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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起人聲喧鬧的大馬路上,被風吹得飄飄揚揚的那幅衣擺在冬日稀疏的陽光里顯得那樣單薄,祝嵐到嘴邊的拒絕又打住了。 真他媽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道德之眼。 “嵐神,昨天那小屁孩兒最后給送回家了沒有?”周舟坐在G俱樂部基地一樓的大沙發(fā)里,撐著腦袋問對面的人。 “唔,”祝嵐語焉不詳?shù)貜暮韲道镙p輕哼了一聲,一手按著文件邊緣,另一只手在指間夾了一支筆,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 “慢點兒慢點兒,”周舟看著這頗有分量的一沓文件被嘩啦啦地迅速翻到了底,跟看小人書似的,頓時就急了,“你看什么呢?一目十行???認真點兒行不行。” 祝嵐又長又密的睫毛上下扇動了幾下,看完了最后幾個條款,筆劃流暢地在末尾簽了名:“反正你早就檢查過了,還怕你坑我不成?” 他抬頭一笑,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估計是沒休息好,眼尾還帶著一點紅,翹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周舟一看祝嵐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慘痛的教訓告訴他這種看似溫良的笑容背后往往藏著溫柔一刀,被坑的多了,下意識地就對這種放大招之前的迷惑敵人行為作出了拒絕——“別別別,可別給我扣帽子,我不吃這一套,也別沖著我笑,笑的怪瘆人的,有這招留著對漂亮meimei們使去?!?/br> “這大幾千萬的合同,你兩分鐘翻完,過家家來呢?”戰(zhàn)隊經理深覺自己現(xiàn)在待在俱樂部,干的事兒越發(fā)沒譜起來,跟這一幫子說是小學生都抬舉他們了的混蛋待在一塊兒,久了自己三觀智力都得下降。 祝嵐對戰(zhàn)隊經理這種奶媽保姆似的嘮嘮叨叨也早就免疫了,把筆蓋上了蓋兒,瀟灑地朝桌上一扔,整個人后仰著伸了個懶腰。 “困死我了?!?/br> 周舟一邊收拾文件,一邊瞥著祝嵐:“怎么?昨晚熬夜蹦迪去了?還是一整晚沒睡扒別人家墻頭做賊去了?” “做賊不用扒一整晚,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時候都是三四點鐘左右,早上兩點起床再去也來得及?!敝苓厸]了某個未成年人,祝嵐也不用顧忌了,sao話一拈即來,偏偏還說的一臉認真。 “違法犯罪……我信你個鬼,我信你的話還不如信圓星說自己游泳從來不沉底?!敝苤叟?。 “臥槽你們說你們自己的別扯胖哥行不行?”圓星穿著個大褲衩,在衛(wèi)生間里一邊刷牙一邊怒吼,“我躺著都能中槍啊!” “這么遠都能聽見,狗耳朵啊你?”戰(zhàn)隊經理也扯著嗓子沖衛(wèi)生間喊了回去,轉過頭來對祝嵐嘟囔,“什么毛病?!?/br> 祝嵐十分貼心,沒去提醒這位自己也不太正常的戰(zhàn)隊經理明明是你先說別人壞話的,他在擺在茶幾上的小果盤里挑挑揀揀了一顆冬棗出來,一邊啃一邊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還有你,”周舟翻了個白眼兒,“什么時候把你東西搬過來?我開車去幫你搬?!?/br> 祝嵐咔嚓一口咬掉半邊果子,含糊不清地說:“等些天吧。” 周舟納悶了:“為什么要等些天?你房間我讓阿姨早就收拾好了啊,再說了,這總不能每天訓練還都花時間往基地跑吧,多耽誤功夫啊?!?/br> 祝嵐啃著棗沒說話。 “想什么呢嵐神?搬不搬???” “先等幾天吧,”祝嵐沒回答,以一個中二的投籃姿勢一揚手把棗核投進了垃圾桶里,“我先跑兩趟,有車,沒事兒?!?/br> 周舟十分不能理解——這么一個但凡能在早上睡到十一點零一分、就絕不十一點鐘起床的人怎么突然就改性子了,居然甘愿犧牲睡眠時間做一個通勤社畜! 勞心勞力的戰(zhàn)隊保姆瞪著迷惑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把祝嵐看了個遍,突然福至心靈、一拍大腿:“臥槽嵐神你可以??!家里不是有女朋友吧!” 祝嵐失笑:“你從哪兒得出的這個結論?!?/br> 紀行那家伙脾氣硬的像塊石頭,人又固執(zhí)又別扭,要聽見了周舟這話,臉估計能當場黑成鍋底。 “還說不是!”周舟頗有一種村子里唯一的希望終于開竅了的謎之感動,一雙眼睛充滿了求知的光芒。 開玩笑!這可是電競圈名人八卦起底的第一現(xiàn)場!一萬塊錢買嵐神獨家私人報道,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掉進錢眼兒里的戰(zhàn)隊經理仿佛看見了各路媒體把G門檻踏破來找自己買消息的盛況,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的每一句話都會作為呈堂證供——不準保持沉默!” 祝嵐跟看外星人似的盯著周舟看了幾十秒,兩個人的目光都快在空中打夠三百個回合了。 罷了,嵐神嘆了一口氣,撐住了額頭。 能統(tǒng)領神經病的只有神經病,這么些年,周舟的確為G付出的很多。 “快說?。 敝苤酆薏坏锰褪謾C出來錄音了。 “先等等,你先回答我,”祝嵐道,“你是真心覺得在回國還沒幾天的情況下找個女朋友,還把人家?guī)Щ丶?,不草率么?!?/br> 周舟大手一揮:“幾天之內找個女朋友怎么了,對你嵐神來說那叫事兒嗎,還有啊,別高估自己的道德水準行不行???” 祝嵐不說話,嘴角的弧度明明白白寫著嘲諷。 周舟目光如炬,就差當場來個透視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祝嵐,發(fā)現(xiàn)這人好像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真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