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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方才我爹知道你家里來貴客了,又是你日日伺候的老爺,所以給了我許多菜,讓你們好好招待他,以后你做工的日子也會好很多?!?/br> 林煜帶著于笙往廚房走,王秋緊緊跟著二人,小臉上閃過一絲什么。 幫于笙洗好菜,林煜擦了手就準(zhǔn)備回去,“你忙著,我就先回去了……” “煜哥?!庇隗蠑r住他,“待吃完飯你再走?!辈藃ou都是林煜帶來的,他還在廚房忙了許久,留他吃一頓飯是應(yīng)該的。 村里不似鎮(zhèn)上的有錢人家,一年到頭吃rou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林煜家雖然比起其他人家條件尚可,但是也并非頓頓有rou的。 林煜拿來菜rou,讓他能夠招待貴客,于笙承他的情。 林煜猶豫,“笙笙,我還是回去吧?!彼傆X得那位公子看他的眼神很可怕。 “煜哥為什么不留下,秋兒想和煜哥一起吃飯?!蓖跚镘浥吹穆曇糇屃朱虾翢o招架之力,他看看王秋,又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終是點(diǎn)頭,“好吧?!?/br> 王柳氏與于笙做菜,林煜則小心地走到離謝殘玉最遠(yuǎn)的地方坐下。 “聽于笙說,你已是秀才之身。”謝殘玉說的自然,林煜抬頭,懵懵的,“啊……是,對……” “現(xiàn)下你在哪個私塾聽學(xué)?”謝殘玉問得尋常,這會兒也沒有那么嚇人的表情,林煜心下稍安,躊躇了下慢慢開口,“在家中自學(xué),每逢月初去鎮(zhèn)上的鄭舉人家,有晦澀難懂的便會梳理一二……” 謝殘玉點(diǎn)頭,而后端起茶水抿了口,林煜瞧著他姿態(tài)清貴,看起來冷漠嚴(yán)肅,心中對于笙忍不住同情,都聽說富貴人家的公子不會體諒人,這位公子觀其相貌,及談吐舉止,該是家中非富即貴,于笙那么個不會來事的,怕是也受苦了! 林煜腦補(bǔ)得厲害,于笙端著飯菜進(jìn)來時就迎上他痛惜憐憫的眼神。 于笙:“?” 其實(shí)說來也不是什么多新鮮的菜色,甚至rou以肥膩為主,但于笙偏也能做出清淡不失滋味的菜品,米也蒸得恰到好處,還有一盅咸淡適宜的蛋花湯。 “公子,都是鄉(xiāng)里自己種的,我手藝也不甚好……只能盡量做成這樣……”他手指攪著,只一眼就看出他的局促,王柳氏恰時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碟油紅的rou塊。 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眾人鼻間盡是嗆人的辣味兒。 于笙面色不大自然,他從王柳氏手中接過碟子,就往外走。 王柳氏喊住他,“笙兒,你不是說娘做的炒rou最好吃嗎?貴客來了,娘不得好好招待一番,這是該有的禮數(shù)?!?/br> “娘……”于笙與她錯身而過,“方才在廚房,你先問公子有何忌口,分明告訴你他不能吃辣?!?/br> 于笙聲音刻意壓低,王柳氏卻不,“不辣,娘怎會不知道忌口,你這是……” “王夫人?!敝x殘玉開口,于笙王柳氏看過去,他面色如常,好似根本不在意二人話中的問題。 “公子,駱遲說過,你不能吃辣?!庇隗享械姆磳χ珗?jiān)定。 王柳氏臉色極不好看。 “無礙?!敝x殘玉手指一動,不動聲色地給于笙打了個手勢。 于笙可以反駁任何人,但是唯獨(dú)謝殘玉,讓他生不出一點(diǎn)違背的心思。 一張破舊的桌上,整整圍坐了五個人。謝殘玉身形頎長,那不高的木凳讓他坐姿總透露著幾分滑稽。 于笙從始至終關(guān)注他的反應(yīng),唯恐他哪兒吃得不適了。 王柳氏則是繃著一張臉,一會兒盯著于笙,一會兒又有意無意地往謝殘玉臉上看。 若說這張桌上還有誰比較自在,那便是對一切毫無所知的林煜和王秋,二人挨著坐,于笙與王柳氏各自心里裝著事,一時顧不上王秋,而她胳膊短,林煜便仔細(xì)給王秋夾了菜,時不時二人小聲交談幾句。 即便這桌上的菜簡單又清淡,謝殘玉也沒有任何過多的評價,相反的,他吃得很從容,并無半分勉強(qiáng)。 于笙起初還擔(dān)心他哪兒不適,但是看著那碟rou一點(diǎn)一點(diǎn)少了,王秋林煜辣得呼呼吸氣,謝殘玉卻似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他在于笙擔(dān)憂的目光下夾了四五塊,嘴唇泛紅,人卻優(yōu)雅從容,好像這辣意也沒有那么嚴(yán)重。 “公子,喝口茶吧?!敝x殘玉雖然面色不顯,但是于笙卻看見他鬢側(cè)浸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并不明顯,但于笙覺得不大對勁兒。 謝殘玉接過茶盞,飲了大半。 桌上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反倒是于笙沒怎么吃,他碗里的米還有一大半,謝殘玉朝他笑了笑,“你盯著我就能飽了嗎?” 嗖的一下,于笙低頭,開始努力地扒飯。 旁邊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于笙抬頭,謝殘玉將他最喜歡的菜色挪到他面前,“吃吧?!?/br> “嗯?!甭曇艏?xì)弱蚊蠅,謝殘玉也不知聽沒聽見。 王柳氏自始至終看著二人的所有反應(yīng),臉色難看,她盯著謝殘玉的側(cè)臉,卻不料謝殘玉抬頭看過來,朝她笑,“王夫人,可有屋子容我略歇歇?” “沒……” “有?!庇隗厦偷靥ь^,嘴邊還沾著一粒米。 謝殘玉失笑,伸手拈去那粒米,“你吃你的就好,不用管我?!?/br> 于笙根本沒有聽清謝殘玉說了什么,他面色漲紅,為方才那一粒米,也為在謝殘玉面前丟臉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