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至于嗎？”

    方頡瞪著眼看了江知津幾秒，才慢慢道：“你到底睡沒睡。”

    “睡了，沒睡熟，你開門的時候就醒了?！苯蛐α诵?。

    “哦……”方頡應(yīng)了一聲，頓時后知后覺的尷尬起來。

    “我剛才……沒其他意思?！?/br>
    江知津看著他：“嗯。”

    “真的，我想給你蓋個被子來著……被壓住了，我就想拉一下。”方頡道。

    “知道，感覺出來了?！苯蛐Φ?。

    方頡微微松了口氣。

    其實江知津挺想說剛開始你是在幫我蓋被子，那后來那幾分鐘你跟木樁似的盯著我看，還越靠越近，總不能還是蓋被子吧。

    但江知津沒說。他看了眼時間，拿過外套邊穿邊和方頡說話。

    “怎么現(xiàn)在才到，吃飯了嗎？”

    “沒有?！?/br>
    “走吧。”江知津穿好衣服，朝門口走過去?！皫闳コ燥垺！?/br>
    等下了樓，江知津跟顧巡和周洪打了個招呼，帶著方頡出了雲(yún)七。天氣冷，他們沒有走多遠，隨便選了一家涮羊rou。

    兩個人坐了一桌小桌，銅鍋里湯底開了，熱氣騰騰，白霧裹挾著香氣散在兩人中間。江知津點了好幾盤rou，自己卻沒怎么動。

    吃到一半，江知津已經(jīng)停了筷子。方頡隔著熱氣看了一眼江知津：“你吃飽了？”

    “吃你的，我和周洪他們吃過了。”室內(nèi)不能抽煙，江知津含了一顆送的薄荷糖，說話有點含糊?！翱嫉迷趺礃?？”

    “第三，高考應(yīng)該有加分?！狈筋R答。

    全省第三，高考加分。明明挺牛逼的事，方頡說得卻挺平靜。包括上次滿分，上上次的年級第一……

    江知津剛開始覺得這小孩是在裝酷，故意做出一副“雖然我挺牛逼，但是我不在乎”的姿態(tài)。但每次方頡的努力又都從不掩飾，不會裝作輕輕松松拿第一的樣子。

    后來江知津才想明白，方頡這種態(tài)度，只不過是覺得自己拿這個成績是正常的。

    ——因為我夠努力，這個分數(shù)和我的努力成正比，不管什么名次都理所應(yīng)當并坦然接受，沒有什么好驚訝，也用不著吹噓。

    這種態(tài)度比故意裝酷還要酷一點，但是江知津又覺得挺可愛。

    這就是酷哥的自信吧……江知津眼里帶著一點笑意，看了方頡一會兒，又在對方抬頭前移開了目光。

    等吃完飯出了店，雲(yún)七的客人不算多，江知津讓顧巡和周洪看著點店，自己帶著方頡先回了家。

    或許是因為吃飯的時候是在室外，人挺多的，他們之間的氣氛還算自然，等一到了家只剩下了兩個人，方頡突然就有點尷尬。

    江知津倒是挺淡定，還和以前一樣讓方頡先去洗漱，自己進了臥室，不知道在干什么。

    兩個人都沒提那天晚上那通電話。

    這讓方頡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也有點空。

    那天晚上他是被江知津所說的和喜歡的女孩兒談戀愛給氣到了，所以反駁似的說了接下來的那幾句。等江知津掛了電話，他又有點后悔。

    自己當時那樣的做法和語氣挺不成熟的……他怕江知津不把自己的話當真，也怕江知津直接了當?shù)木芙^。

    現(xiàn)在江知津沒說什么，讓他稍微松了口氣。但這也意味著江知津暫時不打算挑明這件事。

    反正方頡說的是小男孩兒不是江知津，不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兩個人就能維系著以前的關(guān)系，在屋檐下和平共處。

    很煩。方頡吐了口氣，到底還是沒再說什么。

    江知津可能是因為尷尬，也可能是因為猶豫，或者是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所以采取這樣的方式給自己一點思考時間。雖然今天他看起來神態(tài)表情都挺正常，但估計心里挺累的……

    方頡不太想打擾江知津的這段冷靜時間。

    自己那通電話估計已經(jīng)夠江知津煩的了，再去和他討論談戀愛的事沒準江知津真的會抽人……

    方頡想到這兒，沒忍住笑了一下。

    你可真煩人啊，方小頡。

    *

    好歹出去還是拿了名次，周一學(xué)校的升旗大會上，校長特意把這一批人叫出來嘉獎了一遍。特別是方頡，學(xué)校里甚至想讓他做一個國旗下的演講，激勵一下高三生以及高一高二的學(xué)弟學(xué)妹，被方頡干脆地拒絕了。幸好學(xué)校也沒堅持。

    競賽結(jié)束，學(xué)校的生活又回歸了正軌，方頡重新投入到了無止境的復(fù)習(xí)考試里。后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一天一天在減少。所有人起得越來越早睡得越來越晚，據(jù)說有的時候宿舍和教室熄燈了，還有人會在宿舍走廊里看書，因為走廊的燈是常亮的。

    連徐航這種以前每次都等著抄作業(yè)的主都已經(jīng)開始和方頡討論數(shù)學(xué)題了，晚自習(xí)對著試卷抓耳撓腮，整個人寫滿了痛苦。

    當然高三生活也不全是煎熬，不管無休止的學(xué)習(xí)多么暗無天日，到底還是一群青春期的小孩兒，快樂總比痛苦多一些。

    十二月剛開始，十一月底的月考成績就出來了，方頡依舊是第一，和前幾次的成績差不多。蔣欣馨進步挺快，連徐航都前進了五六名。譚卓反而掉出了班級前五，年級更是掉出了前二十。

    這個結(jié)果挺多人都有些詫異，唐易更是和譚卓私底下談了好幾次，讓他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注意休息，不要太著急。譚卓當時沒說什么，結(jié)果在班上越來越沉默，極少和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