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熊孩子居然一句真話不說，還把他兩個侍衛(wèi)眼睛給傷了，而這事兒還不知道該怎么理論！

    他當然也不至于跟個小毛孩子一般見識，除了把這虧給吞了，好像也不能做啥。

    而想著從前要抓陸瞻的把柄多么容易，最近想從他那里得到點什么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比登天還難！

    到底來日晉王當了太子，甚至坐上大位，陸瞻就是下一任的儲君和君王。自己跟他又不是同胞親兄弟，誰知道他將來會怎么防備自己呢？

    能夠牢牢掌握住他的心思，做到知己知彼，對自己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兩日就尋思著陸瞻跟宋湘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也沒出去，下晌躺榻上翻書來著，這邊太監(jiān)就把重華引了進來。

    重華捧著個瓷罐到了跟前：“小的奉我們世子之命，特地送來半斤胡椒面給靖安王補補身子。”

    陸昀臉色一變，差點沒被這話給漚出血來……

    像他們這樣的人，平常怎么會接觸到胡椒粉這樣的東西？最近一次就是派去南郊的兩個侍衛(wèi)被胡椒面?zhèn)搜邸退访?，這不明擺著是在告訴他，他派人找宋濂的事讓他知道了嗎？

    真夠缺德的！

    他忍氣道：“知道了！”

    重華俯身：“世子還說了，讓屬下侍候王爺服用。”

    陸昀瞪眼：“什么意思？”

    重華直起腰，陪笑道：“意思就是說，讓小的親眼看著王爺服下去。王爺向來和善，想來不會為難我？”

    陸昀喉嚨里的氣頓時如同化成了石頭，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了！

    ……

    陸瞻到了衙門，先去找管案卷的官員。今日輪值的這位寺丞姓劉，年過五旬，是位老官吏了。

    聽陸瞻說了想進案館翻查資料的來意，劉寺丞就道：“按規(guī)矩，封存的案卷未經(jīng)皇上或者三司長官共同署名的文書，都不與外借。世子要閱案例，可借閱尚未封存的案卷，或者是公家允許作為先例翻閱的案卷?！?/br>
    陸瞻心說有這么容易還用找你么，他說道：“那些我都看過了，之所以是要自己去找，是因為可以借閱的有了前人留下的太多結(jié)論，我不想為他們所干擾，所以想自己尋找?guī)妆緛砜纯?。?/br>
    說到這兒他道：“劉大人也知道，皇上把我派到大理來，定然不希望就此混混日子算了，我也注定不可能在大理寺呆上三年五年慢慢研習，所以還請行個方便?！?/br>
    劉寺丞想半晌，望著他：“那還請世子盡量不要呆久了，以及，這里頭的案卷也請不要擅動。”

    “你放心，我絕不讓劉大人為難。”

    劉寺丞點頭，起身隨他入了館內(nèi)。

    兩刻鐘后陸瞻抱著兩大本案卷出來，跟劉寺丞致謝：“等我翻閱完，定然完好無損地給劉大人送回來?！?/br>
    劉寺丞拱手。

    第124章 馬桶白刷了

    陸瞻先回府，拿著其中一卷案卷在窗前仔細察看，案卷厚約兩寸，沉甸甸地，封得特別嚴實，應(yīng)該是所有與案人員的錄供，以及各司的審查過程都在里面。

    陸瞻曾經(jīng)看過駱纓一案在刑部的案卷，那個比這簡單，只有案子主要涉及的人員錄供。

    雖然這案子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但因為皇帝的重視，也讓人無法不好奇。

    他拿著在手上顛了幾顛，就收了起來。為了掩人耳目，這案卷得明日才好送進宮。也就是說，皇帝究竟要從中得知什么，也至少要明日才可能有端倪了。

    ……

    陸昀被迫生吞了幾勺胡椒面，重華方才在綠著臉的他的瞪視下走了。

    一時間喉嚨里如火燒如火燎，連灌了好幾杯茶才消停些。

    但幾盞茶澆灌之下，肚腸里又開始咕咕作響，少不得又去尋馬桶。

    如此這般幾回，陸昀也快虛脫了，揉著肚子癱在榻上的時候，恰又望見余下的胡椒面還擺在炕桌上。

    他抬腿一踢，炕桌翻了，那罐子也碎了，碎的卻是外頭的瓷，里頭竟還有層銅制的內(nèi)膽呢！那大半的胡椒面竟是一粒塵也沒灑出來。

    陸昀xiele氣。

    仰躺在榻半日，然后招手喚來太監(jiān)：“我記得宋家那小子愛吃rou，去，給我買兩頭活羊，兩頭活豬，再準備兩盒頂級品質(zhì)的胭脂，還有十匹上好的織錦妝花緞子，送到延昭宮去，就說他的禮太重了，我受不起，給他送點回禮過去！”

    太監(jiān)繃著身子站了陣，悶聲買豬羊去了。

    陸瞻閉門寫了一段祭文出來，聽了重華回話，扭頭望著他：“他真當著你面咽下去了？”

    “咽了三大勺，少說有二兩！”重華比劃了一個指頭。

    “是么?！标懻笆种г谝伪成?，想了下道：“干的不錯！”

    重華咧嘴：“屬下隨主子，自然誰也不能欺負了小宋公子！”

    陸瞻點頭：“覺悟可以。從今日起，就不用刷馬桶了?！?/br>
    門外楊鑫立刻支起了耳朵……

    “世子！靖安王，靖安王讓人買了活豬活羊在前院，說是要送給世子當回禮！”

    主仆倆正說著，景旺忽然上氣不接下扎地跑了進來。又往后招手，后頭的太監(jiān)抱了幾只盒子上來，盒子花里胡哨，一看就是女人慣用之物，后頭盤子里還有好些妝花緞子，顏色清新素雅，也不是該往他這兒送的東西。

    “小的奉靖安王之命，前來送回禮給世子。這里是十匹妝花緞子，兩盒金縷堂的胭脂，此外前門下還有兩頭活豬兩頭活羊，請世子務(wù)必收下?！?/br>
    太監(jiān)把頭伏到了地面上。

    陸瞻伸出手指拈起那緞子看了看，又側(cè)首看了看太監(jiān)：“我三哥這么客氣？”

    太監(jiān)不敢言語。

    重華望了下陸瞻：“您那半斤胡椒面也不便宜?！?/br>
    陸瞻挑眉：“也對。”收回手來：“那就謝了?！?/br>
    太監(jiān)磕了個頭，立刻退下。

    陸瞻望著他背影，等他出了院門后才收回目光。

    重華走上來：“世子，看來靖安王這是服軟了?！?/br>
    這脂粉綢緞一看就是給姑娘家的，活羊活豬什么的，定然也是給想吃rou的人吃的，又是姑娘又是愛吃rou的人，除了被陸昀伸過手欺負過的宋湘宋濂，還能有誰？

    所以他這哪里是給陸瞻回禮？分明就是拿來賠禮的呀！

    不過是經(jīng)由陸瞻的手送過去，一來全了他的體面，二來也把誠意擺來給陸瞻看了看而已。

    “他要是不服軟，你倒可以每天過去喂他幾勺胡椒面?！?/br>
    陸瞻仔細地查看著緞子，一面放在手上比劃。

    重華點頭。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來：“對了世子，近來外頭好多人都在傳您和宋姑娘的事兒！”

    “怎么傳的？”

    “還不就是說您跟宋姑娘……”重華比了個手勢，“說你們二位關(guān)系不一般?！?/br>
    陸瞻回頭看了他一眼，放下緞子：“那又如何？”他們關(guān)系本來就不一般。

    重華緊走兩步：“世子，您忘了您從前說過，您和宋姑娘交往的事不能讓王爺知道？！”

    近來事多，重華也沒顧得上說這個，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從前他那么怕別人知道他認識宋湘，但他最近一直都在替他捏把汗。

    因為不但是晉王妃知道了他和宋湘，現(xiàn)在陸昀也知道了，當然經(jīng)過周榮這件事，幾乎半個京城都知道了，而晉王必然也已經(jīng)知道！

    如今陸昀都把給宋家的賠禮拿到他這兒來了，他就不著急嗎？就不怕晉王知道了？

    “我說過嗎？”陸瞻回頭。

    “您當然說過！”重華擊了下手掌心，“那天屬下接了您從南郊回來，路上您就交代來著！”

    “是嘛?！标懻爸赜职咽种狭俗雷?，微嘶氣：“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兒。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宋姑娘這么優(yōu)秀，我跟優(yōu)秀的人交朋友，王爺應(yīng)該高興才是。

    “他就算知道了我跟宋姑娘交朋友……”也無非是像前世那樣請旨賜婚而已，“這也沒什么吧？”

    重華愣住了，要緊不要緊他不知道，但這人怎么老是這么反復(fù)無常呢？

    他之所以刷馬桶，還不就是因為多嘴跟魏春說了幾句他和宋湘的事？

    合著他刷了兩個多月馬桶，到頭來他又覺得沒什么了？那這兩個多月馬桶不白刷了？

    “話說回來，王爺近來在做什么？”

    陸瞻忽然問。

    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晉王也沒來問他跟宋湘的事，要知道前世他可是聽說完宋湘的家世之后，立刻就表示對這門婚事的熱衷。

    這一世就算宋湘沒有救他，晉王至少也該知道宋湘的家世了，他前世不是說他認識宋裕嗎？怎么如今居然也不問問？

    “王爺？”還在氣悶中的重華瞅了他一眼，想了下道：“近日沒聽說有什么要事，應(yīng)該就是應(yīng)酬會客。”

    “去看看。”陸瞻揚揚下巴。

    重華一轉(zhuǎn)身，去了。

    “站??！”

    陸瞻隔窗又喚住他，手往桌上指來指：“回頭記得把豬羊和這些東西，送到藥所去！宋夫人若要問起，實話照說就行了。”

    第125章 烤全羊的味道

    陸瞻這日便沒再出去。

    陸昀送了活豬活羊給陸瞻的事晉王妃也聽說了，下晌她坐在窗前，不時地往延昭宮方向看一眼，不時地又沉思一會兒。

    英娘走過來說：“世子難得在府，聽說在潛心給皇后寫祭文，王妃可要去延昭宮坐坐，給世子把把關(guān)？”

    晉王妃道：“宮里近來沒什么風聲嗎？”

    “沒有。”英娘望著她，又道：“您不要太緊張，世子進大理寺未久，風頭就這么勁，外界早已經(jīng)議論紛紛，要是有事，皇上早就有表現(xiàn)了，不會頻頻召世子進宮，更不會還嘉獎，還讓世子在給皇后寫祭文。以屬下看，皇上對世子的愛護之心，應(yīng)該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br>
    “可是真情實意有時也是把雙刃劍。越是付出過真情實意，越是受不得輕視?！?/br>
    英娘沒有出聲了。

    晉王妃轉(zhuǎn)身望向她：“你安排一下，明日我去趟楊家?！?/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