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的水嘩啦啦倒了下來，淌了他一脖子。

    “看來你沒想好，也不是很渴，等你想清楚再談吧?！?/br>
    周香公：……

    嘩啦啦清脆的水聲……

    水……

    周香公瞠目結(jié)舌看向姜鹿?fàn)枺齾s已經(jīng)毫不猶豫轉(zhuǎn)身走了。

    經(jīng)過這次教訓(xùn)，接下來的jiāo易變得很順利，本著有水就是娘的原則，周香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特別對他知道的南洋風(fēng)土習(xí)俗和哪里的女人漂亮又便宜更是娓娓道來。

    如今的南洋為幾大勢力瓜分，西班牙人、荷蘭人、英國人是各個土王蘇丹背后的靠山，華人人數(shù)雖多，卻囿于生計，并沒有足夠的權(quán)利，能在雅加達(dá)和馬尼拉做一個礦主和種植園主，那已經(jīng)是當(dāng)?shù)氐募妆氐み@樣的華人代理人級別了。

    但是他們要去的這個島不一樣。

    多多島是唯一一個華人勢力能和當(dāng)?shù)赝镣跗椒智锷牡胤剑@個馬六甲旁處的島嶼豐饒美麗，兩百多年前的火山bào發(fā)帶來了豐厚肥沃的土地和數(shù)不清的露天礦產(chǎn)。

    多多島也是南洋為數(shù)不多的中立島嶼，幾大勢力都有自己在當(dāng)?shù)氐拇匀耍趲?、社團(tuán)林立，勢力盤根錯節(jié)，當(dāng)?shù)亟膛珊涂谝粢粯佣?，如他們號稱的那樣，海納百川，信仰自由。

    在這里唯一不歡迎的，就是窮人。

    “島上教民很多，基督教天主教常常派發(fā)面包，當(dāng)?shù)厝说睦サ吕彩硟x式也不錯，但是他們的菠蘿總是蘸鹽和搗碎的鮮辣椒，青芒果偏偏加醬油，我不喜歡……對了，到了島上，最好順便信一信印度教。”周香公說到這里，突然眨眨眼睛，意猶未盡的笑了笑。

    “為什么？”姜鹿?fàn)枂枴?/br>
    “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周香公tiǎntiǎn嘴唇，猛地喝了一口水。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喧囂聲，整艘船被響起的擁擠聲驚醒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姜鹿?fàn)栥と灰惑@，立刻站起來。

    所有人都奔向甲板，旁邊快速跑過的一個少年瞅到姜鹿?fàn)柎舐暫暗溃?/br>
    “走?。“l(fā)吃的！在發(fā)吃的?。　?/br>
    她松了口氣，松開按在兜里的手。

    整個甲板都被能找到的各種各樣食品占據(jù)。

    所有華人遠(yuǎn)洋的航船上必然帶著兩樣?xùn)|西，棺材和種子，現(xiàn)在棺材被打開，里面倒?jié)M的淡水中，豆類都長著長長的莖葉，旁邊燒開的大盆里，燙熟了的綠葉菜沾上旁邊的rou醬或者辣椒面，裹上一層薄薄的面皮，人人都有份。

    “他們是瘋了嗎？”周香公跟在姜鹿?fàn)柹砗髴?zhàn)戰(zhàn)兢兢問。

    狄勇勇站在長凳上大聲宣布，這是上岸前最后一頓。

    “周香公已經(jīng)測算過，還有一天就可以到岸?！背痰Z的話讓眾人放下了最后的顧慮，還剩一天，現(xiàn)在不吃，等著上岸留給別人嗎？

    一路忍饑挨餓的賣~身漢們所有的理智全部扔到了爪哇國，興高采烈和歡聲響徹甲板，美酒加滿了水，人人都爭先恐后的拼命往嘴巴里面胡吃海塞。

    “啊，我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鬼鬼祟祟正想撿一杯羹的周香公聲音被淹沒了，話還沒說完，就被兩人拖走了去。

    姜鹿?fàn)柭牭絽s沒有回頭，她抬頭看向鶴立雞群的程礪，海風(fēng)鼓動她包裹在頭上的布巾，深夜孤海，她即將低頭的時候，對方回了她一個邀請的微笑。

    夜風(fēng)很大，海浪濤濤。

    海水那么深，深色的海底透不過陽光，這樣的情況，哪里像還有一天就可以靠岸的近海。

    如她預(yù)感的那樣，船繼續(xù)航行著，日升月落，已經(jīng)三天過去，可是海岸線根本就看不到頭，食物告罄，淡水緊張，僅剩的一點淡水在馮減雨的強(qiáng)勢平均分配下，每人只有勉強(qiáng)吊氣的份，人人都用幾乎rou~眼可見的速度衰弱瘦下去。

    疲憊和死亡籠罩在每個人心頭，除了眺望遙遠(yuǎn)的海平線，幾乎沒人舍得浪費多余的力氣，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漫長的等死，又是兩天過去。

    姜鹿?fàn)柨s在傷患專用的鋪房角落里，悄悄將最后一點餅填進(jìn)嘴巴里，她放在身旁的水罐不多不好，還有一小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罐底的水似乎始終保持一個刻度。

    她臉上的青紫已經(jīng)褪去，