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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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再折返回去,顯得有點兒慫。 再者,剛剛夏映淺在周家并沒有嗅到惡鬼的味道,屋里的多半是一只調(diào)皮鬼。 夏映淺一轉(zhuǎn)身,將蘇錦霓交給了周爺爺,朱砂輕抹眉心,先給自己開天眼。 當(dāng)然,天眼這玩意兒并不是說開就開的,他四歲那年生了場大病,莫名奇妙就開了天眼。 但師父怕他亂了心性,又將他天眼給封住了。 對身體沒什么影響,就是用的時候麻煩了一點,得先用朱砂打開封印。 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夏映淺的眉心發(fā)熱。 緊跟著他眼前的世界就變了模樣。 離零點還差了那么幾分鐘的時間。 屋外的陰氣仍舊大盛。 普通人只能瞧見今兒的天氣不大好,黑咕隆咚的。 夏映淺也是開了天眼之后,才能看見那大團子大團子的虛影,籠罩住了天地間的所有光華。 周家的屋子里果然是有陰氣的。 周奶包子眼睛直直地盯著屋角,眼淚珠兒不要錢似的,一串一串往外飛。 夏映淺順著他的視線瞥了一眼,果然看見屋角那兒蹲了一個虛影,正背對著他,仿佛沒臉見人。 他沒動聲色,讓周奶奶抱著周奶包子,跟周爺爺匯合,一起先去隔壁房間里呆著。 說來也怪,周奶包子一瞧見蘇錦霓,眼睛里還含著淚珠,嘴卻先咧了起來。 周奶包子都哭了兩個多小時,真真是心疼死周老太太了。 她兒子兒媳都在市里工作,一周也就回家個一兩次,孩子是她和老周頭一手帶大,比眼睛珠子都寶貝。 周奶奶松了一口大氣,道:“唉喲,小寶喜歡這個jiejie!” 蘇錦霓對了對小rou爪,萌萌噠糾正道:“我是表姨!” “啊!”周奶奶愕然。 周爺爺拿出了小寶的零食,招呼道:“阿淺的小表姨,來,吃奶糕!” 蘇錦霓哼唧了一聲,沒好意思接。 周爺爺二話沒說,就把小奶糕塞到了她的小手里。 有點想吃噯! 但是不知道表外甥那邊什么時候才能忙完? 蘇錦想了想,將小奶糕放進了小睡裙的口袋里,等表外甥忙完好一起吃。 表外甥是個好人,給她買了煎餅,還給她買了棒棒糖,就是人窮了一點而已。 不過沒關(guān)系,等她說服表外甥誠心誠意供奉自己,就不會再窮啦! 夏映淺的鼻子發(fā)癢,有點想打噴嚏。 這個節(jié)骨眼上,也不知道誰在背后說他的壞話。 他揉了下鼻子,一點一點靠近虛影。 那虛影有所感應(yīng),竟瑟瑟發(fā)抖起來。 夏映淺一看,心下大喜。 知道怕就行! 他最怕的就是碰上蠻干的。 要知道他就學(xué)會了引雷訣,引一道天雷下來,確實能把這虛影劈的煙消云散,可這周家的房子也得跟著遭殃。 老街上的鄰居沒有誰家是大富大貴的,摳摳索索一輩子,也就攢下了這三層自建小樓。 夏映淺清了清嗓子,抱著桃木劍,試圖跟虛影談判。 “喂,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為難你!” 他的聲音極大,倒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做道士的斷沒有怕小鬼的道理。 虛影想是被他的聲音嚇住了,抖得更厲害了,跟篩糠似的。 夏映淺又上前了一步,桃木劍一指,繼續(xù)大喝:“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句話可是他打小就會的。 小的時候仗著有師父撐腰,這話喊起來格外有底氣。 后來師父沒了,這么一喊其實是給自己鼓鼓勁兒。 蘇錦霓在隔壁房間聽得真真切切。 她的眉頭緊鎖,連小嘴兒也撅了起來。 周老太太跟周老頭對視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往常誰家要是撞了邪,阿淺過去也就是念念經(jīng)就能解決。 今兒看起來不太好對付,也不知阿淺到底靠不靠譜。 說起來也是自家倒霉,明明今日天一黑就帶了小寶回屋。 可誰曾想,還是沾染上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多時,東屋便發(fā)出了乒乒乓乓的打斗聲音。 周老太太“哎喲”了一聲,臉色都變了。 倒不是心疼東屋那些物件,而是害怕阿淺年紀(jì)太輕搞不定,畢竟不是邱老道還在。 那自家可怎么整? 要是與人斗毆,自家還能扛著凳子上去幫忙。 可與那玩意兒……老周頭悄悄地探了一眼,只瞧見阿淺拿著桃木劍,奮力往下壓著空氣。 這真是有力氣都使不出來! 也就是一眼沒瞧見的功夫,阿淺握著桃木劍已經(jīng)奔到了院子里。 這玩意很是疾手! 夏映淺起初只當(dāng)他是逗留在人間的陰魂,一直等他轉(zhuǎn)了身才瞧見,這玩意兒長得丑陋之極,嘴巴尖長,獠牙外翻,一雙眼睛比銅鈴都大。 夏映淺看他第一眼,“艸”了一聲,心頭狂跳幾下,也就怪不得周奶包子痛哭不止了。 人要是長這樣,還不得自己嚇?biāo)雷约骸?/br> 他估摸著這是什么精怪修成了人形,但還沒大成。 如今再去籌備雞血什么的已然來不及,還是引雷訣最快。 夏映淺盤算過了,周家的院子雖然不大,但天雷降下是有打擊范圍的,就算有損失也應(yīng)該多不到哪里去。 他一個翻轉(zhuǎn)將那精怪逼到了院子正中,咬破了食指指尖,用純陽的精血,隔空畫雷符。 但那精怪狡猾的要命,一個虛晃竟堪堪躲了過去。 還來了個假摔,引得夏映淺往東,他卻一扭臉往西撲去。 西屋的門口,站著看熱鬧的他表姨。 小表姨萌噠噠地歪著小腦袋,好似不解地盯著他看。 他表姨應(yīng)當(dāng)是看不到這個精怪的。 但若精怪挾了她去,后果可不敢設(shè)想。 人家才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一天,就出了這等事情,小爺?shù)拿孀涌蔁o處安放。 夏映淺暗叫不妙,急得又爆了粗口。 “臥槽,你個丑逼,缺德鬼,除了嚇唬小孩之外,你能不能干點人事兒???” 他要是能干人事兒,他也就不是精怪了。 實在是來不及畫雷符了,夏映淺一掏兜里的符紙,縱身一躍,朝著精怪的面門就扔了下去。 原本是想著攔那精怪一下,為自己爭取點時間。 誰知,那精怪慘叫了一聲,捂著被燒的灼燙的丑臉,頓時化作了一縷青煙。 夏映淺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一臉的懵逼和詫異。 那些符,按理說已經(jīng)污了,沒有什么用處。 可要是不按理說呢……夏映淺開始懷疑人生。 院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打斗的動靜,周老太太和老周頭小心翼翼探了頭問:“阿淺,解決了?” “解決了!”這脆生生的應(yīng)答,是打蘇錦霓的小嘴里崩出來的。 夏映淺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表姨,你怎么知道解決了?” 蘇錦霓脆生生地又道:“因為你沒有像猴子那樣翻來翻去了!” 夏映淺一噎,尷尬地收起了桃木劍。 周奶奶終于松了口氣,拍著胸口說:“感謝佛祖,阿彌陀佛!” 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周奶奶干笑道:“瞧我這張嘴??!” 時下的風(fēng)氣,佛教比道教盛行。 夏映淺無所謂地說:“沒事兒!”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幾點了?” 周爺爺看了眼手表,“剛過零點?!?/br> 夏映淺一聽這話,茅塞頓開了。 他想,肯定是因為過了七月十五,陰氣大減,那精怪才自己消失的。 不管怎么說……搞定,收工! 夏映淺又一手桃木劍,一手他表姨。 再回了道觀,終于一覺睡到大天亮。 興許是昨夜活動了筋骨,夏映淺只覺神清氣爽。 蘇錦霓比他起的早了兩分鐘,披散著頭發(fā)在道觀里上躥下跳。 她的彈跳能力是真好,院子里的木樁是他打小練功用的。 從低排到高,夏映淺也是六七歲才能跳著走完,這小丫頭,現(xiàn)在就可以了。 夏映淺抱臂瞧了一會兒,一把抓住了想往主殿跑的小東西。 “約法一章,不許爬供臺,不許煩三官大人。” 夏映淺很嚴(yán)肅地再次申明。 蘇錦霓撅著小嘴,正要反駁,卻被夏映淺一手蓋在了小臉上。 他又道:“傻表姨,不許再說讓我供奉你!” 蘇錦霓不甘示弱地還擊:“傻外甥!”哼,窮死你! 別的發(fā)型夏映淺也不會梳,索性拉了她到身邊,給她梳了自己同款的道士頭。 還別說,就她表姨的顏值,絕了! 他又心血來潮,翻找出了他小時候穿過的道袍,他表姨穿起來正合適。 夏映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表姨,就穿這個吧?你衣服顏色太淺了,我不愛洗衣服?!?/br> 蘇錦霓心里還惦記著棒棒糖,這次沒有反駁:“行!” 兩個人又一起站在院子里頭洗漱,怪無聊的比賽誰的漱口水噴的最遠。 早飯還沒有著落,這時,又有人咣咣砸門。 “誰???”夏映淺大聲詢問。 “昨天那個老頭!”蘇錦霓偏著小腦袋道。 她怕夏映淺沒蓋特到,一捂眼睛,嗚嗚地學(xué)周奶包子哭泣。 演技可真差! 夏映淺氣樂了,“那是周爺爺!” 蘇錦霓很執(zhí)拗地說:“我是小表姨!” 夏映淺跟她解釋不清,拔上布鞋去開門。 還別說,當(dāng)真是周爺爺。 他后知后覺地想,他表姨是怎么知道的? 蒙的吧? 肯定是蒙的! ※※※※※※※※※※※※※※※※※※※※ 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