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張汐顏便帶著柳雨飛到內(nèi)門廣場處。

    內(nèi)門廣場占地極大，四周全是玉石制成的建筑物，修得極為闊氣, 每座建筑物前都掛有醒目的門匾, 上面寫著分別寫著“丹宗”、“符宗”、“道宗”“鬼道宗”、“劍宗”“法宗”、“器宗”“藥宗”等等字樣。

    柳雨問道：“大佬, 丹宗跟丹房是一樣的嗎？”名字起得名丹房氣派, 建筑物修建得甩出蠱道宗好幾條大街。

    張汐顏說道：“對, 蠱道宗稱作‘房’, 陰陽道宗稱作‘宗’, 這些是陰陽道宗門下的各個流派, 也是組成陰陽道宗的重要部分。

    她說話間，繞到廣場一側(cè)的玉制建筑屋前，收了飛劍。

    柳雨抬起頭望去, 發(fā)現(xiàn)這棟樓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它的名字叫做“八卦壇”，屋子里擺有很多大概有九十厘米長、三十來厘米寬的玉石小矮桌，小矮桌配有打坐的蒲團(tuán), 很多人聚精會神地盯著桌子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還有些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這屋子似乎有什么隔絕聲音的屏障, 聽不見談話聲。

    張汐顏拿出身份令牌進(jìn)行驗證過去，便把柳雨帶了進(jìn)去。

    柳雨問：“大佬，這是什么地方？”

    “校園論壇、八卦消息集散地?！睆埾佌f話間，帶著柳雨到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把她的身份令牌鑲進(jìn)玉石桌中間的凹槽處, 解釋道：“這個相當(dāng)于刷卡上網(wǎng)。整座建筑物是一座巨大的法陣, 你可以理解為互聯(lián)網(wǎng)絡(luò), 桌子相當(dāng)于電腦，服務(wù)器隱在次元界空間中。”

    柳雨驚嘆道：“這么先進(jìn)的嗎？”她悄聲問：“蠱道宗有嗎？”

    張汐顏說：“用不起，運轉(zhuǎn)這個大陣，每天消耗的靈晶按噸算。蠱道宗需要用到靈晶的地方太多，且門下弟子有一半修煉的是陰煞之氣，與這套法陣相沖突?！彼f完覺察到柳雨的眼神有異，扭頭看向她，說：“有話就說。”

    柳雨微笑道：“沒有?！彼f：“可以試試換成陰煞之氣的法陣或者是電力運行呢？”

    張汐顏說道：“它的服務(wù)器是一種名為墨晶的能量晶石，并沒有運算功能，只能作為記載、儲備記憶、傳輸信息使用。墨晶屬于靈石屬，跟陰煞之氣、天罡之氣相沖突。使用電能的話，電磁場對于道行微弱的靈體會有很大的傷害，還會形成磁場干擾。電能歸為雷系，對付鬼妖之屬最為霸道有效?！彼f完，拉著柳雨在蒲團(tuán)上坐下，說：“閉上眼睛，將感知投入到身份令牌中，你就知道為什么不能使用電能了?！?/br>
    柳雨心說：“這么神奇的嗎？”她依言照辦。

    她的感知投入到張汐顏的身份令牌中，頓時感覺自己仿佛出現(xiàn)在一扇白茫茫的大門前，她推開大門，就聽到了無數(shù)的聲音在說話交流，但又見不到人。她喊：“誰在說話？”

    屋子里的人紛紛朝柳雨看去，待見到她倆的穿著打扮，又瞥了眼桌子上的身份令牌，見是客卿長老，便又收回了視線。

    張汐顏告訴柳雨：“這是用感知神念交流。你聽到的聲音，是上網(wǎng)的人留下的，有些是現(xiàn)在的，有些是以前的。你想要搜索了解哪方面的信息，便去感知它，再慢慢翻找?！?/br>
    柳雨沒什么想了解的，便去聽周圍那些說話的聲音，但很模糊，怎么聽都聽不清楚，她尋找聲音的來源也找不到，四周就是白茫茫的充斥著各種聲音。她想搜搜看陰陽道宗的這個論壇系統(tǒng)里有沒有張汐顏的信息，腦海中剛浮現(xiàn)出張汐顏，感知驟然清晰了很多，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聽到她的召喚從四面八方涌過來，且仔細(xì)去聽都能聽清楚，有些甚至還有畫面配有聲音。

    那效果跟分享視頻到網(wǎng)上是一樣一樣的，一個男人的聲音格外激動地喊：“我在無歸海見到蠱道宗的張汐顏跨境界斬殺龍妖”，畫面就是茫茫無邊波浪滔天的大海上，張汐顏跟一條通體繚繞著天罡之氣、滿身血腥味的龍從天上打到海里，又從海里打到天上，海水、雷電、大雨混在一起，掀起的波浪足有幾十米高，那水涌動得能把卷進(jìn)去的船都打碎。那男的站得遠(yuǎn)，但是修行者的感知能力好，十幾里外都能清楚地看見打斗的情形。

    那時候的張大佬看起來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牛掰，雙方的實力差距不是一般的，被打得那叫一個慘。她的衣服都被撕爛了，露出下面猙獰的深入骨頭皮翻rou綻的傷口，鮮血混著雨水海水往下淌，她卻像不知疼痛般繼續(xù)繞著妖龍游斗。明明她傷得那么重，看起來那么慘，還很狼狽，且雙方實力一看就是相差懸殊，可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氣定神閑，哪怕是再添傷口、甚至被打飛到海里都淡然依舊。她的神情無悲無喜，眼里只有那條妖龍。

    她跟妖龍打了很久，最后妖龍死了。張大佬是靠著花神蠱催生子蠱瘋狂覆蓋在傷口處才撐下來，她斬殺掉妖龍時，渾身上下連皮都沒有了，很多地方的rou也沒了，整個人變成一具鮮血淋漓宛若被活剝了皮再千刀萬剮的骷髏怪。她用芥子石收走妖龍的尸體，貼在海面上，歪歪扭扭地飛走了。

    柳雨又去看別的關(guān)于張汐顏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張汐顏打架的，森林中、天上、地下、海里、城市里，僅陰陽道宗弟子遇到的就不下數(shù)百起，甚至還有張汐顏赴宴遭到diss后掀桌子打起來的。

    巫族，是一個受歧視、排斥、憎惡的族群，處在不周山鄙視鏈的最底端。

    張大佬的外交基本上處于大家的白眼、鄙視、仇恨、追殺中。

    柳雨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止是她出現(xiàn)在天罡宗地盤就要被打殺，張大佬也一樣，甚至更慘些。游清微和小地圣當(dāng)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們仨一起被追殺到抱頭鼠躥的時候都有。

    記載她們仨慘狀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地圣路無歸，“我要記下來，將來打回去！”

    這套法陣的出現(xiàn)，是路無歸偶然間發(fā)現(xiàn)墨晶能儲君記憶用來當(dāng)備忘錄，之后才逐漸改良完善起來的。

    柳雨在這里找到很多張汐顏、游清微、路無歸她們的片斷記載，很碎片化的信息，她沒有找到張汐顏和游清微自己存的信息，路無歸存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陰陽道宗的弟子見到的、聽說的上傳進(jìn)去交流的，那些交流的信息、議論更是多不勝數(shù)，時間跨度也極長。大概是因為身份令牌有實名認(rèn)證的作用，還能順著聲音找到錄入者，當(dāng)想知疼是誰錄入的時候，腦海中就能浮現(xiàn)起錄入者輸送信息時候的樣子。

    這里宛若一片信息海洋。

    她忽然想起張汐顏還在邊上，趕緊退出來。面前，白霧散開，自己又回到坐位處，便見張汐顏正坐她的身邊閉眸打坐。她的呼吸很平穩(wěn)，周身氣息循環(huán)，仿佛在行氣周天。她此刻跟泡在浴盆里行氣時不同，那時看起來就是張汐顏在泡澡，是醒著的，而此刻則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融入了天地間。她身上的氣流與周圍的空氣像是融合在一起，仿佛融入了風(fēng)，又似風(fēng)從她的身上穿過，宛若虛影。

    柳雨為了確定這不是虛影，伸手摸摸張大佬的臉，溫?zé)岬呐钠つw又嫩又滑。

    張汐顏的眼皮微微顫了顫，她緩緩睜開眼，做了個極輕微的側(cè)頭動作，瞥向柳雨摸在她臉上的手。她問：“做什么？”

    柳雨回道：“吃豆腐?！?/br>
    張汐顏摳走身份令牌，說：“龍祖已經(jīng)死了，天龍族這次攻打地靈族激怒了游清微?！?/br>
    哈？激怒游清微？天龍族打進(jìn)來時，游清微還在下廚做飯，那像是被激怒的樣子？柳雨在心里“呵呵”一聲，心說：“信了你們的邪”，不過，通常來說，挨了打要還手的，這么說，肯定別有目的。她問道：“然后呢？”

    張汐顏說道：“地靈界要跟天龍族開戰(zhàn)了。”

    柳雨“哈？”了聲，問：“開戰(zhàn)？打到天界去？”

    張汐顏反問：“你認(rèn)為可行嗎？”

    柳雨想起天龍族的人到了地靈界后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情形，覺得地靈族的去到天界地盤只會更慘，這么打的可能性不大。按照國際慣例，一般都是經(jīng)濟制裁，從跟對方往來密切的小國家下手。地靈界的體量也不算小，直面沖突的結(jié)果過于嚴(yán)重，事態(tài)會失控，很可能還會把自己的家底折進(jìn)去，不劃算。她問：“是打那些依附天龍族、給天龍族上供的宗門部落嗎？”

    張汐顏點頭，說：“天龍族在天界是排前的大族，實力相當(dāng)強悍，如果不是這千余年里被金烏族揍得元氣大傷，敢惹他們的沒幾個。如今的天龍族接連傷亡慘重，已到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的地步，天界各族都開始動手瓜分天龍族的供奉?！?/br>
    柳雨問：“你是指像天罡宗這些地方要易主了？”

    張汐顏說：“未必，得看天龍族扛不扛得住，總之現(xiàn)在挺亂的，包括地靈界。趁此機會，你可以多長點見識。”蠱道宗就不摻合了，家底薄，折騰不起。

    張汐顏領(lǐng)著柳雨出了八卦壇，又去到接宗門任務(wù)的地方。

    柳雨跟在張汐顏的身后，先看看頭上那寫著“宗門任務(wù)廳”的大牌子，進(jìn)門后就見到兩個巨大的玉制的大屏幕，一塊大屏幕的中間最顯眼處寫著“宗門內(nèi)務(wù)”，另一塊則寫著“宗門外務(wù)”，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看上去時，腦海中甚至還有畫面，顯示的是什么任務(wù)、難度級別、大概是什么境界的人能做，以及獎勵。任務(wù)的最后方有個凹槽，誰想接取那個任務(wù)，便把身份令牌按在凹槽里。

    柳雨迅速掃了眼任務(wù)牌，便見張大佬竟然盯著宗門外務(wù)任務(wù)牌看了一會兒，便將手里的身份牌用馭氣術(shù)cao控著飛到接任務(wù)的凹槽中，刷刷刷地接了一大堆任務(wù)。

    周圍的陰陽道宗的人都驚得發(fā)出“嘩”的聲音，好多人扭頭看過來，待認(rèn)出接任務(wù)的是客卿長老后，大家便又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回過頭去。

    柳雨心說：“大佬，您是窮瘋了嗎，跑到陰陽道宗來打工？”她深深反省，心想：“我這是把大佬吃窮了嗎？”應(yīng)該不至于吧？不過，難講！畢竟，別的企業(yè)的大佬，那都是讓員工給他們掙錢，蠱道宗的這位大佬從巫神樹那里拉回去那么多東西，自己只留了一點點，其余的全給了宗門甚至還分給依附她的巫族。

    別的部族都是讓依附的部落上供，張大佬，倒貼！牛掰著呢！

    柳雨正在走神，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扭頭看過去，見是一個穿著陰陽道宗衣服的人，長得格外養(yǎng)眼，眉宇間有股英氣，眼里熠熠有光像有小星星還挺好看的。她的視線跟那人對上，禮貌性地笑了笑，便扭過頭去，然后便瞥見那人過來了。

    他先向張汐顏行了一禮，“見過黎長老?！?/br>
    張汐顏淡淡地頷首，對柳雨說：“走吧。”拉著柳雨走了。

    柳雨覺察到張大佬的情緒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里怪，身后的那人則盯著她看。她回頭望去，那人很有禮貌地露出一個笑臉朝她行了一禮，她又回了一個禮貌的笑臉，然后就被張大佬拽上了飛劍，咻地一下子飛到了高空。

    她問張汐顏：“大佬，那是什么人？”人家特意過來打招呼，顯然是有事，張大佬居然不理人，有過節(jié)？可看著不像呀。

    張汐顏頭也不回地說：“不認(rèn)識?！彼只仡^盯著柳雨的臉看了兩秒，再把柳雨從頭看到腳。

    柳雨滿頭霧水，問：“你看我做什么？”

    張汐顏回頭過去，沒理她，踩著飛劍在空中嗖嗖地飛，那速度比天空中的飛鳥還快。

    柳雨問：“大佬，能不能鑄造陰煞屬性的飛劍？”

    張汐顏說：“鑄造飛劍需要一種名為飛劍石的靈石，它能夠把極少的天地靈氣轉(zhuǎn)化成強勁的氣流提高速度。如果沒有飛劍石，鑄出來的劍只能靠自己馭風(fēng)驅(qū)動，起不到提升飛行速度和省力的效果?！彼f話間，又從空中俯沖而下，來到湖邊。

    湖邊的草長得比人還高，草叢中棲息著各種小動物，還有那種十幾厘米高有點像人又有點像老鼠身后長有翅膀的小怪物在飛。它們跟游清微家的小精靈有點像，但要丑一些。

    張汐顏順著柳雨的視線看過去，說：“那些是草精，會粗淺的幻化術(shù)，喜歡捉弄其它動物，包括人?！?/br>
    一群穿著陰陽道宗弟子衣服的人腳踩飛劍過來。

    他們的飛劍多顏色到款式、長短、大小都不一樣，金屬質(zhì)感，很鋒利的感覺，跟張大佬的飛劍一起，明顯低了好幾個檔次。

    他們認(rèn)出張汐顏的飛劍，趕緊過來行禮，“見過黎顏長老?！?/br>
    張汐顏淡淡頷首，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

    為首的陰陽道宗弟子抱拳說道：“先前下去的同門都失去了聯(lián)系，我擔(dān)心他們遭遇不測，還請黎長老相助?！?/br>
    張汐顏的語氣冷漠得幾乎不近人情，“若當(dāng)真有人出事，自當(dāng)先行稟報宗門，再行定奪。”她說完，連個眼神都不給他們，便腳踩飛劍一頭扎進(jìn)了湖里。

    那幾個陰陽道宗的弟子見狀，趕緊跟上去。

    柳雨回頭看了眼，說：“他們跟來了。”又問張汐顏，“這水的顏色怎么這么深？”

    張汐顏說：“因為水深。這下面有一只以修行者為食的水妖，給你練手，你把它揪出來。水妖的rou里含有充足的靈氣，內(nèi)丹能避水是建潛水舟的必備寶物，它的一雙眼睛是幻瞳，能施展幻術(shù)。”

    柳雨“哎？”了聲，問：“大佬，這任務(wù)是給我接的？其它的也是？”

    張汐顏把接到的任務(wù)烙刻在卷軸上遞給柳雨，說：“與其賣身還債，不如自己努力?！?/br>
    柳雨驚愕地看著張汐顏，懵了。她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設(shè)，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被包養(yǎng)，突然間大佬要讓她要自己努力？張大佬不會是想讓她學(xué)會自食其力就把她放生了吧？被大佬包養(yǎng)躺著啃鬼靈晶的日子不要太爽，突然間，要自己抓妖討生活了？柳雨有點受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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