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得走了……你有我微信對吧，回去微信上跟你聊，別聽程翥那個大忽悠的，他飽漢不知餓漢饑，你這身材不當模特豈不是浪費了，我正好還認得幾個現(xiàn)在做微商的店主……”

    蔡妍妍不愧是干銷售的，一張嘴叭叭地一說，徐步迭心思也跟著活絡起來，以前還能對出鏡、裸體之類的表示一點抗拒，現(xiàn)在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也顧不上那些挑揀了。

    當然，似乎心態(tài)上也不知不覺間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第一次嘗試性的感覺很好……和往常想象里不同，隱秘不宣與羞恥刺激，恐懼不安卻又放手信賴；展露身體換來溫柔的愛撫瓦解了未知的防線，就像原本恐水的孩童沒有嗆水就嘗到了玩水的樂趣，撇除了不確定與害怕的顧慮后，只剩下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

    不管他再怎么偽裝成熟，到底還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少年。

    蔡妍妍畢竟是業(yè)內(nèi)行家，給他介紹的活兒不是學校里的大課，都是私教的小班課，因而時間上更自由，價格也相對豐厚。雖然派送外賣、兼職快遞在特殊節(jié)點時期生意好時賺得更多，但畢竟還要扣除交通風險、沒有趕上送餐時間的倒扣懲罰，而且那種打仗一般的“戰(zhàn)時”疲累有時候反倒需要大半天才能緩解。相比之下，做模特保持同一個動作好幾個小時雖然也累，但比起在烈日或者暴雨底下逆車道狂奔還是要輕松多了，而且時間上也可控得多，便于他照顧病人。

    第一次徐步迭還有些羞赧，雖然知道油畫速寫的模特可以穿內(nèi)褲，但等他一進畫室，學生們不管男女都發(fā)出抽氣尖叫，目光灼灼盯著他渾身上下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嚇得他差點掉頭就跑。后來大家都混熟了，才有人跟他說：“我們都畫慣了老頭老奶奶，畫到吐了，一直跟導師打申請說這次的作業(yè)挺重要，能不能給我們特批一個帥哥，貴點也沒關系……”小徐聽著臉紅了紅，于是男生女生都嘻嘻哈哈笑開了：

    “沒想到這么帥啊，帥得有點過頭了！你身上肌rou的線條也好看！哇，我頭一次畫了有肌rou的人，感動?！?/br>
    “對不起啊，剛才不該那樣盯著你看的……你下堂課還會來吧？有的人第一次做這個不習慣，有時候被我們一嚇，就不敢再來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要知道當時第一次畫裸模的時候，都是女模特一脫，男生全跑了；男模特一脫，女生也全跑了。結(jié)果這下倒好，我們還沒跑，你倒跑了！”

    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熟稔，聊起來也沒有隔閡，七嘴八舌聊開了，隱私什么的都是浮云，啥事都問。徐步迭畢竟年輕，精力好，體態(tài)頎長，柔韌性也足夠，什么動作都可以保持穩(wěn)定，用力時筋腱突出，手臂和小腿到腰間都有漂亮的線條，大家搞藝術的，愛屋及烏，自然而然地對他這個人都抱有好感。

    “你缺錢啊？”

    “那不如做微商啊，微商現(xiàn)在還是賺錢的。”

    “沒那么容易吧，也要有成本……”

    “不是可以貸款！”

    “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貸的，再說別被套進去，講那些不實際的。不過，我們有個學姐不是在開微店做男裝嗎，我覺得你條件好，可以試試先去做平面模特啊，還可以順帶直播帶貨?！?/br>
    “對對，蔡姐也認識的，讓她介紹給你?！?/br>
    “還有啊，你要是不怕脫光，做雕塑模特的話時間會更長一些，有時候能簽到4周呢?！?/br>
    “是哦，之前常教授不就在朋友圈里找，說要身材條件好的。”

    “簽給老師的話也會賺得多，畢竟人比我們窮學生賺得多嘛。”

    眾人嘻嘻哈哈地七嘴八舌，給徐步迭支了不少招。小徐虛心求教順帶擴大潛在客戶群，等下課時，他已經(jīng)有了在場所有人的微信。

    ……單純從拓展客戶的角度來說，這一趟已經(jīng)值回本錢了。早知道還有這種拓客手段……我就不該等到現(xiàn)在才嘗試，徐步迭有點rou痛地想。

    程翥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從朋友圈里得到小徐的消息。臨近會展閉幕他反倒忙得厲害，為了做好收尾和應付展商，不得已把兩個研究生還有自己工作室里幾個幫手都叫去S市幫忙。一通焦頭爛額下來，打開手機一刷，正好看見蔡妍妍發(fā)了一條朋友圈，還附了一張圖，叫做“給你們康康真正的黑皮狼狗小帥鍋”。

    他心頭一跳，打開圖片一看，果然是一張熟悉的臉孔，不過換了一身精神的休閑時尚小眾設計款的T恤，瘦長的身形非常適合這種松垮垮的藝術嬉皮，臉上也上了一點妝，顯得眉眼鋒利，輪廓分明，也許是因為面對鏡頭的拘謹，反倒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顯得和一般的網(wǎng)拍模特的熟稔和親膩全然不同，像尚未成熟還掛在枝頭搖搖欲墜的蘋果，透出種青澀、危險又誘人的氣息。

    果不其然，底下評論全炸了，圈子本來就不大，來回都這些人，相互都認識，更別提要做他們生意的蔡妍妍，簡直就是個蛛網(wǎng)盤絲洞，什么熟悉的ID都從他這兒往外面蹦。蔡妍妍介紹了一句是她新找的模特，立刻一大群搞藝術的都蠢蠢欲動起來。這年頭長得好的小鮮rou不少，整形化妝修飾加分太多，但藝術家是不買賬的——要化妝整容那型，我?guī)湍阒苯赢嬌先ゲ皇歉∈聠?？他們要的是長得有個性的、骨骼或者皮囊分明的，最好還要好看的，大概要在武俠小說里能被評一句“根骨上佳”那種，才入得了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