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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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傍晚。 溫思暖穿著大紅的中式喜服,蓋著紅艷艷的蓋頭,從霍家的后門,被溫振東的助理馬兵送進霍家老宅后院的別墅。 這個過程,沒有任何其他人接送,更沒有喧囂熱鬧,安靜得仿佛進了墓園。 馬兵一路把溫思暖送到了臥室,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床上,在她蓋頭旁低聲威脅:“溫思暖,你的丈夫就住在這兒,你乖乖記住那些叮囑你的話,否則小心你外公外婆的命?!?/br> 溫思暖瘦弱的身子微微顫了顫,低低道:“我,我知道了,馬哥哥您放心,我一定會聽話的。” 說著,她頂著鳳冠的腦袋垂得更低。 果然是個傻子。 馬兵滿意地笑笑,轉(zhuǎn)身離開。 溫思暖等了很久,沒有一個人進來,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涼意。 這偌大的別墅,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新婚的喜氣,甚至可以說沒有人氣。 與其說是豪宅,不如說是一座荒涼的孤墳。 她本以為只是溫家人把這樁婚事當成買賣,沒想到霍家人的態(tài)度也滿不在乎。 他們不在乎,她在乎。 畢竟她到這里來,可不是為了真來當什么少奶奶的。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溫思暖一把扯下紅色攢珠的蓋頭,從床上跳下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鏡片后清澈狡黠的眸子眸子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掃視四周。 這就是他丈夫的臥室? 房間不小,只是設置格外簡單,只有一張大床和一個衣柜,非黑即灰的冷色調(diào)。 溫思暖輕輕拉開門。 外面沒有開燈,只有傍晚時分將暗未暗的光線從落地玻璃外透進來,照出中式裝修的廳堂。 房間里的家具很少,處處透著空曠,價格不菲的紅木家具在這樣的光線中透著壓抑和沉悶。 確認廚房的方位,溫思暖踢掉擠腳的高跟鞋,拎著裙擺大步過去,摸索著打開了廚房里的小燈。 大理石的地面有些涼,她渾不在意,可空蕩蕩的廚房料理臺上干凈得連個調(diào)料瓶都沒有是什么鬼? 莫非這里根本就沒人?。?/br> 溫思暖嘴角失望地撇了撇,暗暗腹誹:“這是準備餓死本新娘子?” 就算是做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準備,但也不至于連新婚夜都活不過吧? 溫思暖不服。 她在廚房里翻箱倒柜,終于在冰箱的冷藏室,找到一塊剛好在保質(zhì)期臨界點上的三明治。 “吃了再拉肚子,也比現(xiàn)在沒得吃好?!彼钸吨?,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立刻滿足地瞇起眼。 看似平平無奇的三明治,卻是她吃過最好吃的。 蛋糕松軟帶著淡淡的檸檬清香,夾心的黃瓜片清脆爽口,連里面的培根火腿都格外香。 “好好吃!” 溫思暖嘆慰一聲,“啪”地關(guān)上冰箱門。 剛轉(zhuǎn)過身,目光便是一僵。 不知道什么時候,廚房門口多了個坐著輪椅上的男人。 昏黃的光線里,男人在離她半步之遙的位置,無聲無息地看著她。 眉若刀裁,眼窩深邃,立體的五官輪廓仿佛是大師的精雕細刻,每一寸都完美到極致。但他的臉色過于蒼白,那種仿佛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漠,在靜謐的氣氛中讓人莫名心虛。 只是…… 只是這個男人好熟悉! 是,是他? 溫思暖眉心一跳,小臉上立刻騰起兩片淡淡的紅霞。 她下意識把拿著三明治的手藏到身后,小嘴巴快速咀嚼咽下嘴里的食物。 思維已經(jīng)進入戒備狀態(tài),臉上卻展露出憨憨怯怯的笑容:“大,大叔,你好!” 她朝著男人半鞠一躬,模樣乖巧得像個小學生。 彎腰的一瞬,她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促狹。 不知道這個大叔,還記得不記得她。 應該是不記得吧……畢竟當時,只是擦肩而過。 溫思暖背對著廚房的窗戶,站在逆光的陰影里,即便是面對面,霍厲霆也只能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看不清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大叔? 他有這么老? 溫思暖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比先前又冷了兩分,嘻嘻笑問:“大叔,你也是來找吃的吧?” 她拿出藏在身后的三明治,笨笨地推了下眼鏡,笑瞇眼:“好巧,我也是。但這里能吃的,只有這個三明治。我今天剛剛嫁過來,我爸爸讓我一定給霍家人留個好印象。這樣,這個三明治我分你一半,你別把我偷吃東西的事情,告訴我老公,行么?” 她連珠炮地說完,便要將三明治一分為二。 小手硬扯著三明治,動作粗魯又笨拙。 霍厲霆的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自己的新娘。 結(jié)婚沖喜……這種愚昧的行為,他從一開始就反對,無奈霍家人堅持。 他對婚事從沒有期待,對新娘自然也沒什么要求。 但他還是沒想到溫振東竟然會無恥到這個程度,竟送了個智商明顯不夠的傻女人過來。 還真當他霍厲霆快死了無力掙扎了? 胸中的血氣微動,男人忍不住輕咳起來:“咳……” 他抬手掩住口鼻,黑色的手絹襯得手指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 “大叔,你病了?”溫思暖一驚。 她顧不上再分三明治,忙走過來伸手就要扣上男人的脈門,“來,我給你看看?!?/br> “不用?!?/br> 霍厲霆冰冷聲音落下的同時,身體控制輪椅也朝旁邊轉(zhuǎn)了下,避開她的手。 溫思暖跟著他轉(zhuǎn)了半圈,急得不知道把三明治放在哪里,索性直接塞進嘴巴里咬住。 她立刻蹲在輪椅旁,一手按住輪椅扶手,一手固執(zhí)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塞著三明治的嘴巴含糊地囁嚅道:“大叔,有病就要治,你要相信我,我家小白得病都是我給治的!” 女孩清澈的眸子透過鏡片,折射出天真又認真的光芒。 霍厲霆皺眉,“小白是誰?” 他想要掙脫,可這丫頭的力氣竟是出奇地大,他竟然動彈不得。 溫思暖像沒看出他的掙扎之意,騰出按著輪椅扶手的手拿下嘴里的三明治。 她急忙對他笑嘻嘻地道:“小白是我們家的小狗狗呀,跟大叔你一樣帥……可惜了,一個月前被我治死了……” 她面上的開心忽而消失殆盡,哀傷地垂下了腦袋,鏡片上起了一層霧氣。 仿佛那美味的三明治也瞬間不香了。 唯獨搭在男人手腕上的手指,還在輕輕按壓。 “咳……” 霍厲霆猛咳兩聲,眉宇間驀地凝起一片nongnong的郁結(jié)。 這姑娘……果真是個傻子。 溫思暖顯然沒有注意到霍厲霆那雙落在她臉上的探究目光。 她蹲著身仔細摸脈。 幾秒后,忽然擰起了眉頭,小臉上一片嚴肅和凝重,“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