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石子剛出手,沈鈿軟糯的聲音就在后頭響起來了,宋濂聽到她聲音就心慌,手下顫抖,那石子落到壁上不偏不倚又彈到了他腦門上! 就聽沈櫟一聲哎呀,宋濂捂著腦門蹲下地來! 沈鈿嚇了一跳,連忙跑上前:“你怎么了?” “還不是因為你乍乍乎乎的?!”沈櫟埋怨她,然后來瞧宋濂腦門,只見他光潔額頭上,這時已瞬間紅腫了一塊! 沈鈿嚇得哭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沈櫟世家大族里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公子哥兒,見到這傷情已覺不得了,連忙道:“宋濂你到我房里去,我給你請大夫!” 宋濂疼得出冒淚花了,但還是保持了理智:“不用,我家開了個藥所,我回去就行!就是不能讓我姐知道。” 沈鈿想起來意,停住眼淚道:“為什么不能讓宋jiejie知道?” “她知道我是在這兒傷的,準(zhǔn)得又以為我在你們家闖禍了?!?/br> 沈鈿微訥:“可是宋jiejie就在學(xué)堂等你呀?!?/br> “什么?!”宋濂頓時連疼也忘了,并且立刻朝她頭上的珠花看去——“這么說呢她見過你了?” 沈鈿點頭,指著學(xué)堂方向:“她就在那兒,我說來尋你來著?!?/br> “完了!” 宋濂大驚失色。 沈鈿彎下腰來看他的傷口:“疼不疼?” 這不廢話么,腫這么大能不疼?沈櫟瞪了他一眼。 沈鈿就呶起小嘴朝傷口輕輕呼了兩口氣,帶著微香的風(fēng)落到額頭,倒是挺舒服。但此地不宜久留! 宋濂撫額站起來,問沈櫟:“能不能幫我個忙,讓我換個門出府去?” 沈櫟倒是痛快:“我送你回去!坐我家馬車,快些!” 宋濂想想,也就不糾結(jié)了,點點頭就撫著額隨他往別個方向走了。 走到半途他又倒回來:“不許往外說!特別是我姐。” 沈鈿聽話地點點頭,睜大眼看著他們走了。 …… 沈府通往這邊的月洞門下,沈鈺剛好走到這兒,看到院子里的宋湘,她停步問丫鬟:“那是誰?” 丫鬟探頭望了望,說道:“便是胡夫人的義女,宋公子的jiejie宋湘?!?/br> “哦?”沈鈺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半步,然后道:“原來是她?!?/br> 宋湘察覺到視線,看過來——沈鈺她自是認(rèn)識的,只見穿著身七成新湖綠夏裳的她這會兒正立在那兒,便連忙迎上前,行了個萬福。 沈鈺回禮:“宋姑娘。” 宋湘不想這深閨之中的世家千金竟也認(rèn)得自己,但又想到整個學(xué)堂唯獨宋濂一個外姓人,沈鈺能猜到自己身份也不為奇了。便也笑了下:“沈姑娘安。” 沈鈺微笑:“你怎么站在這兒?沒進屋去?” “我來接舍弟,但他卻與貴府六爺進府去了,我已拜托五姑娘替我進內(nèi)知會他?!?/br> 沈鈺點點頭,又道:“既然來了,不如進府喝杯茶吧?” 沈鈺在宋湘印象中是個不多話的人,前世便是成為親戚,二人之間也未曾有過多的交往,眼下這番熱情,多半就是客套而已。 宋湘便推辭了道:“豈敢任性叨擾,我在這里等待即可,二姑娘有事還請自去。” “哪有扔有客人不管的道理?回頭胡夫人知道,怕是要怪責(zé)我了?!鄙蜮曅χ赶蛟鹤拥淖赖剩骸凹热还媚锊贿M府,那請過來這邊坐吧,青簾,你去斟兩杯好茶來,招待宋姑娘。” 她這一抬袖之間,宋湘就恰恰看到了她袖內(nèi)露出來的一截粗布袖口。 第177章 她居然會武功! “請坐?!?/br> 沈鈺再伸手。 宋湘從善如流,隨她在樹蔭下坐下來。 看著空蕩的院落,宋湘笑道:“沈姑娘今日怎么有閑暇往這邊來?” 沈家把學(xué)堂搬出主宅,位置便離沈鈺正?;顒臃秶苓h(yuǎn)了,按理說沈鈺不該出現(xiàn)在此處,而應(yīng)該正忙著備嫁才是。 沈鈺頓了下,回應(yīng)道:“我往這邊散步,順道繞過來看看,沒想到會遇上姑娘你?!?/br> 宋湘笑了下,沒有錯過她雙眉之間隱含的憂色,想到沈昱的病情,如此情況之下嫁給楊諍,于她而言想必也有壓力。 卻不知沈宜均打發(fā)沈楠去尋柳純?nèi)绲倪z物,與沈昱的病又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世家大宅的秘密,她也探聽不起,只能眼鼻觀鼻觀心吃茶。 “五姑娘回來了。” 零碎的閑聊中,沈鈺的丫鬟說道。 宋湘抬頭,果見方才去了的沈鈿期期艾艾地走了回來,兩手背在身后,眼圈兒還是紅的。 “五姑娘這是怎么了?”宋湘站起來。 沈鈿從后頭掰著手指頭支吾:“宋濂,宋濂他回家了。” “回家了?”宋湘訝異。 “嗯。”沈鈿點頭,“他走了一會兒了。是我六哥送他回去的,是我六哥的小廝說的?!?/br> 沈鈺也站起來:“那你哭什么呀?” 沈鈿搖頭,不說話。 宋湘看出來有貓膩,也不多說了,轉(zhuǎn)身與沈鈺道:“多謝姑娘招待,既然他先走了,那我就先告辭?!?/br> 沈鈺點頭:“不必客氣。” 直到目送她出了門,她才使了個婆子帶著沈鈿回去,然后帶著丫鬟跟門房點了頭,出了角門。 宋湘剛坐進馬車,就看到這主仆倆出來了,瞅了半晌,她且不管宋濂了,也讓車夫跟了上去。 沈鈺到了驛館,抽出袖中一封信件,遞給了驛館的人,說了什么,宋湘隔得甚遠(yuǎn),自然聽不清楚。 等她們離開,她走進去,遞了一顆碎銀給伙計:“方才那位姑娘寄信去哪兒?”伙計接了銀子,道:“寄去洛陽?!?/br> “洛陽?”宋湘微頓,“哪家?” “姓柳的人家。” 沈楠如今也在洛陽柳家,沈鈺寄信給他,倒沒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寄信這樣的事,又何必她親自出來呢?何況,她又是繞了這么遠(yuǎn)的路,選擇從放了學(xué)的學(xué)堂這邊出來。 宋湘出了驛館,追上沈鈺,只見她們拐進了一間綢緞鋪,便也跟了上去。 但還沒等她找好理由進內(nèi),就見這主仆倆竟已經(jīng)換了裝束走出來,沈鈺穿著身尋常的布衣,竟是先前宋湘所發(fā)現(xiàn)的她穿在里面的一身粗布衣裳!頭上釵環(huán)已卸,要不是宋湘認(rèn)得她,不然看著就如個尋常女子也似。 這不就更奇怪了…… 眼見著二人步行往前,宋湘再度跟上,最終看到她們進了間茶樓。稍頓之后,她看了眼后方,隨后躍身翻進了茶樓后墻。 而隱藏在角落里的人看到她輕靈躍入的這一幕,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 今日已經(jīng)是皇后祭日后的第三日。按照本來計劃,該是晉王妃傳召宋湘進王府來的時候了。 但此刻晉王妃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看著面前水靈靈的果子,像是入了定。 英娘在這當(dāng)口走進來:“洛陽那邊有了消息,說是動了駱容墳?zāi)沟娜舜_實身手利索,而且碰的只有棺槨,撤走的時候也很小心,是侍衛(wèi)的可能性很大。但屬下連日布署,并未能查出是宮中的侍衛(wèi)還是王府侍衛(wèi)?!?/br> “張如坤是怎么回事?”晉王妃抬頭:“沈家想干什么?” “正有件可疑的事情要稟報。去洛陽的人還說,昨日正逢柳純?nèi)绶蛉说募廊?,沈楠代表沈家前去祭祀了,但沈楠連日來私下里都頗為關(guān)注柳純?nèi)缟爸隆A硗?,似乎還有批人也在柳家周圍,暫且卻不知道是哪邊的人?!?/br> 晉王妃抬起雙眼:“沈家是不是也想從柳家獲取什么?” 英娘道:“柳純?nèi)缡钱?dāng)年那份名單上的人,此人死有余辜??上У氖撬篮笳諛記]有留下什么證據(jù),以至于沈家當(dāng)年還主張過讓柳家兒子們告官,后來是柳夫人壓著沒讓。后來幾年沈宜均也惱著柳夫人,幾年沒來往。 “如今沈楠在柳家這番動作,的確有些像是重新對柳純?nèi)绲乃酪蚱鹨闪??!?/br> 晉王妃凝眉望外:“沈家不會無緣無故起疑,你這么一說,我是越發(fā)懷疑‘他’對瞻兒有了疑心。但他到底又是怎么懷疑上的呢? “如果他真有懷疑,那么瞻兒前番從馬上摔下來,是不是他所為?——瞻兒呢?” 說到這里她不由攥起了拳頭。 “去蕭家了。說是今兒小侯爺組了局。” 晉王妃剛想要她去把陸瞻請回來,這時候太監(jiān)匆匆進來:“周貽回來了!” 二人抬頭,果然周貽匆匆進門,到了跟前一拱手:“參見王妃!” 晉王妃起身:“不是讓你去跟著宋姑娘嗎?怎么回來了?” 周貽抬頭:“屬下不敢瀆職,只是方才,方才——王妃,宋姑娘她會武功!” “會武功?!” 英娘吐口而出,這下不但她驚訝了,連晉王妃也愣在了那里! “她不是個文人之后嗎?她怎么會武功——”話說到這里,晉王妃驀地一頓:“我知道了,她母親出身將門,她的祖上原是跟隨先帝大軍發(fā)家的,還得過朝廷授予的將銜,她會武功,怎么會是毫無理由!” 明白了這層,她立刻又想到:“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宋姑娘在跟蹤沈鈺?!?/br> “沈鈺?”晉王妃皺眉,“這是為何?” 周貽凝眉:“沈姑娘今日先是與丫鬟從角門出來,上驛館去了一趟,然后又換了裝束去了茶館。具體做什么,屬下不清楚,因為屬下一直在看著宋姑娘。后來,就見宋姑娘翻身進入了沈姑娘所去的那家茶館的圍墻!” 晉王妃屏息看他片刻,側(cè)首看了眼英娘,提裙坐下來:“這姑娘真是了不得。她不光細(xì)心冷靜,落落大方,而且還會武功,且居然還鮮少展露……” 英娘走過來:“王妃,宋姑娘如此能耐,于咱們而言是愈加好了!” 周貽也點頭:“屬下觀察了宋姑娘幾日,無論待人接物,還是應(yīng)酬對答,倒是都無懈可擊?!?/br> 晉王妃默片刻,道:“話雖如此,但沈鈺又是在做什么?——宋姑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