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陸瞻眉頭緊皺:“都察院不知道,這俞侍郎也不知道?” 重華聽聞,就笑了一下:“那得看他想不想知道。倘若俞侍郎不想知道,這事兒就知道不了?!?/br> 陸瞻也知道官場里這些彎彎繞,俞家做到六部侍郎,早就擁有了一定權(quán)勢,如今周毅這事情已經(jīng)壓下來了,他若不問,是不會有人傳到他耳朵里去的,不然他若知道了,是管還是不管? 陸瞻抬眼:“你說你上晌就看到了,為何下晌才想起來告訴我?” 重華忙道:“屬下當(dāng)時就想上前打聽的,是楊鑫他把我拉住了!” 陸瞻望向門口,楊鑫脖子立時一梗…… 皇孫大人沖他勾了勾手指頭。 楊鑫走進(jìn)來,脫口就申辯:“屬下是因為世子說過不要再管宋姑娘的事,怕重華又要因為抗命多刷幾個月馬桶,這才阻攔了的,世子明鑒!” 陸瞻面如平湖,挨個地打量他倆,最后目光落在重華身上:“刷馬桶很累嗎?” 這不廢話么!重華咳嗽了一下。 陸瞻又轉(zhuǎn)向楊鑫:“既然你怕他累著,那從明兒開始,你就幫他一起刷唄?!?/br> “世子……” 楊鑫都帶上哭腔了。 重華給過去一個愛莫能助地眼神,然后狗腿地把茶再給陸瞻呈上。 陸瞻接了茶,道:“那藥所,她是打算要還是不要?” “聽牙行掌柜的說,宋姑娘還要再考慮考慮?!?/br> “那牙行怎么拿個這樣的鋪子給她看?” “還不是因為那牙行掌柜的欺負(fù)宋姑娘不在城里住,就想忽悠她買下嘛,不過他也沒想到會被宋姑娘看穿?!?/br> 說到這里重華又八卦兮兮地道:“聽那掌柜的說,宋姑娘可厲害了,走那里不聲不響地就看出來鋪子不對勁,把話套出來后,還威脅掌柜的吐露了實情,最后還逼得他把東家給的實數(shù)也抖露出來了。他還說這姑娘八成是哪家大戶人家掌家的小娘子出來假扮的,太厲害了?!?/br> 這話陸瞻并沒有往心里去。 宋湘什么樣的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一年到頭都說不出兩句狠話,別人欺到她頭上她也只敢笑一笑,怎么可能會威脅住一個滑頭的牙行老板? 十成十是這掌柜的扮戲太拙劣,事后添油加醋扮可憐,還要倒打她一耙。 但又不禁想這牙行掌柜的莫不是吃淤泥長大的,心腸這么黑?而她家里連個能幫襯的男人都沒有,居然還想買鋪子? ……好吧,實在想開也是可以的。既然來看了,那就說明心里還是認(rèn)可。幾百兩價錢倒也算便宜,可她要是買了,來日姓周的上門尋晦氣,她頂?shù)米幔?/br> 第34章 我女兒真霸氣 陸瞻覺得這鋪子她就算要,也首先得把李家這事擺平了才行。 不過這倒不難,周毅為虎作倀,不過仗著俞伯央的勢,想來這個面子俞家還是會給自己的。他只要抽空上俞家去走一趟,問題就解決了,都還到不了要驚動官府的地步。 但是她會來求助她嗎?陸瞻覺得不會。 前世他被罰去軍營那半年不提,自他回來后到他們最后分別時止,從頭到尾他就沒見她求助過他什么。 別的女人受了欺負(fù),在房里哭兩聲抹抹眼淚總是會有的,她么,別說掉眼淚,就是牢sao都不曾有。他還是聽別人說起才知道她有過被人擠兌的經(jīng)歷。 何況眼下她已經(jīng)有了何瑛,便又覺得應(yīng)該先等付瑛那邊有行動再說。萬一他插手多了,付瑛疑心他對她有什么企圖,反而不好。 他心里這么翻來覆去滾了幾遭,見重華還在跟前,就道:“你回頭再關(guān)注關(guān)注藥所那邊,看看是不是牙行說的這么回事兒。若是的話,把周毅為禍百姓的證據(jù)搜集到的手。此外,就看看付公子有沒有伸手幫宋姑娘?” 重華這次聽得很清楚了,朗聲稱了是。 陸瞻把茶喝完,起身出了屋。 回到正房外,剛好屋里已經(jīng)有聲音傳出來:“洛陽氣候適宜,每年牡丹盛開時節(jié)……” 他在欄桿上坐下,一面聽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一面看著園景。 王池和御前侍衛(wèi)都只能擋著門口不讓進(jìn)出,并不可能阻止陸瞻在此旁聽。屋里說話聲不太真切,但從僅有的字句判斷,應(yīng)該并不是想象那般是在審問,屋里氣氛應(yīng)該還比較融洽。 前世他在宋家養(yǎng)了半個月傷回來,這件事就沒再管了,不知道皇帝有沒有見唐震,也不知道何楨,徐洛,以及唐震身上,使皇帝感興趣的究竟是什么。 這一世他也不該多問,但是他卻需要替皇帝辦好這件事,來博取跟皇帝求職的資本。 天上明月朗朗,白云后頭有稀星閃爍。 他掐了片花葉子在指間揉捏,心里并未向著月色一般安寧。 …… 宋濂今天憋著有話沒說,晚飯后宋湘讓他磨墨,他磨完就帶著梨花往隔壁找母親去了。 “母親,我告訴你個事,jiejie今兒被人欺負(fù)了?!?/br> 他爬上涼簟,湊到松了發(fā)髻的鄭容耳邊說。 “誰欺負(fù)她?怎么欺負(fù)的?”鄭容拆發(fā)的手立刻停了下來。 “就是從前住咱們家隔壁的付伯母,她看不起我姐,嫌我姐不是大家閨秀,說jiejie配不上付大哥?!?/br> 宋濂一五一十,把付夫人怎么含沙射影宋湘的那番話給說了。 鄭容聽完就來火了:“那個老娘們兒,當(dāng)年還看不起你母親我將門出身呢!一天到晚嫌這個嫌那個,也不撒泡尿照照她自己什么德行! “滿天下進(jìn)士多了去了,就他們家付瑛一枝獨秀?有那么能耐怎么沒有考中一甲前三名? “打量人人都指望著嫁給他們家?還娶大家閨秀呢!哪個沒長眼的大家閨秀會看上她這婆婆?我湘姐兒又比大家閨秀差哪兒了?! “這死老娘們兒,真是氣死我了!改天別讓我遇著她!” 宋濂吃著棗泥糕,深深點頭:“不過付大哥還是可以的?!?/br> 鄭容望著他,轉(zhuǎn)身湊過來:“你姐看上付瑛了?” “她沒說?!?/br> 鄭容想了下,眉頭皺起來。但很快她又抬頭:“對了,我聽你方才說,你是跟付瑛在小侯爺壽宴上同席才遇見付瑛的,那是哪個小侯爺?我怎么不記得我們跟勛貴們有往來?” “就是永安侯世子,長公主的孫子?!?/br> “……你是怎么會去永安侯世子的壽宴的?” “陸世子帶我去的呀?!?/br> “陸世子又是誰?!”鄭容更驚悚了。 “就是晉王世子。母親沒聽說過嗎?他說從前認(rèn)得父親?!?/br> 宋濂又不厭其煩地把這段來龍去脈給說了。 鄭容聽得目瞪口呆。晉王世子她怎么會沒聽說過?晉王府誰不知道?晉王世子就是那個眾星捧月的皇孫??!鄭容好歹是個官眷,這些她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怎么從來不知道宋裕認(rèn)識這位陸世子?而且這位陸世子他居然還會這么關(guān)照宋濂? 她小心試探:“你確定?”傻孩子可別給人騙了。 “錯不了。而且陸世子還就是前陣子村口傳的謠言里的那個人呢?!?/br> 鄭容差點窒息!“當(dāng)真?” “我要是撒謊,您就不準(zhǔn)我?guī)Ю婊ㄟM(jìn)屋睡覺好了?!?/br> 梨花扭頭…… 鄭容花了片刻消化這信息,起身出了門。 宋湘在畫畫。 何楨那幾卷洛陽山水畫她本還沒太放在心上,但當(dāng)聽說何楨發(fā)現(xiàn)了有人闖入,她的注意力就又收了回來。 由于女子不能科舉,從小她就被宋裕引導(dǎo)著往書畫的路子上走,如今房里這幅宋裕的畫像,還是她畫的。何楨那幾幅畫仔細(xì)觀摩過,憑記憶臨摹下來還是不難。 “閨女!” 剛沉下心描線,房門就被推開了。鄭容抓著梳子,兩眼灼灼坐在她對面。 “我聽濂哥兒說,早前村里謠言所傳的少年就是晉王世子?” 宋湘看了眼她身后,宋濂影子一閃,不見了,只剩下梨花渾圓的屁股在原地盤旋。 宋湘點了頭:“是他。” 鄭容激動起來:“那豈非也就是說,這位陸世子不光給你送來了一千兩的賠禮,而且還在你無形逼迫下寫下過保證書?!” 宋湘又望著她點了一下頭。 “真是霸氣!”鄭容桌子一拍,“我女兒這么能耐,輕輕松松就把晉王世子給拿下了!” 宋湘放眼望了望屋頂,把筆擱了:“其實也沒您想的那么離譜,之前我哪知道他是誰呀,我就當(dāng)他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哥兒,故意嚇唬他的。 “要是早知道他是皇孫,我十成十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您也別把這事兒放心上,人家那么高貴,給咱們臉面那是他兼善天下,并沒有把咱們當(dāng)回事兒。” “他有沒有把咱們當(dāng)回事兒咱們不管,我是說,但是你既然都能對人皇孫下手這么狠了,為什么還要給付瑛他娘留面子?她憑什么瞧不起你?!” 宋湘借口想的再快,也沒有鄭容話鋒轉(zhuǎn)的快,鄭女俠話音落下,臉已經(jīng)板起來了。 第35章 就只是嘮嗑? 宋湘笑了下:“付瑛畢竟是付家的希望,他母親希望他能娶個能幫襯他的妻子,也沒有什么不對。只是她千般萬般防著我,顯得氣量小了點而已。 “我原本就是被付茹請上門去的,要為這些事上火,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再說了,付大哥和茹姐兒還是挺有誠意的,何必挑破了弄得大家臉上不好看?!?/br> 經(jīng)歷過麻雀變鳳凰之后,還能什么勢利眼能打得倒她?真正有格局的是不會像付夫人這么樣的。 晉王妃雖然也不樂意陸瞻娶個鄉(xiāng)野女子,但過門之后,人前卻還是維護(hù)她的,也沒有給過她小鞋穿。后來帶她幾回出門,見她也能獨擋一面應(yīng)酬之后,甚至態(tài)度也親切了很多。 不管晉王妃是不是真心,宋湘都不得不承認(rèn),她至少做到了宗室貴眷該有的雍容。 付夫人那些話她要是捅穿了,誰臉上都不好看。 鄭容想了下,搖頭道:“你這話也對也不對。不因為她而上火是對的。但是我們家雖然不是大戶,但你聰明又讀了書,什么道理不曉得?什么事情學(xué)不會?又有哪家的公子是你配不上的呢? “總會有人會看到你的好的。就像我,還不是嫁了給你爹?你祖父祖母也都沒有嫌棄我粗魯?!?/br> 宋湘望她片刻,揚唇道:“那就承您的吉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