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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橫流在線閱讀 - 第130節(jié)

第130節(jié)

    第172章 尾聲(正文完)

    四月中旬的一個午后,陶風(fēng)澈如愿收到了z大的offer。

    他盯著郵件看了一會兒,只覺得有一種塵埃落定之后的如釋重負。

    片刻后,陶風(fēng)澈動動手指,將郵件轉(zhuǎn)發(fā)給了隨月生。

    順利被z大錄取是件意料之中的事,可陶風(fēng)澈萬萬沒想到,隨月生竟然對此反應(yīng)很大——特意提早下班回家陪陶風(fēng)澈不說,還將錄取通知書給打印了下來。

    陶風(fēng)澈看著他這鄭重其事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哥,你要不干脆把它裱起來算了?!?/br>
    “裱?”外國友人隨月生有些不解。

    陶風(fēng)澈解釋道:“九州的一門傳統(tǒng)手藝,用紙張或者是絲織品將書畫給粘起來,易于保存。不過現(xiàn)在科技進步了,這錄取通知書也沒那么嬌貴,你直接定做個相框把它放里面也成?!?/br>
    這實在是超出了隨月生的知識范圍。他愣了片刻,剛想問陶風(fēng)澈要去哪里找這種匠人,等聽到下半句的“相框”時卻又覺得有些不對。

    沉吟數(shù)秒后,隨月生終于反應(yīng)過來陶風(fēng)澈這小混蛋是在調(diào)侃他。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隨月生面沉如水,轉(zhuǎn)過頭想問陶風(fēng)澈是不是欠抽了,卻猝不及防地被人溫柔地吻住,從眼角一路親到嘴唇。

    唇舌交纏間,隨月生被他吻得有些失神,原本攥緊了想要揍人的拳頭也在不知不覺間松了。

    看在offer的份上,隨月生今天對陶風(fēng)澈的態(tài)度rou眼可見地溫柔了許多,即便是被摁在椅背上強吻也沒有發(fā)作,只帶著些微喘地讓陶風(fēng)澈走遠一點,不要打擾他工作。

    陶風(fēng)澈發(fā)現(xiàn)了這一變化,且并不打算錯過。

    他得寸進尺地試探著隨月生的底線,先是在后者辦公時一連討了好幾個吻,緊接著又要求留宿,最后還順理成章地扒了隨月生的衣服。

    等他將渾身都遍布著吻痕的隨月生摁倒在床上,試圖吃第三次時,忍無可忍的火山終于爆發(fā)了。

    筋疲力盡只想睡覺的隨總伸出手,啪地一聲在他肩上蓋了個巴掌印,語氣中帶著森然冷意:“陶風(fēng)澈,你適可而止。”

    陶風(fēng)澈趕忙往后一撤,又摁住隨月生想要踹人的腳,見好就收,舉手投降:“我錯了,再不敢了?!?/br>
    滿臉饜足的alpha說出來的話實在是沒什么誠意,更何況他下半身的反應(yīng)還那么明顯。

    可惜隨月生實在是太困,掀起眼皮沒什么威懾力地瞪了陶風(fēng)澈一眼,留下一聲含糊的警告后便睡了過去。

    陶風(fēng)澈用舌尖頂了頂腮,內(nèi)心激烈掙扎半晌,終歸還是任勞任怨地將隨月生抱去了浴室,清理完畢后又將他抱回來安置好,這才一個人進了浴室。

    他在浴室中待了近半個小時,帶著一身的涼意和水汽回到臥室,掀開被子躺回隨月生身邊。

    近來一直下雨,又適逢倒春寒,陶風(fēng)澈掀被子時帶進來一陣?yán)錃?,隨月生下意識地往后一縮,半夢半醒間聞到熟悉的味道,又瞇著眼往陶風(fēng)澈這邊望了望。

    片刻后,隨月生往陶風(fēng)澈的方向湊了湊,又將他的手拉進了自己懷里,繼續(xù)睡了過去。

    體溫遵循熱傳導(dǎo)定律,在二人之間傳遞。

    隨月生的體溫一貫偏低,好不容易捂出來的些許熱度一下就散了,小火爐似的陶風(fēng)澈也不嫌棄,身體稍暖了些便伸手將隨月生撈進了懷里。

    有件事陶風(fēng)澈沒跟任何人提過——隨月生離開以后,他半夜被噩夢驚醒時總是很慌張,因為他再也沒了可以抱著枕頭去找的人。

    所以他當(dāng)時很想要一個一米多高的玩具熊。毛絨絨的熊騎士坐在床頭,替他抵御一切噩夢的侵?jǐn)_,睡覺時還可以抱進懷里,安全感十足。

    可陶風(fēng)澈卻又覺得這樣顯得太沒男子氣概,不好意思自己開口索取,只好等著人送。

    但沒有人會給一個男性的alpha小朋友送這種禮物。

    陶風(fēng)澈等啊等,等到了父親送的槍支,等到了徐松送的玩具,等到了朋友送的游戲機……

    唯獨沒等來那只心心念念的熊。

    等到了青春期,童年的這些想法逐漸被他拋在了腦后,唯獨偶爾想起來時會有幾分悵惘。

    可他現(xiàn)在有隨月生了。

    陶風(fēng)澈抱著隨月生,很滿足地閉上了眼,不一里會兒就陷入了夢鄉(xiāng)。

    ···

    雖然依照九州教育法的規(guī)定,國際高中的學(xué)生也需要參加高考,以此換取高中畢業(yè)證書,但對于已經(jīng)收到z大offer的陶風(fēng)澈而言,基本上就跟放假沒什么區(qū)別了。

    大部分學(xué)生都收獲頗豐,學(xué)校里人心渙散,汪源更是直接請假跑回家玩了。陶風(fēng)澈在學(xué)校里待了幾天,實在是覺得無趣,便也請假回了家,美其名曰在家復(fù)習(xí)備考,實則是在家休息,在靶場待的時間都比坐在書桌前的時間多。

    高考那兩天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陶風(fēng)澈心如止水地考到最后一門,寫完作文后卻莫名地有些心緒不定。他強撐著又多坐了片刻,最終還是站起身,提前一刻鐘交了卷。

    陶風(fēng)澈在本校考試,但跟朋友們都不在一個考場,沒什么需要特意等的人。再加上隨月生昨晚吃飯時特意問了他大概幾點考完,今天一早又親自開車將他送到了考場,就更沒了看校園的意思。

    他大步往校門口走去,走到后來覺得還是慢,便換成跑的。

    校門口的路封了,車子開不進來,隨月生站在人群中間,穿著純色的休閑襯衫,大拇指上戴著不離身的扳指,漫不經(jīng)心地望著校門口,整個人顯得特別出挑。

    陶風(fēng)澈看著他的身影,腦海中忽然冒出來一個不大恰當(dāng)?shù)男稳菰~——鶴立雞群。

    他對著隨月生的方向咧開嘴笑了一下,后者一愣,像是沒明白他怎么出來的這么快似的,卻也下意識地回了一個笑。

    看見陶風(fēng)澈之后,隨月生臉上終年不化的雪便有了融化的趨勢,整個人的距離感也消失了不少。他往陶風(fēng)澈的方向走了兩步,任由陶風(fēng)澈牽起了他的手。

    “晚上有什么安排嗎?”隨月生問他,“要不要跟同學(xué)一起聚個餐什么的?”

    “不用。”陶風(fēng)澈睜著眼睛說瞎話。

    其實唐菀馨前些天就定下來了考完試一起去密室逃脫,在班群里吆喝了好久。陶風(fēng)澈本就沒什么興趣,再一看蔡泓報名了就更不想去,否認(rèn)完后便問隨月生今天晚上還有沒有事。

    “今天沒有?!?/br>
    陶風(fēng)澈沉吟片刻:“我有點想去墓園看看。”

    “那就去?!彪S月生偏過頭,望向陶風(fēng)澈的眼睛,“我陪你一起?!?/br>
    陶母葬在一個依山傍水的私人陵園中。陵園建在人工島上,位置偏僻,周圍很是幽靜。

    去年五月,陶知行從陵園出來后不久便遭遇謀殺,陶風(fēng)澈觸景傷情,這一年多以來都沒來掃墓。

    “媽,對不起。最近事情太多,我一直沒來看你,你別怪我啊?!?/br>
    陶風(fēng)澈盤腿在墓碑前坐下,想了片刻后又說:“有個事我要跟你說一下,我跟隨月生在一起了。你沒見過他,但老頭子挺喜歡他的,我就更不用提了。愛屋及烏,你肯定會喜歡他的?!?/br>
    “所以我今天帶他過來一起看看你,你放心,我過得挺好的。”陶風(fēng)澈抿了抿唇,片刻后,又抽出紙巾,擦了擦母親遺像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隨月生默不作聲地陪在他身邊,遞過去幾張紙錢,陶風(fēng)澈將其接過,用打火機點燃。

    火光明滅間,隨月生有些突兀地開口:“陶先生的墓碑為什么比阿姨的要高一截?”

    “還叫阿姨呢?”陶風(fēng)澈偏過頭看他,“該叫mama了吧?”

    隨月生不自在地抿了下唇,耳尖泛著些紅,陶風(fēng)澈深諳徐徐圖之的道理,便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道:“是老頭子要求的?!?/br>
    隨月生遞過來一個略帶不解的眼神,陶風(fēng)澈便解釋道:“雖然我也沒見過我媽,但老頭子說她膽子很小,還怕黑。墓碑做的比她高一點,等到了下面了她就還能靠著他?!?/br>
    說到這兒,陶風(fēng)澈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哂:“但其實老頭子根本就不在這。他早就寫好遺囑了,身為陶家家主,他埋在我們家祖墳里,這旁邊的就是個衣冠冢?!?/br>
    “那……”隨月生斟酌著措辭。

    “我媽是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走的,我奶奶不喜歡她,我媽也不樂意進我們家祖墳。我爸就把她葬在這里了,說是這邊清凈,風(fēng)景也好,有空了過來看看她,陪她說說話,說要不然我媽會寂寞。”陶風(fēng)澈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身來,語調(diào)中多了些自嘲,“可我這一年多來卻一直沒來過?!?/br>
    隨月生第一次聽說這些密辛,不知道該如何評判,好在陶風(fēng)澈也并沒有要讓他辨?zhèn)€是非曲直的打算,說完后便緘默了下來。

    良久后,隨月生伸出手,試探性地碰了碰陶風(fēng)澈的手背,見他并不抵觸,便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捏了捏:“她不會怪你的?!?/br>
    他保持著這個牽著陶風(fēng)澈手的姿勢,對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澈的?!?/br>
    片刻后,他又小聲補了一個字。

    “……媽?!?/br>
    陶風(fēng)澈猛地扭頭望向隨月生,眼中俱是不敢置信。片刻后他眨眨眼,微微笑了。

    他們在私人陵園里待了一刻鐘,離開時已經(jīng)是五點出頭。上車后,陶風(fēng)澈思索片刻,忽然說還想去看看楚殷。

    隨月生今天有求必應(yīng),點頭說了個好。

    楚殷墳?zāi)沟牡刂肥勤w嘉陽選的,三面環(huán)山,據(jù)說還是個風(fēng)水寶地,跟陶母所在的陵園雖然在一個方向,但隔得有些遠,開車過去都得近兩個小時。

    趙嘉陽當(dāng)時給楚殷買的是雙人合葬墓,他去世以后,陶風(fēng)澈便讓人將他葬在了楚殷旁邊。

    陶知行葬在陶家祖墳,發(fā)小三人身處靜浦一南一北,再也沒有碰面之日。

    楚殷身體不好,卻很愛熱鬧,是以趙嘉陽給他選的墓園也是對外售賣的那種,因著價格昂貴,周圍的“鄰居”非富即貴。

    不過今天既不逢年也不過節(jié),來掃墓的人寥寥無幾,陶風(fēng)澈跟隨月生上山途中倒也沒碰見熟人。

    楚殷跟趙嘉陽的合葬墓在比較靠里的位置,陶風(fēng)澈讓人從家里的花房里摘了新鮮的白茶花扎成花束,送到墓園前,他再捧著花跟隨月生單獨往里走。

    隨月生雖然不大懂九州的風(fēng)俗,但也知道掃墓時帶的似乎不是這種花,便問了一句。

    “嬸嬸喜歡這個?!碧诊L(fēng)澈答得簡單,語調(diào)中卻帶著些悵惘,隨月生便也沒繼續(xù)說下去。

    墓園里一直有人管理,青石墓碑上干干凈凈,周圍沒有雜草,卻也沒有任何祭奠的痕跡。

    墓碑上的遺像是趙嘉陽早在兩年前就挑好放上去的,他跟楚殷結(jié)婚時的合照,兩個人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實在是很般配的一對戀人。

    趙嘉陽當(dāng)時選這張合照,是在想什么呢……?

    陶風(fēng)澈定定地盯著遺像看了良久,終歸還是彎下腰,將茶花放在了正中間。

    隨月生靜默地陪在他身邊,像是一個影子。

    片刻后,陶風(fēng)澈直起身來,視線依舊停在墓碑上,目光濃重而又晦澀。

    他若有所思地開口:“如果楚殷一開始就是個omega……”

    那他就不會因為因為人工信息素而死,趙嘉陽不會因此發(fā)瘋,紅幫拿不到行車路線,陶知行或許也就不會因此去世。

    他們會是很好很幸福的一家人。

    “如果楚殷是omega,你就不會認(rèn)識我。”隨月生干脆利落地將他打斷,回答道。

    “……也是?!碧诊L(fēng)澈怔了一瞬,笑了。

    命運是一股無法抗拒的橫流,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shù)。

    這才是命運三女神為他們紡織出來的網(wǎng),密密麻麻縱橫交錯,他們是困守在這張巨網(wǎng)上的蟲豸,人力不可逃脫,無人能夠幸免。

    “回家吧。”陶風(fēng)澈轉(zhuǎn)過身,對隨月生說道。

    隨月生抬起手看了眼表:“確實挺晚了?!?/br>
    日薄西山,天色昏黃,天邊的火燒云紅得熱烈,夕陽的余輝照在隨月生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