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頡樂了一會兒才道：“至于嗎？”

    “至于?！苯蛘f?！罢匠赡甑姆叫☆R可以干點以前干不了的事了。”

    “比如？”

    “比如可以喝一點點酒，開始能進酒吧或者網(wǎng)吧了，也可以學(xué)學(xué)駕照，或者……”

    江知津笑著瞎扯了一通，頓了頓，接著道：“和喜歡的女孩兒談個戀愛什么的?！?/br>
    方頡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江知津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平常，像是順口一接的聊天。但方頡還是在瞬間領(lǐng)會了對方的意思。

    和喜歡的女孩兒談個戀愛。

    女孩兒，不是男孩兒，更不是江知津。

    要是平常，方頡還會猜一猜江知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但當(dāng)下江知津說得有些太過明白了，方頡已經(jīng)不用去猜對方的意思。

    也不想再和對方一起裝傻了。

    “我不會和女孩兒談戀愛的?！狈筋R突然道。

    江知津愣了一下，立刻想說點什么岔開話題，結(jié)果方頡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緊接著開口。

    “我不喜歡女孩兒?！?/br>
    這句話以后，電話兩邊是長久的沉默。

    方頡說完這句話突然如釋重負(fù)，也不著急，等了一會兒才又說了一聲：“喂？”

    “……你愛喜歡誰喜歡誰，你是我祖宗行嗎?！苯蚪K于出聲，有點無奈地說了一句。

    方頡本來還有點煩，聽到這句話又沒忍住笑了。他的幾聲悶笑傳到了電話那頭江知津的耳朵里，江知津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你要現(xiàn)在在我面前，我肯定抽你了。”江知津說。

    方頡笑著抬起頭，頭頂?shù)臒粲悬c刺眼，方頡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江知津知道了。

    雖然他們誰都沒說清楚，但都已經(jīng)心知肚明。一個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一個知道對方已經(jīng)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這段話跟繞口令似的，方頡想。

    他心里一松，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像是一顆石頭掉進了深井里，“咚”的一聲，無盡的往下沉，又說不出的輕松。

    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

    電話那頭的江知津也沒說話，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難開口的時候。

    他知道方頡喜歡自己，直覺也告訴自己應(yīng)該和對方保持距離。但有的時候因為兩個人復(fù)雜的關(guān)系，實踐和想法又不能完全一致。

    就像前一段時間他盡量不和方頡打照面，不給對方發(fā)消息打電話，但到方頡真正需要自己，比如18歲生日這種時候，他又很容易功虧一簣。

    他確實是不太想讓方頡失望。

    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有責(zé)任，可能是因為江知津真的，挺喜歡方頡。

    到底全部是對于一個聰明勤奮的小孩兒的喜歡，還是有一點對于一個利落干脆的男人的喜歡，還是有一點基于自己取向的喜歡……

    以前江知津從來沒有想過，今天他才有點反應(yīng)過來，可能都有一點。

    但是這不足以構(gòu)成他必須和一個信任自己的jiejie的兒子、18歲還在讀高三的男生談戀愛的理由。

    江知津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開口道：“感情的構(gòu)成是很復(fù)雜的，方小頡?！?/br>
    江知津一邊措辭，一邊慢慢開口：“人的喜歡分很多種，友情親情愛情……有的時候你覺得的某種感情，可能是因為距離原因產(chǎn)生的錯覺。你才多大啊——”

    “18?！狈筋R說。

    ……江知津被噎住了。

    方頡笑了笑，接著江知津的話往下說。

    “感情的構(gòu)成挺復(fù)雜的，友情親情愛情，但是一個成年人，我有對自己感情最基本的判斷力?！?/br>
    “……你是什么成年人?！苯虬櫫税櫭?，有點煩躁，“你五分鐘前剛成年?！?/br>
    “是啊，剛成年的方小頡，可以干點以前干不了的事?！狈筋R笑了笑，喉結(jié)因為他的笑輕輕滾動了一下。

    “比如和喜歡的男孩兒談個戀愛什么的?！?/br>
    電話那頭是長時間的沉默，最后變成了“嘟——嘟——”的忙音。

    江知津直接把電話掛了。

    第50章 別逼我抽你

    方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給立即江知津打回去。

    他原本想第二天一早去找江知津，結(jié)果剛起床就被帶隊老師叫去幫忙，直到快11點了才被放走。等給江知津發(fā)消息的時候，江知津已經(jīng)在回紹江的路上，都快到家了。

    其實就因為昨晚的那通電話，江知津也不想立刻和方頡見面。雖然兩個人跟猜啞謎似的沒有直接說破，但又彼此心里都清楚，見面了都挺尷尬。

    于是直到競賽閉幕，兩個人又回到了沒什么交流的狀態(tài)。

    省物理競賽今年改了規(guī)則，考完直接閱卷，兩天內(nèi)出成績，剛好趕上閉幕式頒獎，免得出分時間拖得太長，造成不必要的質(zhì)疑。閉幕式借用了省理工禮堂，所有參加競賽的學(xué)生整整齊齊坐在禮堂內(nèi)，臺上各個老師和領(lǐng)導(dǎo)輪流上去講話，講的也無非是這次比賽的重大意義，感謝各個學(xué)校配合，希望他們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好的大學(xué)之類的套話。

    挺多學(xué)生已經(jīng)無聊到偷偷摸摸在底下玩手機了。

    方頡旁邊坐的就是蔣欣馨，她看了一眼四周，轉(zhuǎn)頭壓低了聲音和方頡說話。

    “講話結(jié)束是不是就到宣布名次和頒獎了？”

    “嗯。”方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