衣服上的扣子嗎？您怎么會有？”

    華蓉眉頭一挑，瞬間想起來，皇宮里所有侍衛(wèi)的制服上，似乎都縫著這種不起眼的黑扣子，難怪看著這么眼熟。

    她詫異地看著小秀：“不是所有侍衛(wèi)都有嗎？你怎么確定是大哥宮里的？”

    小秀翻轉(zhuǎn)扣子，對著光線指給華蓉看：“公主，您看這里，這里有朵暗刻的金蓮圖案，看到了嗎？”

    華蓉凝眸：“恩，這個我剛才就看到了。難道，這個就是大哥宮里人的標(biāo)志？”

    小秀點點頭：“是的。皇宮內(nèi)的侍衛(wèi)要求都是統(tǒng)一著裝，但每個宮殿和宮殿之間的人手又要有些區(qū)分，如果改變服裝顏色會顯得生分，像是拉幫結(jié)派，所以就在扣子這種不起眼的小細(xì)節(jié)上做了處理。大王zigong里的是金蓮，二王zigong里的是天堂鳥，三王zigong里的是白鴿。我有個姐妹在洗衣房工作，之前她專門給我講過?！?/br>
    華蓉皺眉，接過她手中的扣子對著燈光又看了好幾眼，確認(rèn)的確是一朵金蓮，目光不由得沉下：“難道，真的是大哥干的？”

    洪烈之前一直在z國，他忽然出現(xiàn)在青白，還是平民打扮，顯然就是要掩人耳目。

    他明知道是洪敏拆穿了肖暖的身份，將他們一家三口置于風(fēng)口浪尖，肯定在事情解決前，絕對不會主動去找洪敏。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洪敏的人先找到了他，并且傷害了他。

    念及此，華蓉不由得又將紐扣狠狠地攥進掌心。

    她的目光落在榻邊的茶幾上。

    茶幾上，一方定制的水晶照片擺臺在燈光下泛著瑩瑩冷光。

    那是云天四歲時，他們?nèi)胰艘黄鹋牡娜腋！?/br>
    照片上，她挽著肖暖的胳臂，肖暖旁邊是抱著云天的洪烈。

    所有人都在笑，笑得那么的幸福和諧。

    可現(xiàn)在，云天和肖暖走了，察北死了，三哥也死了……

    他們或許，還都是死在了大哥手里。

    華蓉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心痛難忍，整顆心像是要被人生生撕裂開：“大哥，如果真的是你，那你這種殘害無辜，弒殺自己親兄弟的人，就不配留在宮中了?！?/br>
    她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小秀連忙警惕地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提醒道：“公主，這話千萬不能亂說。大王子殿下若真是做到這一步，這宮里，怕是早已經(jīng)滿布他的眼線了。”

    華蓉拉下她的手，皺眉壓低聲音：“所以我們不能明著來，只能一點點地收集證據(jù)。一旦出手，必須要一擊致命，絕對不能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

    小秀點點頭：“公主您知道就好，這件事千萬不能沖動?！?/br>
    華蓉沉思片刻，低低跟小秀商量起來……

    ……

    皇城郊外，一個單門獨戶的山間小院里。

    紅女依舊是白裙白紗，她將一個腦袋上纏滿白紗，身形健壯的男人攙扶到一面鏡子前坐下，溫聲道：“要拆紗布了，你準(zhǔn)備好了嗎？”

    男人雙手落在膝上。

    他抓了抓褲子，片刻才重重點了點頭。

    紅女用消毒液凈了凈手，才戴上橡膠手套，將沾著零星血污的紗布一圈圈摘下。

    很快，鏡子里映出男人的下巴、嘴唇、鼻梁……

    紅女將紗布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了，你可以睜眼了?！?/br>
    男人緩緩睜看眼，待到看清鏡子里的人，瞳孔還是不受控制的縮了縮。

    紅女蹙眉：“三王子殿下，從今天起，你就再不是洪烈.巴頌，這世上也再沒有洪烈.巴頌。你是克桑，是大王子殿下洪敏.巴頌的親信：克桑?？绯鲞@扇門，你的臉上就再不能露出這樣的表情，知道嗎？”

    男人看著鏡子里那張普通到平平無奇的臉，重重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泛著陰冷的兇光：“是，從今天開始，世上只有克桑，再無洪烈?！?/br>
    “不僅如此，你還要時刻謹(jǐn)記自己的任務(wù)。以克桑的身份，你要殺掉大王子很容易，但我們要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真相。我們要把他做過的事情一件件查清楚，要徹底解決青白國的危機，讓他接受他應(yīng)該接受的懲罰?！奔t女提醒道。

    克桑深吸口氣，重重點頭：“我知道。我們還要查到他背后到底有什么人，是什么勢力在支持他將青白國攪得一團亂。”

    紅女欣慰地彎了彎眉眼：“你明白就最好了?，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們兄弟之間的私人恩怨，而是事關(guān)整個青白國的大事了?！?/br>
    “放心吧！”克?？嘈Γ骸拔乙院蟛粫偕盗?。”

    他真的沒想到，洪敏完全沒顧念半點手足之情，派最親親的親信來追殺他。

    幸好紅女早有準(zhǔn)備，才讓他逃過一劫。

    但隨著那條性命的終結(jié)，他作為洪烈的性命、作為青白國三王子的身份，也徹底終結(jié)了。

    紅女看出他的難過，按著他的肩膀?qū)捨康溃骸澳阋膊挥锰^，說不定大王子殿下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在真相大白之前，你千萬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克桑，因為打斗中受傷而部分失憶的克桑。”

    克?？粗R子里的自己，認(rèn)真地把紅女的話復(fù)述了一遍。

    紅女抿唇嘆了口氣，下定決定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克桑是個武將，雖然你們身形的壯碩程度差不多，但不管是力量還是武力值，你們都差很多。為了避免你在宮中暴露，我們必須要暫時挑斷你的手筋，讓你在短時間內(nèi)無法動武，也讓其他人就算懷疑你的身份，也無法用這點來試探你。”

    挑斷手筋？！

    克桑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腕，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