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的塑膠跑道是今年新翻修的，路上有不少凸起的紅塊。

    陸羨魚急著追季北川，沒注意到腳下有凸起物體，白色運動鞋一踩上去，手里的掃把丟了出去，直直摔倒。

    在前面的季北川見狀，三步并作兩步抱住要和大地親吻的陸羨魚。

    陸羨魚緩過神來，舉起手就要揍季北川：“季小川，你這個不孝子?！?/br>
    手腕兒被握住，季北川低頭，懷里少女明艷小臉兒氣得通紅，宛如一只炸毛的貓兒張牙舞爪。

    他失笑一聲，摟緊她腰，壞笑調(diào)侃：“陸小魚，你想我抱你就直說，不需要這么大費周章?！?/br>
    陸羨魚：“？？？”

    這人臉皮是什么做的，怎么能這么不要臉。

    她冷臉推開他：“爸爸不要你了。”

    陸羨魚轉(zhuǎn)身撿起地上的掃把，要繼續(xù)掃地。

    季北川奪了她手里的掃把，下巴揚了揚：“去一邊坐著，我來。”

    陸羨魚也不客氣，去了一邊的草坪坐下，看龔鞏等人打球。

    少年們黑發(fā)濕漉，你追我趕，搶到球的某個少年注意到陸羨魚往這邊看，有點兒像孔雀開屏一樣，抱著籃球不放，連著進了好幾個球。

    陸羨魚正打瞌睡，聽見有人叫她：“陸同學(xué)——”

    她睜眼，打個哈欠：“有事兒嗎？”

    少年紅著臉，把手機遞到她面前：“能…能加個微信嗎？”

    陸羨魚哪還有不懂的，正要拒絕，肩沉了沉。

    她抬眼，季北川站在她身后，一張臉臭得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一樣。

    季北川冷笑：“要不我和你也加個微信唄？”

    少年見季北川把手搭在陸羨魚肩上，兩人姿態(tài)親昵，想到學(xué)校有關(guān)季北川的傳聞，立馬慫了：“不了，不了，我想我還有卷子沒做，先走了?！?/br>
    少年跑得賊快，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陸羨魚把季北川手扒拉開，看著少年遠(yuǎn)去背影，搖頭笑道：“其實你不來，我也會拒絕他?！?/br>
    季北川臉色稍霽，正要說話，聽見少女歡快聲音：“畢竟我有喜歡的人，吊著別人總不好?！?/br>
    季北川笑了聲，有點兒冷：“你也知道吊著別人不好啊?！?/br>
    陸羨魚愣了下：“你怎么了？”

    “我是吃飽了，撐得慌?！?/br>
    季北川把手里掃把一扔，轉(zhuǎn)身大步流星離開。

    陸羨魚看見他離去的背影，還有點兒沒緩過神，恰巧龔鞏過來撿球，問他：“季北川是來大姨夫了嗎？”

    一會一個情緒，比她姨媽造訪時還可怕。

    龔鞏默默把球抱在懷里，微笑：“或許是吧。”

    陸羨魚回到教室，黑板左上方廣播傳出學(xué)校廣播員甜美聲音：“下面這首《無法原諒》是高二八班季北川同學(xué)送給陸羨魚同學(xué)的，在這里，季北川同學(xué)想對你說：你深深傷害了我，我沒有辦法原諒你。”

    接受眾人注視的陸羨魚：“……”

    cao.你媽，季北川。

    “請欣賞歌曲《無法原諒》——”

    “為所有愛執(zhí)著的痛，為所有恨執(zhí)著的傷，我已分不清愛與恨，是否就這樣……”

    陸羨魚：“……”

    歌曲最后一句：“愛成恨，終究，絕望……”

    陸羨魚現(xiàn)在也很絕望，絕望到想要弄死季北川。

    “喜歡我給你點的歌曲嗎？”

    陸羨魚冷笑轉(zhuǎn)頭，季北川雙手抄兜，閑庭漫步過來。

    她抄起一本書朝他砸去：“我他媽喜歡極了?！?/br>
    掐頭去尾，四舍五入，約等于陸羨魚說喜歡他。

    季北川彎腰撿起地上的書，扔回桌上，腳勾住椅子坐下，雙手抱肩，一派悠哉姿態(tài)。

    他揚了揚眉：“你剛說喜歡我？”

    少年唇角上揚，黑眸促狹，壞到了骨子里。

    陸羨魚懶得理他，又聽見廣播放了一首歌：“今天最后一首歌，是最近大火女團threes的《墮夜》，希望大家會喜歡?！?/br>
    陸羨魚眼瞼垂下，唇角緊抿，像失去了水分的玫瑰。

    季北川敏銳察覺她情緒不對勁兒，湊臉過去：“陸小魚，你怎么了？”

    陸羨魚懨懨開口：“沒什么?！?/br>
    吃完飯回來的唐蕊和趙恩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threes的《墮夜》太好聽了吧，我好喜歡組合里的主舞蘇煙，人間天使說的……”

    趙恩若平時不關(guān)注輿論八卦，也勉強了解陸羨魚曾是threes的預(yù)備成員。

    她拽了拽唐蕊衣袖：“別說了。”

    唐蕊想到陸羨魚在，立馬噤了聲。

    季北川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桌面，蘇煙這名字他在上網(wǎng)查有關(guān)陸羨魚新聞時見過，可以說陸羨魚被網(wǎng)暴的兇手就是她。

    陸羨魚心情不佳，又恰逢今晚晚自修可上可不上，她拿起水杯就往開水房去。

    季北川見狀，立馬兒跟上。

    上課鈴聲響起，開水房里幾乎沒人，陸羨魚接水吃藥后，盯著鞋尖兒走神。

    那首《墮夜》旋律她練過無數(shù)遍，如果沒有被蘇煙下藥失聲錯過考核，現(xiàn)在出來的單曲應(yīng)該會有她的聲音。

    “一不開心，就躲?！奔颈贝ɡ甾D(zhuǎn)身，捏她臉，輕聲問：“心情很難受嗎？”

    陸羨魚搖頭：“只是有點兒不甘。”

    開水房里有椅子，季北川拉著她手過去坐下。

    他搶了她杯子，放在一邊，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和我說說，有什么不甘，爸爸給你開解下?！?/br>
    陸羨魚無語凝視季北川，長吁一口氣，說起有關(guān)自己的事：“我是十三歲去韓國做練習(xí)生的，季小川，你知道嗎？練習(xí)生生活很苦……”

    苦到什么地步？

    為了練習(xí)，一天只睡四小時，為了維持體形，頓頓圣女果配水煮大白菜。

    練習(xí)生之間的明爭暗斗好比宮斗，陸羨魚本以為她不會遇見，哪想被視作好友的蘇煙下藥設(shè)計。

    她恨蘇煙的背叛，也不甘自己苦苦練習(xí)四年，最后沒能出道不說，還落了個全網(wǎng)黑的下場。

    季北川聽完，幫她理了下有點兒亂的頭發(fā)，問：“還想回娛樂圈嗎？”

    他記得陸羨魚是五歲就作為童星出道，十七歲以前就和娛樂圈密不可分。

    如果沒有這件事的發(fā)生，她會順利出道，然后光芒萬丈的站在舞臺上。

    陸羨魚閉眼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著搖頭：“不想了?！?/br>
    第14章 14

    14.

    晚自修下課前，作為班主任的冬常頌來教室說了放假事宜安排，又提了一嘴收假回來后的三校聯(lián)誼以及秋季運動會的事兒。

    冬常頌在講臺上講收假回來是高二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月考，讓同學(xué)不要因為玩耍掉以輕心，得好好復(fù)習(xí)準(zhǔn)備考試。

    龔鞏以書為擋箭牌，用筆敲了敲陸羨魚桌子：“羨姐，你幫我叫一下川爺?！?/br>
    陸羨魚正在做化學(xué)卷子，聽見龔鞏的話，用筆帽戳了戳假寐的季北川：“兒子，公公叫你?！?/br>
    季北川懶洋洋睜眼，臉枕在手臂上，目光懶怠的看著龔鞏：“放——”

    “運動會，你今年參加嗎？”龔鞏問他。

    季北川直接把臉轉(zhuǎn)過去，留給龔鞏一個后腦勺：“沒興趣。”

    陸羨魚做完最后一道題，來了興趣問龔鞏：“他往年參加過嗎？”

    說起季北川往年風(fēng)光事跡，龔鞏也不拿書遮擋了，開始和陸羨魚扯犢子：“羨姐，你是不知道，我川爺不僅長得帥，那籃球短跑也是一絕，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小學(xué)妹?！?/br>
    “給老子閉嘴?！奔颈贝ǔ痍懥w魚桌上的書砸向龔鞏。

    龔鞏躲開，還不忘再來句：“羨姐，信我，川爺真的很牛?！?/br>
    龔鞏本來還想再叭叭兩嘴，冬常頌一個冷漠眼神掃射過來，他立馬乖乖閉嘴。

    陸羨魚支著臉，偏頭看季北川：“你今年不參加運動會？”

    她倒想看看季北川真有龔鞏吹得那么神嗎。

    “你想我參加嗎？”季北川看她，亮如白晝的光線折射在他烏瞳里，滿滿都是她的倒影，“你想，爸爸就參加。”

    放學(xué)鈴聲響起，陸羨魚急著和冬常頌一起回家，匆忙道：“隨你啊?！?/br>
    她背著那只粉.白色書包挽上冬常頌胳膊遠(yuǎn)去。

    季北川回了神，叫龔鞏：“今年運動會，記得幫我報名?！?/br>
    龔鞏先一愣，然后拍桌感嘆：“川爺，你這是為愛上運動場啊?！?/br>
    放假第二天，陸羨魚就坐飛機回了京城，來接她的是大哥陸行舟。

    深色勞斯萊斯停在街對面，陸羨魚慣性要拉開副駕駛門坐進去，被陸行舟叫?。骸白竺??！?/br>
    陸羨魚懵然眨眼，要問為什么，肩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頭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身后，初秋的四九城氣溫比南方冷多了，女人偏只穿了三分袖件瑰色旗袍，身材玲瓏有料，烏發(fā)紅唇，美得張揚放肆。

    她遞給陸羨魚一杯奶茶：“初次見面，我是林初禾，請你喝奶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