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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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洗澡,簡直是活生生換了個人??! “神,神仙jiejie!”陶風澈情不自禁。 少年皺了下眉:“我是男的?!?/br> 陶風澈點頭,很輕易地接受了對方的性別:“神仙哥哥?!?/br> “……” 少年張嘴就想罵人,但看在這是恩人兒子的份上,他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忍下了這個稱呼。他低頭看了一眼,換上了陶風澈遞過來的拖鞋。 這鞋本來是徐松先前買回來,指望著陶家父子一起穿的,陶風澈喜滋滋地換上了,陶知行卻是一直皺著眉頭不肯穿,將其塞在了鞋柜一角,今天卻是被陶風澈翻出來借花獻佛了。 本來是預備給成年的男性alpha穿的鞋,少年穿上去有些大了。他不自覺地動動腳趾,并不怎么適應這種格外柔軟卻又陌生的觸感,但確實感覺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我叫陶風澈,哥哥你叫什么???”小朋友還像是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后面。 “隨月生?!?/br> 他想了下才回答,聲音很輕,片刻后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聲音大了很多,也更堅定了些:“我叫隨月生?!?/br> 一個多小時以前,那個救了他的男性alpha告訴他,家里的孩子還缺一個朋友,問他愿不愿意擔負起這個職責。 在他點了頭之后,對方帶著他走出了那扇門,抬頭望了望天邊的月亮,說道。 “得給你重新起個名字,讓我想想……現(xiàn)在雪停了,滿月掛在天上還挺漂亮的,不如你就叫隨月生吧?!?/br> “從今往后,就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了。” 他在心里將這個新名字咀嚼了兩遍,認真地點了點頭。 陶風澈根本就不知道隨月生此時心里的這些彎彎繞繞,他只覺得神仙哥哥長得好看,名字果然也好聽,像是月宮上住著的仙女下凡了一般。 他小大人一樣跟隨月生講,洗完頭了之后要吹頭發(fā),不然老了以后可是要頭痛的。 隨月生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微微偏著頭聽完了,乖乖回到浴室用了吹風機。 雖然二人的年齡相差了快十歲,可當時的陶風澈和隨月生都以為,彼此會是很久很久的朋友。 沒有人想到,離別居然來的那么快。 第6章 離別 陶風澈根本沒想到,像隨月生這樣神仙一般的小哥哥,居然會不認字。 準確一點來說,是不怎么認字。 這件事還是他拉著隨月生陪他一起寫作業(yè)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 隨月生來到陶家就是為了給陶風澈當玩伴,自然是盡職盡責,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圍繞著陶風澈打轉。 他沒覺得“給一個小孩當朋友”是個多么艱難的工作,二年級的小學生,作業(yè)左不過幾個阿拉伯數(shù)字的簡單加減乘除,隨月生隨便瞥上一眼就能答得出來。 而每當他準確快速地說出正確答案時,陶風澈總會投來崇拜的眼神,時間久了,他也免不得有些自得起來。 可等陶風澈充滿信任地遞給他一道語文理解時,隨月生終于犯了難。 紙是好紙,潔白柔軟,印刷清晰,橫平豎直的方塊字整齊地排列其上,可在隨月生看來,只覺得是一大串毫無意義的亂碼。他硬著頭皮看完了整篇文章,毫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只認識其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簡單字,可這并不足以讓他理解文章想要表達的意思,更別說幫著陶風澈答題了。 他連題目都看不懂。 漢語是世界上兩種官方通用語言之一,隨月生出生并長大的國家是九州的附屬國,讀寫均向九州看齊,所以他會聽會說,但卻并不會讀寫。 ——隨月生之前所身處的環(huán)境,并沒有給他一個接受教育的機會。 這不是隨月生的錯,在他之前生活的地方,不識字的才是大多數(shù),識字的都是少之又少的“知識分子”,隨月生對此一直很坦然,畢竟他能否維生跟是否識字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事到如今,面對著陶風澈單純的眼神,隨月生突然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羞窘的,要在這么一個小蘿卜頭面前,承認自己看不懂他卷子上的那些漢字…… 隨月生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內心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郁氣,想找個由頭把陶風澈罵一頓,卻又有點怕他哭,一時間竟有些進退兩難。 他來陶家不過一個星期,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陶風澈作為一個哭包應有的職業(yè)素養(yǎng)。 陶風澈敏銳地感覺到了隨月生的情緒變化。他有些茫然,不明白哥哥的表情為什么看上去那么奇怪,難道他也不知道水牛爺爺為什么要去打那只狐貍? 但他很快便聯(lián)想到了隨月生初來乍到時頭發(fā)蓬亂的樣子,眼珠子一轉便得出了正確答案——哥哥大概是不識字的。 陶風澈剛入學時聽老師講過,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能坐在教室里念書,很多大山里的小朋友可能一輩子都沒法走進學校,所以他們要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云云。 哥哥大概就是其中一員吧?剛來家里的時候臟乎乎的,估計真的是被爸爸從街邊上撿回來的。 不過哥哥就算是乞丐,也是乞丐里最好看的那一個。 陶風澈順利說服了自己,體貼地沒有戳穿真相,反而一把把試卷收了回去:“哎!我突然會寫了!哥哥你先不要告訴我正確答案!” 他裝出一副奮筆疾書的樣子,可到底只是個七歲的小孩,掩飾的姿態(tài)很是拙劣,但確實是一片赤子之心。 還在盤算著兇完陶風澈要怎么哄的隨月生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一直覺得陶風澈不過是個被家里慣壞了的小少爺,一點兒都不像個男性alpha,omega的眼淚都沒他多,如今一看,倒是自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了。 他緩慢地眨眨眼,也就笑了。 從這天起,陶風澈突然開始半強迫性質地拉著隨月生玩起了“認字游戲”,他演老師,隨月生演學生,其實就是個小朋友之間過家家游戲的變種,可在徐松的幫助下,陶風澈擁有了全套量身定做的教具,以及一塊小黑板,萬能管家又專門在宅子里騰了個房間出來,準備的特別齊全。 陶風澈玩起這個游戲來也很認真。板著一張包子臉的陶老師一臉嚴肅,先帶著學生看完投影儀上的課件和配套教學視頻,然后自己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涂涂寫寫,時不時還要提問:“這個字認識了嗎?” 隨月生拿著本子在講臺下面一筆一劃地做筆記,點點頭,陶風澈就開始接著講下一個。后來在家庭教師的建議下,陶風澈甚至還別出心裁地引入了課后choucha環(huán)節(jié),看上去還真的挺有個當老師的樣子。 隨月生天資聰穎,悟性也高,短短兩個月便把漢語的常用字掌握了個七七八八,只是字還是寫的不大好,于是陶風澈干脆開始拉著他一起臨字帖。 長長的書桌上鋪著宣紙,硯臺放在正中間,一大一小占據(jù)兩端,對著臨《靈飛經》。 有了隨月生的陪同,陶風澈的學習積極性簡直是成倍提高,有了“學好了之后教哥哥”這一動力的驅使,他整個人都干勁十足。 全然忘記了隨月生是陪著他一起上課的,不過隨月生倒也縱著他就是了。 陶知行百忙之中抽空聽徐松匯報了家里的近況,又自己暗自觀察了幾天,愈發(fā)覺得自己把隨月生帶回家是個正確的舉動。 可陶風澈倒也不是總這么乖的。 冬天里不能出門,即使有隨月生陪著,陶風澈也在家里面關膩味了。而一個七八歲的男alpha無聊起來時,造成的后果簡直是噩夢級別。 早秋的時候,趙嘉陽不知從哪里搞來了十幾只大鵝,給陶家分了六只,說是放到山里面的湖里養(yǎng)著,等到過年了的時候殺了做燒鵝。 陶知行雖然對他那“自己養(yǎng)出來的吃著放心”的說法持保留意見,不過還是收下了,緊接著轉頭便通知徐松,讓他把陶風澈關緊點,可別讓他靠近那片湖。 他對大白鵝的戰(zhàn)斗力心中有數(shù),可陶風澈初生牛犢不怕虎,甚至還因為禁足令,對它更加好奇了。 人鵝之間相安無事,等到了年關,作為儲備糧的大白鵝終于被逮了起來,關在了宅子后面。而陶風澈的家庭教師,也給他布置下來了一項特殊的寒假作業(yè)——探索大自然。 有隨月生的陪同,徐松倒也放心,由著陶風澈興致勃勃地出了門。 一開始還是好好的,陶風澈認真地觀察著冬日里還活著的幾棵樹,結果走著走著,二人就到了宅子后面養(yǎng)鵝的地方。 陶風澈神神秘秘地對著隨月生眨眼睛:“哥哥,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隨月生:“嗯?” 然后他眼睜睜地看著陶風澈竄了出去,一把拉開柵欄的門,伸著手就去逗里面那幾只正在梳毛的大白鵝。 隨月生:“!” “哥哥看!大白鵝!”陶風澈喜氣洋洋。 緊接著就被氣勢洶洶追出來啄他的鵝攆得滿地跑。 隨月生本來作壁上觀,打定了主意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吃點虧,改改他這什么東西都敢上手的毛病,可看著陶風澈跑著跑著急出了哭腔,但還記得不往他這邊跑,像是生怕大鵝連他一起啄似的,就又心軟了。 明知打不過還偏要去撩一下是什么毛???真是欠得慌。他低聲爆了句粗。 罵歸罵,也不能真的見死不救。隨月生先去關上了柵欄的門,確保里面其他的幾只不跑出來,緊接著快跑兩步,追上正在進行追逐戰(zhàn)的一人一鵝后,一腳踹上兇猛的大鵝,然后抄起陶風澈夾在腋下撒腿就跑。 隨月生跑得飛快,陶風澈被顛得夠嗆,感覺午飯都快吐出來了,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覺得哥哥簡直是下凡的天神,拯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 等二人順利回到家,陶知行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后,先是給隨月生配了槍,又把二人一起打包丟進了陶家的練武場,順帶附送了一個保鏢當教練。 暫且不提射擊課上隨月生的成績,光是看著隨月生跟體型壯碩的保鏢對打而不落下風,已經足夠讓陶風澈目瞪口呆了。 他默默在心中給隨月生記了一筆。 難怪哥哥能把我撈起來就跑呢,原來不是小乞丐,是家里養(yǎng)著的小打手啊。 ···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中冰雪消融,又是一個春天到了。 陶風澈對于童年的記憶一直很模糊,跟隨月生認識之后的倒是記得比較清楚,但隨著年齡漸長,有一部分也就慢慢被遺忘了。 可唯獨這一天,像是被鐫刻在了靈魂上似的,時至今日,陶風澈依然能清晰地回憶起每一個細節(jié)。 那一天是三月五號,九州傳統(tǒng)節(jié)氣中的驚蟄。 隨月生從早上起床的時候就不怎么舒服,一直有些頭暈,整個人懨懨的,吃早飯時也沒什么胃口,陶風澈便沒讓他陪著自己上課,早早把他趕回了臥室睡回籠覺。 可一直等到中午吃飯,隨月生都沒下樓。 陶風澈本來想上去叫他,可徐松說讓隨月生好好休息,等他睡醒了自己下來吃就好,反正廚房里一直有人,做起來也快。陶風澈想了想,便也沒去打擾。 等他下午上完課去廚房覓食時,卻意外發(fā)現(xiàn)隨月生坐在餐桌邊,正皺著眉頭往嘴里扒飯,咀嚼的速度很緩慢。 隨月生一直都有這個毛病。即便是不喜歡吃的東西,只要擺在他面前了,都會全部吃完,沒胃口時也會硬逼著自己吃,對食物格外珍惜,像是害怕吃了上頓沒下頓似的。 “哥哥,不想吃就別吃了?!碧诊L澈趕忙湊過去,把他的筷子奪下來,“到時候餓了再讓廚房做好了?!?/br> 不等隨月生說話,他又小大人似的摸了摸隨月生的頭:“現(xiàn)在感覺好點了嗎?” 隨月生的發(fā)質軟而絲滑,平常都是全部攏在腦后扎成一束,偏偏今天還沒來得及扎上去,順滑地垂在肩上。陶風澈看著眼饞,甫一摸上去便上了癮,趁隨月生不注意,趕緊用爪子多撈了兩下。 換作往常,他剛伸出手就會被隨月生躲開,可今天不知怎么的,隨月生整個人的反應都慢了滿拍,居然還真的讓他得逞了。 隨月生點點頭:“好多了,我們去拼拼圖?” 這又是徐松找來的玩具,說是對開發(fā)大腦有好處,兩個人分工合作,一起拼了小半個月,已經勝利在望了。 陶風澈到底還只是個小孩兒,心里一直惦記著即將完成的拼圖,趕忙點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后去了玩具室。 可隨月生今天是真的不怎么在狀態(tài)。 柔軟的地毯上擱了張矮桌,上面擺著半成品的拼圖,兩人盤腿坐在旁邊,拿著拼圖碎片挨個比對。到底虛長十歲,隨月生玩起這個一向比陶風澈快很多,可他今天像是一直有些回不過神似的,手上的拼圖碎片半天沒放上去,整個人看上去都愣愣的,一張臉紅的像是要滴血。 “哥哥你怎么了……”陶風澈擔憂地放下手中的碎片,伸手去碰他的額頭。 觸手guntang,像是在碰一團熊熊燃燒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