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上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棄嬰?！睖纣[念出這一句，問他，“這是什么意思？”

    “農(nóng)村人重男輕女，再加上當時計劃生育，所以如果生的是女孩，父母就會把女孩扔到公路旁邊，過路的好心人會領(lǐng)走?！逼岱矇m解釋。

    “那如果沒有好心人呢？”滄鸞意識到不對。

    “那就看她的命了。”漆凡塵輕聲說。

    滄鸞皺了皺眉，不滿地說：“好殘忍?！?/br>
    幸運的是，有個挺有錢的企業(yè)家路過這里時看到了這種現(xiàn)象，便出資在公路附近建了一所孤兒院，被遺棄的孩子都被送到了那里。但僅憑這位慈善家一人之力，要養(yǎng)那么多孩子還是太困難了，于是這家孤兒院僅僅開了三年就倒閉了。其余的孩子都被政府送到了別的福利院里。

    “時間對的上?！睖纣[說，“差不多是在十二年前倒閉的?！?/br>
    “按師父說的，孤兒院可能是在十二年前才出現(xiàn)鮫人?！逼岱矇m計算著，“按我的年紀，我應(yīng)該也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br>
    “那時候你多大？”滄鸞問。

    “十三歲?！逼岱矇m頓了頓，說，“師父說他救我出來之后沒過多久我就發(fā)了高燒，燒退了之后，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當時他也沒來得急問我什么，所以有關(guān)我自己的身世誰也不清楚。”

    滄鸞靜靜地看著他，問：“你要找父母嗎？”

    漆凡塵卻搖了搖頭：“這么多年過去了，應(yīng)該早就找不到了，再說我也不記得了。”

    滄鸞只是看他，沒再說話。

    很快到了目的地，但因為這里已經(jīng)荒廢了不少年，孤兒院周邊雜草叢生，樹木茂盛，漆凡塵車開不進去，只能把車停在路邊，兩人走進去。

    這里原本還有農(nóng)田，如今田里的草也有人那么高，滄鸞走在前邊幫他把雜草撥開，漆凡塵緊緊地跟在他身后。

    “要不是那幾個字大，這地方要找的話還真的難找?！睖纣[邊注意腳下邊說，“沒想到你們城市里也有這么荒涼的地方。”

    “有些農(nóng)村是這樣，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老人家有些過世了，有些住進了養(yǎng)老院，村子漸漸就沒人了?！逼岱矇m剛說到這，沒注意腳下有塊石頭，被絆了一下，直直地朝著前邊的滄鸞撲過去。

    滄鸞被撲了個滿懷，腳下踉蹌了一下，趕緊回身摟住他：“沒事吧？”

    “啊，沒事?！逼岱矇m扶著他手臂站好，低頭看了一眼，“嚇我一跳。”

    滄鸞回頭看了眼那幾個大字，牽住他的手：“快到了，我牽你過去。”

    漆凡塵想說不用，這么平坦的路還要人牽，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滄鸞牽他的力道也很輕柔，很容易就能掙脫，但漆凡塵猶豫了兩秒，最后還是沉默了。

    這感覺也不錯。

    兩人穿過一片雜草終于走到了中間的這座廢棄的孤兒院面前。

    孤兒院占地面積不大，時間太久了，墻壁的表皮已經(jīng)剝落得差不多了，肆意生長的雜草將外墻包裹得嚴嚴實實，已經(jīng)快看不到里邊的樣子了。而在樓頂上的那幾個已經(jīng)褪色生銹的招牌卻還屹立不倒。

    走近了看，漆凡塵才發(fā)現(xiàn)，在那幾個大字的下邊的墻上，還掛著一個褪成暗灰色的圖案，似乎是個正在微笑著的小太陽。

    紅太陽。

    陽光充足，漆凡塵覺得有些刺眼，他看了一眼之后便低下了頭。

    “你有印象嗎？”滄鸞還沒松手，牽著他走到院子門口。

    地上磚石雜陳，鐵柵欄上的紅漆非常斑駁，漆凡塵搖了搖頭：“沒印象。”

    滄鸞晃了晃這鐵門，回頭朝他笑：“又要翻墻了?！?/br>
    兩人從圍墻翻過去，院子里邊還算比較干凈，一些游樂設(shè)施已經(jīng)老舊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大門處落了一把大鎖，滄鸞剛要上前看，漆凡塵已經(jīng)抽出了劍，直接將鎖削斷了。

    “咱們這算不算非法闖入？”滄鸞一邊推門一邊開玩笑。

    “不算?！逼岱矇m收起劍，“這已經(jīng)沒人住了，跟空地沒什么區(qū)別?！?/br>
    一樓一進去就是一個飯?zhí)茫笞呤呛脦讉€活動教室，往右是辦公室。二樓是小孩們和工作人員住的房間。

    “師父說關(guān)押的房間在地下一層。”漆凡塵環(huán)顧四周，“應(yīng)該有個入口?！?/br>
    兩人在一樓轉(zhuǎn)了好幾圈，才終于在成人衛(wèi)生間里發(fā)現(xiàn)了活動的暗門。

    “如果通往地下室要經(jīng)過這里，那當時這里的工作人員不可能不知道?！逼岱矇m說，“說明那些商人恐怕跟這里的人達成了共識?！?/br>
    “鮫人在十歲左右才具備化成人形的能力。”滄鸞說，“如果要把那么多十多歲的鮫人送到這里來，很難掩人耳目?！?/br>
    “恐怕還不止孤兒院這一個地方?！逼岱矇m推開暗門，說，“只是還沒被發(fā)現(xiàn)。”

    暗門之后是一條漆黑的樓梯，只能容納一個人行走。漆凡塵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在前邊，能聞到從地下傳來的一陣霉味。

    “有血腥味?！睖纣[輕聲說，“比醫(yī)院濃很多。”

    走了幾米便到了地下一層，這里的燈早壞了，陽光照不進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漆凡塵只能靠著手電筒的光，摸著墻壁慢慢地往前走，還沒走幾步，手被牽住了。

    “不用往前走了?！睖纣[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前邊是籠子。”

    漆凡塵一怔，他把手機往前照，能隱約地看見一些黑色的鐵欄桿，一排排往后延伸，不知道這籠子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