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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雨越下越大,于笙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他目光落到宋嫣身上,忽然問,“你是尚書府的小姐是嗎?” 宋嫣被問得一愣,不知道怎么突然說到她身上了,但看著于笙清透的眸子,還是點(diǎn)頭,“是?!?/br> “那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于笙只能想到最蠢的法子,他之前跟著韋赟過來,路上經(jīng)過尚書府宋宅時還頓了頓。 謝沅話多,常給他解釋這上京算得上高管貴勛的府邸,加之在謝殘玉的教授下,于笙勉強(qiáng)認(rèn)識不多的字,而“宋府”便是他經(jīng)過的一處兒。 宋嫣略有猶豫,“我只帶了一塊玉佩,但是……” 她與于笙只有一面之緣,加之他與謝殘玉的關(guān)系,宋嫣難免生出芥蒂,她不知于笙的為人,難以對他立刻卸下心防,甚至懷疑他會不會只是借了由頭另有打算。 于笙見她猶豫,心中著急,但還是耐心保證,“依靠我救不了你們,現(xiàn)在宋大人已經(jīng)派人在找你了,京兆府還抓了公子,是你身邊的韋公子故意陷害……外邊一片混亂,此地偏僻少有人,若只是等到宋大人來找,怕是他們一早就能察覺到。” “京兆府抓了謝哥,謝公子!”宋嫣臉色微變,“韋赟的舅舅便是京兆府尹……” 于笙心頭更是一跳。 宋嫣看他神色,雖心中酸澀,但終于松口,將玉佩給于笙,“快去,你若是找不到我爹,找管家也可?!?/br> 于笙握緊玉佩,朝她點(diǎn)頭,“小姐暫且忍一忍,如果可能,下一次他們給這些孩子喂藥的時候?qū)⑺帤Я?。?/br> “好……”宋嫣攥緊了手,他看著于笙單薄的身影,心中復(fù)雜難言,不知自己為何能將這樣關(guān)乎性命的事情盡數(shù)交于他。 于笙卷了褲腿順著原來的路要走,宋嫣忽然開口,“一定要救謝公子出來?!?/br> “自然。” 雨越發(fā)大起來,地上的痕跡很快被雨水沖刷干凈,于笙眸中一抹暗色,先前尚且能翻過墻進(jìn)來,可現(xiàn)在出去就難了,他不懂武功,只能快速地挑揀了木板壘起來,好歹離墻頭近了點(diǎn),可是這樣遠(yuǎn)遠(yuǎn)不夠。 幸虧此處離那邊略遠(yuǎn)一些,一點(diǎn)聲音在大雨中不甚明顯。 他又搬來一塊方方正正的箱子,用盡全力搬上去,手心卻被鐵釘刮破,鮮血流下來,黏膩感被雨水沖刷了個干凈,那陣劇痛過于明顯,于笙微微皺眉。 公子還等著我…… 于笙踩上去,手盡力地往上夠著,指尖一次一次滑過墻頭的磚石,傷口處更加疼痛,他臉色發(fā)白,胸中卻攢著一股氣,一定要上去,要快點(diǎn)出去,公子還等著我,等著我…… 眼看著手指離墻頭越來越近,忽然“喵嗚……”一聲,一只小貓從下邊竄出來,于笙腳下一滑,“嘭!”重重砸在地上,脊椎像是被砸了一塊巨石,腹腔中也是轟然一陣劇痛。 “嗯哼……”于笙手臂,小腿,后腦,沒有一處不是痛極,他卻不敢耽擱,這一聲肯定叫他們聽到了,他忍著徹骨的疼痛爬起來,全身上下像是被重錘過似的。 內(nèi)院的門被開闔的聲音隱隱傳過來,于笙頓感不妙,他拖著痛極的雙腿,再次攀上箱子,咬牙忍著,扛過劇痛用力一跳,險(xiǎn)險(xiǎn)攀住墻頭,那邊已經(jīng)有腳步聲傳過來,他再也來不及往后看一眼,直接翻身過去,“砰……” 根本來不及攀住樹干,于笙重重摔在地上。 “呃……”于笙嘴唇被咬出深深的痕跡,手心摳出血跡,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膝蓋像是被打斷重組,直疼得他險(xiǎn)些暈厥過去。 “有人進(jìn)來了!”墻的那一邊,紅玉看到四散的箱子木板,心中警鈴大作。 于笙聞聲更是不敢耽擱,他撿了一根掉落的樹枝,勉強(qiáng)撐著站起來,就沿著原路跑。 紅玉發(fā)現(xiàn)不對便一邊叫人追出來,她則往柴房趕過去。 快,再快點(diǎn)……于笙心中焦急,腳踝和膝蓋劇痛不已,他卻完全忽略過去。深夜里的巷子格外漆黑,他不熟悉路,只能扶著墻往前跑,手里的樹枝戳到傷口,雨水大滴大滴砸在臉上,他抹了一把,循著遠(yuǎn)處一點(diǎn)微弱的光跑去。 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無奈,雨下得越來越大,路上的痕跡被沖刷個干凈,身后似乎沒有人追上來,四處分岔的路口太多,于笙不敢亂跑,只能循著之前的記憶往前跑,他記得宋府的所在,也知道金吾衛(wèi)會在哪兒巡視,可是這個雨夜,明顯太過艱難。 “他在那兒!”就在于笙快要跑出去的時候,背后卻追來二人。 于笙心下一慌,腳步越快,他不能被抓到,就要跑出去了。 “站?。 ?/br> “不要讓老子抓到你,否則定打斷你的腿!” “給老子站住……” 背后的腳步越來越近,于笙頭皮發(fā)麻,他索性扔了樹枝,刻意忽略膝蓋腳踝的痛意,不知前路的跑。 咽喉處像是哽了硬物一般難受,于笙攥緊拳頭,一甩頭揮去雨水。 還差一點(diǎn)……就差一點(diǎn)了……、 “嘭……”背后突來一股大力,于笙橫橫撲出去,腦子嗡鳴不止,水坑里的水砸了一臉,他眼前模糊一片。 “嗯哼……”脊背上一痛,對方踩上他的肩頭,狠狠一碾,于笙嗚鳴一聲,不可抑制的痛呼出聲。 “跑啊,怎么不跑了?”那人咬牙切齒,“偏來找死,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又是狠狠一腳踹出去,于笙腦袋嗡嗡亂響,有一瞬間像是什么都看不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