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仁宗面露窘態(tài)，皇帝帶著女兒去一學(xué)生家微服，感覺有點說不過去。

    最后還是葉安開口道：“無妨，我搬了新家，屋里剛收拾過，干凈的很，官家盡管來做客?！苯又紫律碜樱c公主鄭重道：“去可以，但您要跟我約好，路上乖乖聽話，不能亂跑，等到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灯诖狞c了點頭。見女兒被安撫住，仁宗明顯輕松不少，本來準備好的話暫時擱置，簡單吩咐下就去葉家做客。

    等到了葉宅，看見屋里院內(nèi)簡樸粗糙的擺設(shè)，仁宗文藝青年的龜毛性格又按捺不住，狠狠挑剔了一遍。最后恨鐵不成鋼道：“我看你字畫都不錯，怎么家里弄成這樣?！彼麄兝馅w家在藝術(shù)審美上明明很有天分啊！

    葉安無辜表示，滿府就他一個人，大動土木怪麻煩的。仁宗搖搖頭，打算從宮里多挑幾個物件，給其撐撐場面。

    “這是什么？”?？嫡０椭笱劬Γ煺鏌o邪指著一扇月亮門。

    “哦，因為隔壁住的是老師，我們倆覺得來回串門不太方便，就在墻這里開了扇門?！?/br>
    ?？得嗣T笑道：“可真有意思，感覺像戲文里說的少爺娘子偷偷私會?！?/br>
    兩個小孩覺得沒什么，但旁邊的仁宗卻覺得世界都崩塌了。顧不得皇帝威儀，對著?？荡蠛鸬溃骸澳阍趺茨芸茨欠N書！”

    然后又轉(zhuǎn)頭對葉安喊：“你怎么能開這個門？”

    “??？”葉安?？得婷嫦嘤U，不明所以。

    仁宗突然覺得一陣心累，暗道難怪旁人都說“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這才兩個孩子，倘若再多上幾個……他不由打了個寒顫，接著一遍又一遍的對二者說教。

    葉安福康被煩得受不了，只能點頭假裝答應(yīng)。

    當(dāng)晚，仁宗回宮后，看著燭火，似乎下定什么決心。

    第79章

    五更, 汴梁城天還沒亮，只有零星小販推著攤位趕早。

    王安石帶著妻子的愛心早餐，坐在牛車里邊吃邊沉思, 突然間車停了，他一個踉蹌，臉險些埋在早餐里。

    “來福，這是怎么回事？”王安石有些無奈道。

    “回老爺話，”外面車夫哭喪著一張臉：“有輛車跟我們迎面，兩只趕車的牛鬧起來了。”

    掀起車簾，果然看到自家的牛和對面的角頂在一起，微微嘆氣, 王安石頗為無奈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把牛拉開，讓他們先過去吧?！?/br>
    來福領(lǐng)命，剛要動手, 就見另外一邊主人也探出身子，從里面露出張端方俊秀的臉。

    二者皆是一愣, 半晌, 王安石皮笑rou不笑道：“司馬大人, 想不到在這兒遇見?！?/br>
    司馬光冷哼一聲：“難怪了，早上家門口烏鴉一直叫，原來是給我報醒兒?！?/br>
    “呵呵”王安石懶得搭理他，來福見氣氛不妙, 輕聲匯報道：“老爺, 我下去牽牛了。”

    “牽什么牽！”王安石挑眉，“我比司馬兄早一年中進士，要讓也是他讓我?！?/br>
    “長幼有序, 不才虛長你兩歲，你也知叫我聲兄長，自然是你先讓?！?/br>
    “你先讓！”

    “你先！”

    ……

    兩人齊齊犯倔，最后竟在宮門口對峙起來，引得來往大佬頻頻搖頭，這竟然就是我大宋的后起之秀嗎，好絕望……

    待到許久，久到馬上就要開始上朝之時，王安石司馬光才被好友拉著進入大殿。即使這樣，還像兩頭斗牛一樣，紅著眼睛瞪視。

    等朝會開始，前排大佬們開始講話，今日探討的主題是大宋各個衙門吃空餉現(xiàn)象嚴重。剛說到一半，最后排的司馬光就跳出來開口道：“稟官家，距上月報，國子監(jiān)每年拿著太學(xué)幾倍的錢財，今年科舉卻無一人參加。臣斗膽，請朝廷削減其撥款。”

    “這……”他說前未與保守派大佬們打招呼，搞得眾人皆是一懵。旋即，便都有些不自在起來。無他，國子監(jiān)這地方，說白了就不是培養(yǎng)科舉人才的。完全是為了關(guān)住京里的二世祖，讓他們學(xué)些文化，別惹是生非。

    事實證明，王安石也干的挺好，他當(dāng)上祭酒后，大佬們發(fā)現(xiàn)自家子侄明顯規(guī)矩了許多，汴梁城里衙內(nèi)斗毆影響小攤販的事情也少了不少。哪怕是敵對之人這方面也得呈人家情，也就司馬光這愣小子會用此做文章。

    雖然沒人幫腔，可王安石心中依然很難受，他從來都是自我要求很高那種，國子監(jiān)算是一塊心病。于是梗著脖子嘴犟道：“我們學(xué)舍有不少人本打算參加科舉，是我這個祭酒覺得他們年齡太小，中了入朝為官怕是不夠穩(wěn)重?！?/br>
    司馬光冷笑：“哦？但我怎么聽說連續(xù)好幾次國子監(jiān)與太學(xué)比較，詩詞文賦都被壓上一頭。”

    “呵呵，國子監(jiān)講究的是因材施教，學(xué)生們從來都不死讀書。像我們監(jiān)內(nèi)的葉安，前段時間就因為防疫有功被嘉獎，不像某人，只知道用嘴治國。”

    “你……”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圍觀者紛紛勸架，朝堂上亂作一團。

    “既然如此，那就讓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去各衙門練練手好了?！闭?dāng)這時，在上面笑瞇瞇看戲的仁宗突然開口。

    眾人皆是一愣，范仲淹率先開口道：“官家，萬萬不可，國子監(jiān)里的終究是學(xué)生，怎可不經(jīng)科舉直接插手朝廷大事！”

    “不不不，”仁宗搖了搖頭：“剛才不是說好要清減一些無用的官員嗎，如此一來勢必會造成些許動蕩。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剛好填補人手，無俸祿無品級，為期三個月。最后考評結(jié)果若是好，那國子監(jiān)按原樣繼續(xù)，若是不好，就依司馬光所言，削減份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