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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彼行┎豢蜌獾卣f,伸手拉起樂樂,看到小孩子瑟縮了一下,才發(fā)覺自己的模樣駭人,于是盡可能地平和語氣,“走吧,沒事了,和樂樂沒關(guān)系。到我家去睡吧?!?/br> 樂樂渾身都寫滿了抗拒和害怕,但是卻又極其順從地低著頭站起來,溫順地跟著她走。顯然,因為程翥只有自己一人獨居帶娃的關(guān)系,樂樂經(jīng)常被迫借住在其他人家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也習慣了,哪怕再恐懼害怕,也不能給別人添麻煩。雖然這個女人剛才還罵爸爸罵得好兇,先前突發(fā)的一系列事情也讓他害怕極了,可樂樂知道,自己是只能跟著她走的。 敬嘉年看到從角落旮旯里突然蹦出來一個這么大的娃,才陡然想起自己完全把這孩子忘到腦后去了,但他看著居然是跟程翥吵架的姜念帶走樂樂,不可思議地問:“……等等……老程呢?他晚上不回來了嗎?” 程翥不是不回來,是沒法回來——他正在返回A市的火車上。 雖然知道將樂樂交給姜念是極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但他也信任姜念的人品,再說,總比交給敬嘉年這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毛頭小子來得靠譜一點吧。 不管姜念怎么罵,自己現(xiàn)在也沒法撒手不管……程翥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沉默地低著頭、渾身濕透就像從水里剛撈出來似的青年?,F(xiàn)在他根本不敢放小徐一個人獨自行動,他非常清楚,這小子精神狀態(tài)不太對勁,就好像持久繃緊的一根弦終于崩裂了,始終束之高閣的情緒排山倒海地傾瀉下來,將原本和樂融融的小村莊給沖得一片汪洋。 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老實說,程翥到現(xiàn)在也不太清楚。 原本一切都挺平常、挺順利的。閉展之后他們打掃衛(wèi)生,準備關(guān)燈然后去旁邊搓一頓。到那時候小徐臉上還是盈盈笑著的呢?!钡剿鋈ソ恿藗€電話;那個電話似乎打了一陣子,但也并沒有很長時間。倒是掛斷后,程翥看見他站在展廳前面的花圃那里,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了好幾分鐘。 當時是有點擔心,但這種時候,也許放他靜一靜會更好,畢竟,自己對他真的一無所知。年輕人誰沒個什么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呢?也許是女朋友打來的,剛才隱約聽見電話里傳來的也是女孩子的聲音。要是說的是分手復合之類的事,這時候上前打攪就有些尷尬了。 然后突然之間,徐步迭轉(zhuǎn)身走了回來,他臉上閃爍著那日程翥見過的、不屬于那個陽光面的小徐的晦暗表情,他徑直走到那尊展品跟前,舉起隨手抄來的一根隔離欄桿,一下子就砸了下去。 那一切太快了,饒是程翥、姜念都在旁邊,這就發(fā)生在他們眼前,居然第一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眼睜睜地看著他砸了一下,第二下……巨大的破碎聲和隨之而來的恐慌情緒裹挾成巨大的氣壓,幾個人才反應(yīng)過來,撲上去七手八腳地將他攔住拽開。 樂樂是很喜歡徐步迭的,這幾天更是跟屁蟲一樣天天纏著小徐,原本見他往屋子里走,就自然而然地像個小鴨子那樣跟在后面,誰知道他突然發(fā)作,那巨大的聲響和動靜、以及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嚇壞了樂樂,而轉(zhuǎn)身離開的徐步迭幾乎一下子撞在他身上,將他撞了個趔趄。 要是平常,飯哥哥一定首先蹲下來輕聲細語地哄他了。哥哥人最好了,自己喜歡吃什么他一猜一個準,還總是變著法子準備各種喜歡吃的給樂樂,燒飯也好吃;自己不喜歡吃的他都會幫忙吃掉,也從來不嫌棄樂樂不說話啦、內(nèi)向啦。要知道,連mama都嫌棄他,經(jīng)常對他說的就是“也不知道你像誰”。但哥哥從來都和顏悅色的,又不像小汪老師那樣是出于工作;還能準確地猜到自己在擔心什么、怕什么,對于一個內(nèi)向不善于開口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天使。 他從來沒見過徐步迭生氣發(fā)火的樣子。從前,只有mama會把東西扔得到處都是,摔得砰砰作響,以此來向爸爸抗議。她會把爸爸正在做的東西砸得粉碎,然后坐在一地碎屑當中大哭。他們吵架時樂樂不敢靠過去,他把自己關(guān)在自己的玩具房里,聽著外面翻天覆地的響動,只能躲進房間里最深的地方,緊緊地捂著耳朵。 但這一次,徐步迭沒有看他,沒有在意他,明明撞到了他,卻連道歉也沒有說,沒有蹲下來把他抱在懷里,笑嘻嘻地揉搓著他rou乎乎的小臉,說是哥哥不小心,樂樂要原諒我呀。他就像所有的樂樂所認識的大人那樣,直接從孩子摔倒的身體上方跨過去了,他們大人的腿總是那么長,眼睛總是長在那么高的地方,一點也不關(guān)心一個孩子矮矮的目光看見了什么。 徐步迭在眾人震驚沒有回神的狀態(tài)中直接搡開程翥,徑直走了出去,其他人亂成一團,竟然一時也都震驚過度,想不起來要去攔他。程翥也顧不得別的了,急忙追上去,看他打上了車,也急忙打上車跟在后面,就一路追到了火車站。 “小徐!”他撥開熙攘的人群,在碩大的候車大廳里尋找著那個單薄的身影。最后,在返回A市的檢票口看見了那個孩子,徐步迭沒有和熙攘排隊的人群擠在一處,而是遠遠地、疏離地坐在長椅的盡頭。在所有大包小包的人群中,他身上連個包都沒有,只是兩手交疊,用力地握著一支手機。外套也丟在館內(nèi)沒穿出來,和所有人看上去都格格不入。 程翥跑到他身邊,本來攢的一肚子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在這個平常人要穿一件毛呢外套的季節(jié)里居然渾身濕透,頭發(fā)汗成一綹一綹的,只穿著襯衫,背部幾乎透出rou色,像從水里撈出來;眼神全是空的,有些茫然地望著一個虛焦的位置,手指無意識地使力,連手機屏幕上都似乎無法承受,開始滿是裂紋。他兩邊的手指互相掐進rou里,鮮血已經(jīng)逐漸滲出來,可他的表情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疼痛,就好像一切都和現(xiàn)實割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